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傅青漪和风桀恒联系在一起,伊狸能接受。可她又和风凌有什么关系呢?
那晚他身上,是她的味道么?
或是不靠的那么近,他还会染上其他女人身上这么蛊惑的枯玫瑰香么?
难自控地,伊狸垂在衣边的手很缓很慢地蜷缩成拳,直到用力到指尖都发白。她逼自己友好地和傅青漪打了照面,也逼自己不再多想他们之间可能会有的更多关系。
就算有关系,又与她何关呢?
她没那么资格,也没那个权利去干涉。
可当伊狸想错身离开,傅青漪却像独独为她而来。
“伊狸......等一下好吗?”
她太温柔了,伊狸不得已停下了脚步。
傅青漪就这么站在她面前,清澈明媚地望着她。那眼眸里荡起的涟漪,是多少个夜晚,伊狸在苦命里丢失的纯净。
一个人最干净的是他的眼睛。
可如若这样干净的眼睛,照出的是曾经的你,你还能敢有多久的直视?
伊狸是那个胆小鬼。
就是太懂风老把傅青漪安排在风桀恒身边,太清楚男人,即便是风桀恒这样对外永远表露温柔明朗的男人,也逃不过白月光特质的杀伤力。
他再爱伊狸,也不过是爱曾经那个贝槿妤。
爱她雄厚的家庭背景,爱那样家庭宠爱出的单纯明净,爱那个眼里只有爱没有利用的小女孩儿。
曾经那个贝槿妤,不会像现在的伊狸一样。
满身攻击感,只求自保,冷血又刻薄。
——你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是风桀恒在昏迷前,质问伊狸的最后一句话。
是啊,她到底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呢?
这个答案,或许现在的傅青漪可以告诉她了吧。
“有什么事么?”伊狸对事不对人,她就算抵触傅青漪,也不会刻意针对她。
傅青漪的目光微扫了下不远处的风凌,伊狸统统捕捉。
男女关系里最掩藏不住的就是小女孩儿的情愫。
正如她当年对风桀恒表露的那样。
也许不用傅青漪多说什么,伊狸就明白了她的意图。
原来她今天来,不是为了风桀恒,而是为了风凌。
“你喜欢风凌?”伊狸坦然地问了这句话。
傅青漪似是没意料到她这么直白,羞涩、难以启齿的神色浮现。她紧张又顾虑,还是很轻很轻地点了下头。
“......嗯。”
伊狸懂了。
“那你是希望我让位?”她问她,“还是希望我在风凌身边辅佐的时候,帮你的同时替你解决情感麻烦?”
说白了,现在的她于傅青漪而言,只有这样的用途。
傅青漪终究是未经世事,她做不到伊狸那样的直截,却也是个坦诚的人。
“如果可以......”她大概也感觉选第一种不太现实,迟疑后说,“第二种......可以吗?”
“好。”伊狸说,“那作为回报,你给我什么?”
“什么?”傅青漪愣了下。
伊狸觉得好笑,也给了她空间,“你现在是在和我谈条件,我答应你了,你应该回报我什么呢?”
她说:“我想现在的你,已经成年了是吧,那我们成年人就要讲成年人的规矩。我可以给你一天考虑时间,考虑好了,再联系我,为时不晚。”
说完,她颔首示意对话结束,随后转身往风凌在的位置走去。
只是,明明替风凌拒绝汪倾竺还是不久之前的事,现在接受傅青漪的提议,她的心为什么会有痛感?就像被针的尖端扎进血肉,刺痛又麻木的,她连拒绝傅青漪都意外的没勇气,也再没挣扎的力气。
挺好的,邹承瑞曾经和她说的话,她活学活用了。可女人又何苦为难女人?就算是和傅青漪说了,伊狸丝毫的快感也没有。汹涌而来的只有加倍的绝望和凌迟。
其实一切都在往她原先设想的方向走。
她因风凌的垂怜在他手下谋一记高职,学业顺风顺水,拿到了她一直都梦寐以求的学位。工作也万众敬仰,即便只在Venus。
可一个Venus,足够太多人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卑躬屈膝。
是风凌给了她这些,那她再辅佐一次他的感情,为什么,心越来越难受了。
走到风凌身边。
他发现伊狸的脸色很不对,还以为是刚刚车祸导致了什么后遗症。
对面站的是闻讯赶来的风家人,风凌也能当着他们的面,正大光明地抬手轻抚伊狸脸颊,低声问:“怎么了?又哪边不舒服?”
伊狸摇了下头,嗓音有点儿涩,“可能是累了。”
风凌也没再和风家那帮人多扯,他顺其自然把伊狸搂进怀里,冷漠地盯着他们,说:“今晚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我会让秘书统统查清楚,和今天事故关联的到底是哪些人。”
“你们都好自为之。”
说完,他带着伊狸走了。
伊狸本以为风凌要回他自己的别墅,但很意外,车是往她住的公寓方向开的。
特殊时期,伊狸的公寓外也都有保镖守着。
但也只是路过了公寓,车没停。
伊狸看着窗外快速移去的风景,不解,看向坐在自己左侧的风凌,“我们......去哪?”
“漕停公墓。”
“什么?”伊狸差点儿以为自己是幻听。
现在已经十一点五十,路上已经没什么车了。
司机也是故意开快,公路上车速过百,像是要在十二点前赶到漕停公墓。
十二点前......
伊狸看着风凌不动声色的模样,她希望这只是自己的错觉。
可偏偏——
十一点五十八的时候,车在漕停公墓外停下。
以往这个点基本进不了的漕停公墓,今晚开了门。
晚上明明很少有人敢进墓地。
今天风凌带着伊狸往里走的时候,道上灯光很暗,看不太清路。他们走的每一级台阶,都因为有风凌带着,晚上视线没那么好的伊狸一个台阶都没摔。
越来越靠近顾明河和贝俪的墓,伊狸的眼睛就越来越酸涩。
她曾在他们的墓前说,未来如果幸运的话,再回来,她会带着她爱的人。
可怎么会是风凌啊?
怎么能是风凌啊?
伊狸知道自己心里在怕什么,可越怕,事实越会变得穷凶极恶的逼真。
最后的时间,她成功站在了顾明河和贝俪的墓前。
她说今天想陪爸妈。
“陪”他没有实现,但“见”他实现了。
谁知道这场见面,几乎是他们用生命博来的呢?
伊狸不敢说她身边站的是谁,只是恐怕顾明河和贝俪在天已经显灵,他们知道现在陪在她身边的是谁。
曾经那个害他们家破人亡的人,也是那个曾经愿意救她于水火的人。
风家人,于他们,有恨也有恩。
这辈子纠缠不清,恐难谈情爱。
今夜守墓人说路边灯不知怎的就亮不起来了。
但当伊狸和风凌站在墓前,奇迹般的,灯慢慢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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