二人正拉拉扯扯,被一道阴冷的声音打断:
“你就是吏部尚书的三小姐?找你半天了。”
来人正是周太傅的小儿子周易络,此人在京城里可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整日游手好闲,惹是生非,仗着家族的权势横行霸道,无人敢轻易招惹。
程笙原本的亲事便是嫁给他,这本是两家父母早已商量妥当之事,媒妁之言定下这门亲。
奈何,半路杀出沈渊这个程咬金,尚书大人权衡之下,竟悔了与周家的亲事。
这周易络,一向无法无天惯了,自幼娇生惯养,哪曾受过这等委屈。得知自己定好的亲事被悔,只觉颜面扫地,心中一股子怨气。
当下,他也顾不上许多,直接带了一群家仆前来找回场子。
程笙见是周易络,心中虽有些害怕,但仍强装镇定,乖巧地朝他行礼,轻声问道:“周小公子找我,所为何事?”
周易络看着程笙,桀桀一笑,满是恶意与戏谑。突然,他身形一动,径直冲向程笙,竟直接把程笙抗在肩上。
程笙惊恐地尖叫起来,拼命挣扎,双手在空中乱舞,脚也不停地踢蹬着,可她一个弱女子,哪能敌得过周易络的力气。
周易络扛着程笙大步走向轿子,全然不顾程笙的挣扎与呼喊。到了轿子旁,他一把将程笙扔到轿子里,随后从一旁家仆手中接过绳子,便要拿绳子捆住程笙。
程笙试图去抢夺那绳子,却被周易络一把抓住手腕,用力一扭,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周小公子,你怎能如此无礼!”
孟盛浔见状,急忙上前呵斥。
周易络却冷哼一声:“孟盛浔,这是我与程笙之间的事,你最好别多管闲事,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孟盛浔气得双拳紧握,却又无奈于周易络的身份,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轿子里的程笙仍在苦苦挣扎:“周小公子,你为何要这般对我?即便有婚约之事,可如今我父已悔亲,你也不能强来啊!”
周易络却仿若未闻,手上的动作不停,将程笙的双手紧紧捆住,又扯下一块布条,堵住了她的嘴,这才满意地直起身来。
他毫不犹豫地抬起脚,狠狠地踹在程笙心口。程笙只觉一阵剧痛袭来,如同一把利刃直刺心脏,身体瞬间蜷缩起来,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声,却因被布条堵住嘴而无法尽情宣泄。
他对着轿子外的家仆喊道:“抬回府去!今日,我定要让尚书大人知道,悔了我的亲,是要付出代价的!”
说罢,带着一众家仆,浩浩荡荡地朝着周府的方向而去。轿帘放下之前,孟盛浔瞧见她闭上眼睛,连看都不愿看他一眼,仿佛他是什么极肮脏极污/秽的东西。
孟盛浔的心猛地一揪,心头有愧疚,更多的是对自己无能的痛恨。
他深知自己目前的处境,不敢和周易络硬碰硬。他马上就要和陆小姐成亲了,容不得闪失,不能为了她出头,暴露了他和程笙从前的暧昧关系。在这京城的权力漩涡中,他只是一个努力攀爬的小人物,稍有不慎便可能粉身碎骨。
可眼睁睁看着程笙被掳走,他又实在无法坐视不理,百般思索之下,他决定去沈府找沈渊。
沈府门前,守门的仆人将他拦下,冰冷的态度和审视的目光让孟盛浔倍感屈辱,但此刻他已无暇顾及。
他强忍着心中不悦,客客气气地让人进去传个话。时间变得无比漫长,每一秒都在煎熬着他的内心。
终于,没多久,孟盛浔便瞧见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年忧心忡忡走过来。
少年神色中的焦急与担心不像假装。
孟盛浔却在那一刻萌生了一点怨。
为了权力为了金钱,他在这京城的官场与权贵之间,卑微地往上爬。无数个日夜,他忍受着他人的白眼与嘲讽,为了讨好那些权贵,哪怕被人践踏尊严,也只能默默忍受。
而眼前的沈渊,却生来便拥有富贵荣华,轻而易举便能拥有一切,权力、地位、财富都是他与生俱来的附属品。
沈渊眼中狠厉明亮,空余那只手拳头紧了又松,一双泛红眼睛死死瞪着孟盛浔:“你说的可是实话?”
孟盛浔微微低下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绝无虚言,在下方才走过城西的胭脂巷,刚好瞧见程小姐被周太傅家的小儿子掳上马车了。”
周太傅这个小儿子从小娇惯坏了,做起事情来不管不顾,大庭广众都能把姑娘掀翻在桌上强了,被围观也不当个事。他父亲溺爱他,事后总有办法压下去,便愈发助长了他无法无天的气焰。
沈渊心急如焚,额上青筋微微跳动,匆匆抱拳向孟盛浔道了谢,话语间带着几分急切。
随即他利落地翻身上马,缰绳在手中一紧,双腿猛夹马腹,骏马吃痛长嘶,扬起一片尘土,径直往周府疾驰而去。
那一厢,程笙被人反剪绑住双手,扔在一方软榻上。
周易络慢条斯理问她:“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吗?”
“嗬,犯了什么错,值得周小公子把我绑到这里?”
程笙话音刚落,周易络便狠狠给了他一个巴掌,打的她偏过头去,嘴角渗出了血。
周易络依旧面无表情看着她:“犯了什么错?”
怒气掩盖了疼痛,程笙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极傲慢地回答:“我没有错。”
又是一个巴掌,打得她一歪身,连衣襟上都染了点血。
她想高声叱责他凭什么打人,可又想起来面前这个人的身份。是了,有钱有权的男人,打女人不过是消遣,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没什么大不了的。
程笙看明白了对方的恶意,便咬紧牙关不愿再开口,一个字也不说了。对一个禽兽,何必说这么多费话呢。
程笙咽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准备忍受更多的痛苦,周易络却抬起了她的下巴。程笙毫不瑟缩地直视着他,带着一股一往直前的劲儿。
是个漂亮的女人,一双水波盈盈的杏眼里冒着怒火,反倒越发让他心痒。
周易络低低笑了一声,扑上来撕扯她的衣服。程笙知道了他的意图,反倒横了心,暗暗盘算着要是失了贞洁,以后还能有什么后路可走。
是沈渊救了她。
程笙冷静地看着二人撕打。
沈渊像一头发狂的猎豹,冲向周易络。他的双眼燃烧着熊熊怒火,飞起一脚,直踹向周易络的腹部。
周易络瞪大了眼睛,本能地用双手去抵挡,却被蹬得连连后退,踉跄了好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沈渊不给对方丝毫喘息的机会,紧接着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揪住周易络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沈渊怒吼一声,把周易络狠狠地往墙上甩去。
周易络的背部重重地撞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他刚想挣扎着起身,沈渊已经再次扑了上来。
沈渊的双手死死卡住周易络的脖子,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这无耻之徒!”
他的脸涨得通红,阴沉如地狱恶鬼,让周易络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沈渊越掐越紧,仿佛要把周易络的脖子生生掐断才肯罢休。
直到周易络受不住,昏死过去,沈渊才放开手。
程笙早已冷静下来,她不是那些受了非礼就要死要活的女人,她甚至连一滴真心的泪都哭不出来。但她知道怎样说话才能显得自己楚楚可怜,怎样流泪是最凄美又娇弱的样子,才能引起男人的怜惜之情。
周易络满脸是血,躺在地上没了意识。
沈渊转过头去看她,只瞧见她衣衫凌乱香肩半露,头上的发簪有些歪斜,一双带着风情的妩媚眼眸里沁满了湿意,纤细的肩膀随着泣音一颤一颤,像个易碎的瓷器美人。
她轻轻眨了下眼睛,晶莹的泪珠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滚落下来,仿佛刚刚绽放就被暴雨摧残的幼白梨花。
沈渊看得几乎呆住了。
陈铭辞喜欢去那些烟花之地,便也喜欢拉着他去。沈渊去了什么也不做只是安安静静喝茶,但也无意见过红袖坊的头牌弹琴,见过翠瑛楼的花魁献舞,但到底都觉得有些暗淡了。
只有她,迷得他心乱如麻,晃得他神魂颠倒。他原本觉得干什么都无趣,可遇到程小姐之后,哪怕盯着她看上一天,都觉得有趣极了。
再善良的人也会产生邪恶的欲/望,他看她的目光从来都不磊落,程笙一直都知道。用自己泥泞中的纯白,私欲中的高洁来对待她,程笙并不觉得冒犯。
许是他的视线太过露骨,少女吓得瑟缩了一下纤细肩膀。沈渊霎时心疼起来,收了那些旖旎的心思,上前为她解开绑住手腕的绳子。
少女衣裳被撕破了一大块,露出半边胳膊和一大片肩头滑嫩的肌肤,白得晃眼。沈渊强迫自己不去看她,只专注和绳子较劲。
但沈渊后知后觉发现,用手臂虚虚环住她时,有点像……拥抱。
少女困惑的声音打断了他:“还没好吗?”
察觉自己的失礼,沈渊的耳朵霎时变得通红,急急忙忙地移开视线,胡乱替她解着绳结,试图以行动证明自己“并无二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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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救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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