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见

清晨露水刚未消,空中弥漫着雨后草木混合着泥土的味道,长街上小食摊子冒出的热气打散了几分清晨的寒意,

身穿单薄红衫的女子站在摊前纤细的手指捏住了白嫩的馒头时不时朝着远处望去,摊主有些奇怪地看着这个一早就来到长街上的女子,

“小娘子,是这白馒头不合胃口吗?”女子收回视线摇了摇头,早市摊贩的叫卖声在长街之上显得很是寻常,

“我有些走神了。”女子从腰间月白色的荷包中取出了几枚铜钱放在了摊位上,

“馒头很好吃,可否给我多装些?”锅里的热气熏得少女的脸有些微红,正巧为她苍白的脸上添上了几分血色,

“您想要几个我给您装。”摊主看见了铜钱随即热络地招呼着女子,

“再装三个吧。”女子咬了口松软馒头手不自觉地摸着手腕上的玉镯,余光一直关注着远处来往的人,

这此时街前方传来一阵阵急促地脚步声,女子猛得松了口气转身望去,只见一队士兵正追着一个手拿利刃的男人,

周边的摊贩都畏缩地靠在一边,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成了池鱼,长街上的气氛很是紧张,

手持短刃满身伤痕的男人快速朝着女子跑来,女子感受到他带着恶意的视线蹙着眉往后退去,那人的目光落在了少女发间的粗糙地木簪上眼睛顿时一亮,

借着回头的一瞬看了眼不远处持箭男子,男子微微点头随后那人便毫不犹豫地扯过女子的胳膊死死桎梏着她,

冰冷的匕首直接抵在她白皙的脖颈,女子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眼睛却一直盯着持箭男子,仿佛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来,

“你别乱动就不会死!”身后持刀的男人异常紧张,浑身颤抖却不忘紧紧掐住女子的手臂不让她乱动分毫,

“卫疏我要一条生路,否则我就拉着她和我一起下地狱!”

男人的匕首已经紧紧贴在女子的脖颈仿佛男子不同意,下一秒就要让女子血溅长街,整个长街的百姓散得散躲得躲,

卖馒头的摊主更是飞快收起铜钱躲在了摊子后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眼前混乱的事情,

“是吗?”名为卫疏的男子扯动着嘴角露出了一抹讥笑,虽有潘安之姿但眼中的肃杀之意让他多了几分阴冷之色,他垂下了手缓慢朝着男子走去,

带着死意的步伐一步一步踏在了女子的心间,虽心生疑窦却不敢乱动,她认识那个一步步走来的男子,

一个传言中冷血无情手段狠辣的疯子也是她将要被赐婚的夫婿——羽林军大将军卫疏,难道他不满赐婚想要杀了自己?

“别过来,否则我就杀了她!”男人的匕首迅速划破少女脖颈,鲜血顺着白皙脖颈流了下来,脖颈的刺痛让女子有些慌乱但还是强压下心中的不安看着卫疏,

卫疏眯起眼睛看着面前强装镇定但脸色苍白的女子,绯红色蚕丝上衫配着绿色团花长裙衬得她容貌似雪,

原本粗糙的发簪在她的发间却像出自名家之手,两人视线在空中纠缠卫疏突然心头一软眉目柔和了一瞬随即恢复凌厉之色,

没想到原先想让她出丑故意说出的装扮却惹得他惊艳一番,周围百姓小声议论着,许多人都朝着女子投去了怜悯的目光,

“敢威胁这个人,简直就是不想活了。”

“那小娘子还能活下来吗,脖子都流血了。”

卫疏收回思绪丝毫不被言语议论声所惑,持箭目不斜视地瞧着被挟持的女子,只见她早已没了刚才慌乱之色,

脸上没有惧意脖颈上的伤痕也没有让她瑟缩,卫疏知道或许是自己刚才的心软被她捕捉到了,顿感无趣只想草草结束这场计划,

“想来你是不知道威胁我的人的下场!”卫疏弯弓搭箭直指女子冷笑道:“这位娘子就看老天爷愿不愿意让你活了!”

“卫疏,你真的是个疯子!”男人的匕首往女子脖颈使劲划去时,箭矢飞过女子直接闭上了眼睛感受到疠风从她脖颈擦过,

那一刻她放下了悬着的心知道自己赌对了卫疏刚才的心软也明白了这是场下马威,

“来人,把他带走!”卫疏站在离女子十米的距离外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松了口气的女子,随即挥手唤来了围成一圈的羽林军准备将男人带走,

“卫将军,今日多谢您的救命之恩!”女子脖颈上的伤格外刺眼,故意走到卫疏面前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只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卫疏,今日之事来日必报,反正我们来日方长!”

女子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着眼中满是愤恨,脸色泛白指尖微微颤抖,她拔下发间的木簪丢给了卫疏身边的士兵,“这是信物,还望将军笑纳。”

姜锦如墨的发丝散落下来,微风吹过几分茉莉香钻进了卫疏的鼻尖,卫疏第一次正视起这个棋子,姜逻的女儿倒是有几分让他出乎意料,希望她能一直出乎意料下去,

“走!”卫疏轻蔑一笑没再理会姜锦带着羽林军浩浩荡荡地离开了长街,百姓眼见事情平息小心探出身来观察着街上的情形,

卖馒头的摊主瞅准时机把女子的馒头塞给了女子,随后又躲进了摊子后面,

“娘子你没事吧,怎么受伤了!”赶来的婢女赶忙放下手里的糕点小心握住了女子的手,把披风盖在了女子身上,随后细细查看着她的受伤的脖颈,

“阿北,我没事。”女子像是卸了力气般伏在阿北的身上小声说道:“回府吧。”

阿北小心扶着女子坐上了辎车,帘子落下后女子这才舒了口气拿着铜镜小心照着伤口,

“娘子,这算是……”

“隔墙有耳,回府再说。”辎车驶在长街上女子端坐在位子上,擦拭着脖颈的血痕陷入了回忆,

三日前,父亲被陛下留下商议要事原本是皇恩浩荡是件喜事,但父亲回府后就闷闷不乐,母亲想宽慰父亲炖了鸡汤进了书房,但不知两人说了什么母亲也变得不安起来,之后便让人把自己叫进了书房,

“二娘,你也不小了为父……”

这是父亲第二次露出纠结不忍的神情,第一次是外祖父家满门流放的时候,她当时便知道恐怕是有祸事来临,但父亲最终还是没有把话说出口,一旁垂泪的姜母出了声,看着父亲的眼神里满是请求,

“郎君,阿锦虽不是我所出但从小养在我这,她病了是我日日陪伴,除了不是从我肚子里出来她与我的亲生女儿无异,你如今想把她往火坑里推,我是万万不肯的。”

姜母好似想到了什么拉住了父亲的手臂哀求道:“郎君,不如就说阿锦有疾不可成婚或者家里又不是没有别的娘子了!”姜母死死搂住姜锦似乎想用这种方法留下她,

“胡闹,到时候二娘还能嫁的出去吗,三娘体弱四娘那个样子要是嫁给那人,第二日就成了一具尸体,你不顾及其他人还能不顾及你的五郎和七娘吗!”

姜父一脸颓然,“你当我愿意让二娘进卫府,这是陛下的意思难不成你想忤逆天子吗,家中适龄娘子就只有二娘合适。”

“父亲,母亲女儿愿意的。”姜锦伏在姜母怀里小声说着,

“阿锦你在胡说什么,你可知卫疏是什么样的人,那可是让朝野上下都胆颤的人,你知不知道你嫁给他意味着什么!”

姜母闻言恨不得捂住姜锦的嘴,再用竹片狠狠敲打着她的手让她不要乱讲话,

“父亲忠于陛下从不参加党派之争,卫将军是羽林军的大将军是陛下的心腹,想来陛下是十分信任父亲才有了这样的想法。”姜锦眼神坚定地看着姜父心却深深沉了下去,

“既然是陛下之意,即使卫将军再残暴不仁也定然不会伤我,我没有生命之忧父亲也能完成作为的臣子本分。”姜锦就这么跪在地上字字恳切,面上没有丝毫勉强之意,

“好,不愧是我的女儿!”姜父很是满意的打量着这个女儿,

“二娘,明日的清晨去长街上时戴着这个木簪,穿着红色上衫绿色长裙,卫将军自然会与你相见的。”

“娘子到了。”阿北的声音打断了姜锦的回忆,门口早就等着的嬷嬷扶着姜锦下了马车,

“二娘子,主君和夫人给您煮了安神茶,现下正在正厅等您。”嬷嬷一眼便瞧出了姜锦脖颈的伤痕,赶忙吩咐下人拿来治伤的伤药,

“嬷嬷,我先去拜见父亲母亲,你先把伤药和安神茶送到我院子里吧。”

姜锦顶着伤痕去了正厅,刚进去姜母就紧张地拉着姜锦四处瞧着,

“郎君,这卫疏他怎么能如此对待阿锦?”

姜母心疼的看着姜锦脖颈的伤痕,伤口倒是止住了血,但明显的伤口还是能窥出卫疏的不仁,

“母亲,只是些小伤而已没什么大碍的过几日就能好。”姜锦脸色有些苍白绯红色的裙摆上沾上了不少泥点,但还是提起精神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容安慰姜母,

“阿锦!”姜母半愧疚半无奈地抱着姜锦,轻轻摸着她本就单薄的背脊,“都是我们做父母的无用才让你嫁去卫家。”

“好了,赐婚的旨意明日就能下来,二娘这几日就好好待在家中养养伤吧。”姜父叹了口气很是愧疚地看着姜锦,

“卫将军看在陛下的面子上不会多为难你,到时候给二娘多备些嫁妆吧。”

“是,那女儿便先回房了,父亲母亲不必为女儿担忧,女儿一人在卫府会照顾好自己的。”

姜锦垂眸掩住了眼中的沉思,一丝不苟地行了礼带着阿北走出了正厅,

“娘子,嬷嬷已经把伤药和安神茶送到院子里了,主君那好像也让人送去了不少首饰和布料。”阿北跟在姜锦身后回到院子就看见摆得整齐的伤药和首饰,

“娘子,先用些安神茶吧。”阿北用竹片挑起一点点伤药小心敷在了姜锦的伤口上,

“这个卫将军行事如此放肆,要是娘子在卫府不如他意,他会不会动手打娘子啊!”

阿北细细吹着气小心给姜锦上药,生怕再弄疼姜锦,

“无事,嫁与卫疏总好过嫁给有名无实的贵族子弟,再说了我也不想连累别家大族,不用再上药了我有些倦了,放些水我去沐浴。”

姜锦无力地坐在木凳上身侧沾染上的血迹虽然用手帕擦拭过但还是有些味道,

“是。”阿北替姜锦放好了水后转身关上了门,看着熟悉的屋顶姜锦放松了下来,清晨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洗去血腥味后才心满意足地躺在榻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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