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司宁笑容一滞,略微迟疑后点头:“穆导怎么知道?”
裴聿说行程保密,怎会泄露的这样快。
“你经纪人的朋友圈。”
穆川端起茶杯惬意地啜了几口。
沈司宁半信半疑,点开蒋霖朋友圈,上一条还停留在过年的时候,大半年几乎没有动态,疑惑地给她发消息。
季铭有眼色地叫走时闻溪,穆川才老神在在地问:“陆柯生日宴,裴总带你去的吧?”
他带着答案来问,沈司宁不置可否,薄唇轻抿默认。
“裴总来片场视察那天戴的就是热搜上那块表,传出你俩的流言,还真不算冤枉。”
沈司宁不敢相信穆川这个工作狂,居然能注意到这样微小的细节。
看她眼底讶异,穆川不乐意了。
“你这是什么眼神,看不起我小老头?”
“哪敢。”
穆川的戏,近几年几乎是内娱拿奖的风向标,谁敢轻看。
他轻哼,语气多有埋怨:“那天你和时闻溪走戏,裴聿看腕表叹气的次数比我喊咔还积极,这么大个制冷箱坐我旁边,想不注意到都难。”
沈司宁笑得一脸心虚,穆川没好气地说:“你倒好,过来就要欧包吃,我在娱乐圈多年,就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嚣张的小情人。”
“穆导手眼通天,聪明盖世,实乃吾辈楷模。”
沈司宁改了戏里的台词,抱拳冲他微微作揖。
穆川话虽如此,却丝毫没有将流言当真的意思,低声反问:“小情人?”
沈司宁从马扎上半抬起身,补充道:“是持证上岗的小情人。”
变相承认她和裴聿已婚。
“别看我年纪大了,识人还是准的。”
穆川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得意洋洋地自夸完,转瞬又苦恼:“你和时闻溪,亲密戏多吗?”
沈司宁短暂思索,“应该不多,毕竟在戏里是BE。”
穆川若有所思。
还以为他在担心该怎么和裴聿报备,下一瞬,却听穆川说:
“我回去整合一下,得找个裴总不在的时候,把你俩的亲密戏趁早拍完,免得夜长梦多。”
……
沈司宁下戏后看完蒋霖发来的回复才明白,上次她来剧组接自己去海市,同穆川匆忙加上微信,误将他的分组设置成了“家人”,这才导致她发给仅家人可见的朋友圈被穆川看到。
安夏拎着装宠物的航空箱朝她小跑来,气喘吁吁:“司宁姐,要不先回车上吃午饭吧?”
“错过饭点,小猫可能就不在了。”
秋日的午后暖洋洋的,枝丫上的叶子落了满地,有种满目萧条的错觉。
为了行动方便,沈司宁换下繁琐的古装戏服,头上的发饰也都拆下,只穿了件松垮的oversize外套,和秋季的背景很是映衬,慵懒又闲适。
因是古装戏,影视城的建景处处古香古韵。
拐了两个弯,穿过一段碎石小路,还未走近,便听到一墙之隔有人在打电话。
苏南音半带哭腔:
“陆少,我明晚真的有夜戏,没法抽身过去,您也知道穆导严格,我不好请假。”
“不是的,求你别发,我、我是真的知道错了……”
不知电话那头的陆柯讲了什么,挂断电话,苏南音没忍住,崩溃地低声哭泣。
沈司宁和安夏对视一瞬,还是转弯拐进平时喂猫的角落。
苏南音见到她,眼泪争先恐后夺眶而出,加之身上还穿着戏服,美人落泪,叫人看之叹惋。
沈司宁错愕道:“怎么搞得像我把你弄哭了似的。”
“你是来落井下石的吗?”
苏南音失魂落魄,看着满地的枯树叶,呼吸变得浅而急促。
沈司宁围着树荫找了两圈,在一个大树根后看到了那只毛色发灰的小猫,将航空箱放在地上,打开猫罐头引诱。
“我是来捉流浪猫的。”
苏南音明显不信她的措辞,哭意不止,却带着怨怼:“我现在这样,你满意了?”
沈司宁将猫罐头一点点放进航空箱,想诱拐小猫进去,莫名其妙地看了眼她。
“你怎样和我有什么关系?”
头顶的光阴透过树干折射在沈司宁精致的脸上,她蹲在满地枯叶的树下,小猫亲昵的用头蹭了蹭她的手背,才遁寻着猫罐头的香气,试探着缓步爬进航空箱。
笼门关上,小猫还美滋滋地舔食,对即将变成家猫的命运丝毫不知。
安夏抬手抓拍,将这瞬间的美好记录下来。
以为要费些功夫才能捉到,没想到它这样自觉。
沈司宁起身将航空箱交给安夏:“下午我拍戏的时候你带它去宠物医院。”
安夏走后,半晌没听到苏南音的动静,转头从树后出来,却见她已经无声哭了许久。
沈司宁还好换了戏服,从口袋摸出半包纸,取出一张递给她:“电话里是陆柯?”
她伸手接过纸巾,却是反问:“你不知道?”
沈司宁无奈摇头:“我还真不屑同陆柯这种人渣为伍。”
苏南音还是一个劲儿的哭,沈司宁将剩下半包纸塞进她手里,转身就要离开。
却被她忽地抓住衣襟,抬起一双通红的杏眼,怨念横生地说:“你的黑热搜里,最后两张陆柯生日会的照片,是我给狗仔的。”
沈司宁顿足点头:“我猜到了。”
陆柯甚至不用猜,调监控都能知道。
从她的神情里,沈司宁渐渐觉得不对劲儿了。
“他对你做什么了?”
苏南音眼神渐渐失去焦点,仿佛灵魂已被抽离,只剩下空洞的眼眶,凝视着虚无。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几度哽咽,才将一句话说完整:“他强迫我拍了、拍了艳照。”
沈司宁面色倏变,眉头深皱。
季铭说,苏南音是在陆柯被淋红酒的丑照曝光当夜带走的。
这样看来,便都连上了。
苏南音被威胁,供出的祈琛也在次日录真人秀的公开场合被打。
陆柯的做派,真是又疯又嚣张。
“那他有没有……”
“没有!”
苏南音当即否认,低头回忆:“当时天快亮了,他没心情对我做什么,只留下那种照片就放我回来,但他叫我明晚去一个酒局,如果我不去就要曝光那些照片。”
她的唇角是一种几乎要崩溃的弧度,透露出无尽苦楚。
“我不想去!听说他玩的很脏,还不止一个人,我不想就这样毁了……”
被强迫着留下那种照片,苏南音已经接连一周精神恍惚,甚至夜不能眠。
沈司宁的出现让她有了唯一的宣泄口,毕竟整件事围绕她而起,虽然何其无辜,但也没有旁人可以倾诉。
“听完了,你也舒爽快意了吧?”
苏南音哭着哭着就笑了,眼睫轻颤,眼泪不知不觉又掉了出来。
“我是嫉妒你,同期进公司,你却靠着一张脸就能签C级合同,所以我处处与你争,娱乐圈这个大染缸,快速蹿红的平凡人里,有几个身家清白的?”
沈司宁沉着眸子,静待下言。
“好的资源就这么些,我不争,就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苏南音末了又喃喃自语:“也是我报应不爽,第一次在背后搞小动作,就遭反噬了。”
沈司宁递来的半包纸在手里被她攥的哗哗响,骨节泛白。
秋日的落叶在这一瞬,当真是满目萧条。
苏南音眼底一片死寂,缓慢往外踱步。
沈司宁:“明晚要去?”
她回头,浑身上下仿若没了生息,眼眶还残留着一丝湿润:“不去等着陆柯将我的艳照公之于众吗?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好命,能有裴总那样的金主护着。”
“你可以报警。”
苏南音神韵里满是深深的无力感,嘲弄道:
“陆董事长哪次没给陆柯擦屁股?报警只会将我的艳事彻底曝光在所有人面前,而他,最多拘留半月,等风波平息,又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陆家少爷。”
苏南音面色苍白,仿佛所有的血液都被绝望所吸干,异常憔悴。
“届时等他出来,保不齐还会疯狂报复,我哪里有退路可走。”
沈司宁原地晃神站了会,光晕下神色难辨。
她从不知陆柯的手段竟会卑劣至此,以女星的清誉做威胁,这样被父母溺爱出来的社会渣滓,还能恣意享乐,让人愤懑。
苏南音拖着疲惫的步子渐行渐远,沈司宁快步上前,抓住她的细腕:“我帮你。”
苏南音指尖微蜷,定了定神,将腕子从沈司宁手里抽出,满眼自嘲。
“你帮不了我,等裴总腻了,你都自身难保。”
就算陷入绝境,苏南音也没想过要拖沈司宁下水。
裴聿收购星悦后的首次会议,她光明正大地自荐枕席,不难看出苏南音的确不是背后耍手段的人,头脑过于简单。
“你为什么突然会和祈琛联手?”沈司宁问了句题外话。
苏南音神色淡淡,“你到底得罪了多少人?我不过随口抱怨,依依姐安慰我说祈琛也和你闹得厉害,打算买通稿爆你黑料,奈何手里证据不多。”
“我晚祈琛两年毕业,勉强算的上师兄妹,刚好手里又有陆柯那天的照片……”
“楚依依?”
她心底暗暗琢磨,虽然苏南音和祈琛同一个院系毕业,但楚依依和祈琛都是天艺娱乐的艺人,明显走得更近。
是她误会苏南音了,一直以来,剧组里和祈琛经常联络的人,原来都是楚依依。
沈司宁哑然失笑,苏南音被利用了还不自知,但若她没起害人之心,也不会有这无妄之灾。
“我只是看不惯陆柯那样的人渣还能恣意妄为。”
沈司宁从口袋摸出顶楼套间的房卡:“今晚是你最后的机会,来找我,我便帮你。”
明晚,苏南音要么听话地去陆柯的局,要么坐等艳照被铺天曝光。
苏南音接过房卡,上面顶楼套间的门号分外刺眼。
“你就不怕我拿着裴总的房卡,去媒体前匿名曝光你?”
沈司宁一脸无所谓:“随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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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赎身第三十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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