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一惊，下意识的摸向腰间，背后的人比他快一步，黑漆漆的枪口抵着他的后脑勺。

冰柜里的冷气不断的外涌下沉，空气一瞬间仿佛凝固。最后，还是林哲先打破了沉默。

“我怀疑过那么多人，从来就没怀疑过你这个最有嫌疑的人。”林哲打开保险栓，语气里听不出起伏。

“什么和什么，我就是……”

“当初审查迟默的案子，就是你主动接的，我做什么事，也都没瞒着你，各种材料也是经过你的手，能随意进我屋子的，满打满算也就四个人，当时在郁萌被害现场的所有人里，只有你和我没有被叫去问话。”林哲顿了顿，说道，“你也可以找无数个理由搪塞，反正以上的猜测都没有证据，你现在也只是打开了冰柜的门，什么也没有做。但事实就是事实，我只想听一个理由。”

冷气不断从冰柜喷涌而出，闫恺轻轻关上冰柜的门，笑了声问道：“你大晚上不睡觉，来解剖室干什么？”

“你来这又干什么，总不能是想吃冰淇淋了。”

“我要是你，起码等到人赃并获的时候再开灯。你永远是这样，什么时候都留一个口，不会把路堵死。”闫恺夺过手枪，打开弹匣，将里面的子弹倒出来，“还是老样子，第一发没子弹，周骐就是认准了这一点，才敢有第二次的吧？”

林哲看着他，半晌，问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一开始，从我们刚认识开始，我就是埋在你身边的那枚钉子。”闫恺反而长舒了口气，好像轻松了许多，自言自语的说，“果然都说出来舒服多了。”

从一开始就是钉子，果然厉害，知道半路凑近乎容易起疑，所以干脆安排了一个从头陪着自己的人。林哲闭上眼睛，时间好像回到了两年前。

“你就是老师举荐来的那个人吧，认识一下，我叫闫恺。”

林哲睁开眼睛：“薛先生呢？”

“老师不是，他也不知道。”

“这么说你是埋在天狱的钉子。”林哲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是谁？”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闫恺笑了下，“放心，和你想的那几个人都没关系，也没什么惊天阴谋，只是偶尔报告个动向而已。我这种人，在哪都有。”

“郁萌……”

“对，是我干的。是我给郁萌下的毒，也是我趁你们不注意，删除了江深的数据。他们知道的太多了。”闫恺一边说着，一边趁他不注意移到门边，用身体挡着，反手悄悄的锁上了门。

“为什么把白鸽计划的资料放在我的屋子里，你想让我知道可以直接告诉我。”

“我想告诉你来着，可你直接删了。没办法，只能换一种办法了。”闫恺耸了耸肩，“你就是因为这个才怀疑我的？那这歪打正着的可是太冤了，说不定我只是想给你个惊喜呢。”

闫恺微笑着，话音未落，突然掏出腰间的手枪，另一把枪也几乎在同一瞬间指向了他的太阳穴。

“别动，我的手枪里可没空匣。”迟默从阴影里走出来，冷冷的说道。

闫恺叹了口气：“我就说嘛，林哲可没这么快能怀疑到我头上。”

“他信你的解释，而我从一开始就对你抱着警惕。”迟默端着枪一步步走近他，沉声问，“你为什么会知道白鸽计划？”

“天狱什么不知道。”

“天狱不知道，你的老师身为天狱的最高决策者之一都不知道，你就更不可能知道了。无论是侦查局还是科研部里的资料，也是最近才放进去的，虽然纸张做过处理，但和同期的资料纸张还是有细微的差距，而且没有受潮的味道。”迟默看着他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把白鸽计划告诉我们？”

这是她最搞不懂的地方，他应该很清楚，发现这份文件的时候，他的身份一定会受到怀疑，就算林哲能信他的解释，可无数细微的猜忌堆积在一起，早晚有一天会引燃这个炸弹。

为什么宁愿冒这个风险，还要把白鸽计划的相关细节透漏给他们，最重要的是，那些资料他是从哪来的？

“美女，你觉得这种问题我会如实回答吗？”

“五成几率这里面有更大的阴谋，五成几率你在暗中帮我们。”迟默看了一眼林哲，说道，“他想赌这世上还有感情这种东西。”

“那他还是把这个赌在你身上比较好。”闫恺忽然打了个响指，头顶的灯骤然熄灭，四周一片漆黑。

迟默呼吸一滞，按下墙上的开关，然而没有用。他不知道用什么办法，直接让电源短路了。迟默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周围的声音。可闫恺就像带着夜视仪一样，没发出任何的声响。

忽然有风从身后吹了过来，林哲拿出手机，打开照明，闫恺就像突然蒸发了一样，哪里都没有他的影子，只有身后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打开了。

林哲过去向下望了一眼，什么也没看到。

“先出去。”迟默打开门说道。不知道闫恺会不会对他们开枪，他们在明，闫恺在暗，太危险了。

走廊上的光照进解剖室，林哲默不作声的将一切恢复原样，锁上门，带着她来到自己的休息室。

休息室里只有简单的桌椅和床，大概是偶尔加班可以暂作休息。林哲给迟默倒了杯水，放在桌子上，说道：“这的东西都不好喝，你先凑合喝个白水吧。”

迟默双手捧着杯子，水温通过白色的陶瓷杯传递到手上。迟默看着他，虽然外表上看起来没什么事，不过他从接到自己电话开始到现在，就没笑过，也没心情开什么玩笑。

“抱歉，我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迟默低着头说道。她本来也只是怀疑，想炸一下，本来没抱什么希望，却没想到正好被自己撞上了。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该说对不起的是我，给你添麻烦了。”林哲淡淡的说道，“你手机里的东西，也是他装的吧，现在想想，我们之间确实有不少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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