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赐婚
鼓点三巡,大臣踩踏着自己的心跳,将身子躬成对折的模样,惊天动地哭喊一声:“皇上,不可啊!”
“什么不可?”在龙椅上的人面目森然的威严,他的声音苍凉但是已经透露着些疲倦。
“皇上,外邦来打,国将不国,您这时候让朝瑶公主下嫁给萧将军的爱子,万万不可啊!”
朝中忠臣泫然欲泣,他们议论纷纷,谁都知道这时节,最能够护住国家的是萧大将军萧海一,萧大将军三十年来带着军队为国效力,外邦不敢来犯,每仗必胜,这国家能够安定,皇上稳坐龙椅还是因为有萧大将军。
这时候正是要稳定萧大将军的心的时候,皇上竟然要把这些年来都不闻不问的朝瑶公主下嫁给萧大将军的儿子萧时晏。萧大将军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是按着将军培养的,从小没少让这孩子吃苦,萧大将军一片忠心,就是想要后继有人,可这样的忠心,换来的是自己儿子即将成为驸马的结局,谁会高兴?
反正萧大将军肯定是不愿意吃这个亏的。
可是皇上却好像没有考虑到这一层,他的手中抚摸着一块温润的玉,这块玉中掺了翡翠,被皇上随身携带久了,已经有了通透的绿。
皇上的声音空旷,像是从很远的地方折返回来,回荡在殿内,让人心中悲凉:“怎么不可,朝瑶公主身份显贵,且朕也没有许配给萧大将军,萧大将军还能上战场不是?”
这话轻飘飘落进了萧大将军萧海一的耳朵里去,此话一出,萧海一立刻站了出来,对着皇上弯腰行礼:“启禀皇上,我儿近年来年岁渐长,也逐渐变得不听话了,想来是配不上朝瑶公主显赫的身份,怕是折辱了公主。”
“爱卿这就是谦虚了,时晏那孩子朕见过的,他跟着你上战场回来就是在这里领的赏,那孩子朕一眼就相中了,公主他配得上的。”
皇上执意如此,看来是谁都劝不住的。忠臣的叹气声回荡在大殿里,这萧大将军显然是不愿意接受这门婚事的,而这样的怨气实在不适合在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候积攒。
这皇上要么是不想坐龙椅了,要么是老了,这些话在朝堂之外才能有叹息的讨论。萧海一一路走得有些漫不经心,他不知道前路是什么,只是往前走着,还是有人在他身后拍了他一下,他才回神过来站定。
是刚才那个在朝堂上为他讲话推脱婚事的忠臣,他说:“萧大将军,你儿可惜啊,但也不是没法子,皇上执意如此,可那朝瑶公主听闻是个野路子的性子,娇纵得很,不是寻常公主的模样。若是朝瑶公主不同意,看不上,也许还有转机。”
忠臣是怕寒了萧大将军的心,一言一行都是考虑和安抚。萧海一听闻此话,眼睛闪烁了些光芒,他看向忠臣,弯了腰行了一个大礼,这其中道理萧海一明白了弯弯绕绕,感激十分。
回到府中,萧海一首先就让自己的儿子萧时晏来了厅堂。萧时晏看着自己的爹爹面带愁容,面色也不好,冷着面容站在爹爹的下首,唤了一句。
“儿啊,你该怎么办啊。”萧海一看着自己的儿子,萧时晏出生的时候皮肤极白,还被萧大将军嫌弃过,抓着萧时晏在日头下暴晒,可怎么都没有晒黑过。
到后来萧时晏越长越有探花郎状元郎的风采,书生气息浓厚,怎么都不像是将军之子,但是拿起刀枪剑戟的时候却又倜傥风流。
一张俊逸的脸名动京城,高挺的眉骨生出温润来,冷着脸却又让人退却三分。
“你可知道今日朝堂上,皇上要点你做驸马呢!”
萧时晏听闻至此,眉色动了动,驸马这种职位,向来是个闲职,他不是没看过历朝历代的那些驸马的故事。本朝也有几位驸马的,他们每日所做的不过是讨好公主,与一群附庸风雅的人谈论所谓风雅的诗词。
那样的日子,萧时晏不想要过,他看过那些人醉酒之后眼中的幽怨,他抿唇不悦,低着头对自己的爹爹说:“爹爹,我不愿意做驸马。”
“就是要有这种骨气!”萧海一听到自己的儿子也拒绝,他心中大悦,这就好办了,他快步上前,抓住自己儿子的手,“听闻那朝瑶公主性子娇纵,不懂矜持,却极爱美色。你这脸蛋是没得救了,但是她更爱风流有趣的人,你若是装出木讷的性子来,她定然看不上你,你或许反抗了她,恐会让她更生气,或许更要嫁给你。你事事顺着公主,她或许会觉得你没趣儿,到时候公主便不同意这门婚事了。”
“儿啊,从前让你蛰伏那么久,让你在烟柳之地装出那副风流的样子已经到了时候了,你不用再装出那副模样来,而不久后战事将近,你要跟着我上战场!”
“是。”
“什么,他还不愿意接旨?”听闻小丫鬟来报的朝瑶公主转过头来看着小丫鬟,“我堂堂一个公主,他还不愿意,他凭什么?”
朝瑶公主眉目带嗔,一张俊俏宛若天人的脸庞微微蹙眉,皮肤白皙,鲜艳欲滴的唇正要将自己心中的诉求不满都说出来:“我倒要看看,这将军之子有什么本事,这萧时晏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连公主都看不上的。”
“可不止如此呢,听闻这萧大将军的少爷,模样一表人才的,可是风流成性,终归不是良配啊。皇上给公主配这样的人,这不就是折辱了公主的嘛?”小丫鬟也道不平,可是她没想到自己话音刚落,朝瑶公主就要出去。
“您去哪里啊,公主?”
“去找父皇,推了这门婚事。”
一把年纪的皇上也不容易,他看着在自己面前泫然欲泣的公主,他叹了口气:“云淑啊,你在朕的面前哭,是有什么不满吗?”
“父皇,你可听闻那萧大将军的儿子,可是经常去烟柳之地的人,那样的人,我怎么能嫁给他呢?”
“云淑啊,萧时晏那孩子朕见过的,他当初跟着他父亲上战场回来领功劳的时候意气风发,朕就知道这孩子将来是一个很厉害的人物,朕从来都不会看错人,看走眼。你要相信朕,朕是给你找了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皇上看着自己的这个女儿,朝瑶公主出生之时,她的生母还是皇上最宠爱的贵妃,生出了这样美丽的公主,皇上很是喜欢。从来都是生了皇子,才能够得到皇上赐名的殊荣,可是朝瑶公主却因为她的娘亲,得到了皇上的喜爱,赐名为云淑,还封号了朝瑶公主,这是前所未有的殊荣,朝中无人敢反对。
可是后来,朝瑶公主的生母病逝,慢慢的皇上好像就不大宠爱这位朝瑶公主了,大势已去,现在人们知道的朝瑶公主,不过是个皇上需要的时候就要利用的子女罢了。
尤其是皇上未能应允松口,让旁人更明白朝瑶公主已经不再是那个风光无限的公主了,这么些年来,逐渐娇纵的朝瑶公主不过是在最后的挣扎,你看皇上不也是要把她从皇宫中丢出去了吗?
求不动,陆云淑从殿内出来,心已经凉透了。她抬起头看着天上的蓝天白云,她想如果自己的娘亲还在的话,或许还有人能够为她做主的,可是她现在孤身一人在宫中,没有谁能够真正明白她的心。
“回宫吧,公主,皇上方才说,若是公主您真的不喜欢,那就为您安排一场相看。皇上也不是没松口的,您别气馁。”
是啊,还有一场相看,或许事情还有转机。到那时候,陆云淑一定要和那不识好歹的萧大将军的儿子说明白了,这场婚事不是他萧家的人不想要娶,而是她不要嫁,她还要告诉萧时晏,她还要告诉全天下,是她没看上萧时晏,而不是萧时晏要来挑剔她。
回宫的路上,陆云淑的气才算有些消散了,可是偏偏这时候有人上来找她的不痛快。她的宫门口前聚集了许多的小奴才,帮忙抬着许多箱的宝物,正要去她宫中呢。这些小奴才是谁的人,陆云淑知道,这是她的好皇兄,太子陆云逸的手下。
她和陆云逸并不是很要好,从小的时候这位小心眼的兄长并不是很喜欢自己,陆云淑听到陆云逸的名字都觉得恶心的。她叫住了忙碌的人,冷着眸色问他们:“谁让你们来的,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是太子让我们来的,说是听到了您要下嫁驸马的好消息,让我们送来贺礼的。”
陆云淑鼻孔出气,冷笑着:“我说呢,皇兄什么时候有这么好心,能够把好东西都往我屋中送来呢。感情是知道了我要离开这宫中了,这宫中以后就是他的了,才这样好心的吧。”
“公主,您不能这样说话的。”
“会被人落下把柄吗?”陆云淑自嘲地笑着,“横竖我都要被人撵出宫去了,我怕什么?”她自己走进了屋子里,在快要迈过门槛的时候,她转过身来,对着宫外的小奴才说道,“把这些我看不上的东西,都给我扔出去。”
“本公主,才不稀罕。”
这些金银财宝和那个什么萧时晏,有什么好的,她都看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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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小奴才来报太子,朝瑶公主把太子送的东西丢了出去。小奴才特意害怕伤了太子的面子,委婉地帮着朝瑶公主开脱:“也许是那些玩意儿并不是朝瑶公主喜欢的,所以公主才扔掉的,并不是因为和您不和。”
太子陆云逸正在浇花,他听闻这话也没抬头,仍然专心在他的花花草草上。只是他摆弄着手中的水壶多喷洒了些水花出来,泄露了他心中的波澜。
“那哪里是她不喜欢,只不过是因为是我送的罢了。”陆云逸把手中的水壶交给身边的小丫鬟,他轻轻将花草中没有用的叶子捏下来,甚至都没有用剪子。身边的小丫鬟都吓到了,连忙把手中的剪子呈上去,可是陆云逸没要。
陆云逸说:“也罢,不过是没有用的枝叶,轻而易举的,哪里需要大费周章用上剪子。”
他用手就足够铲除了,花草如此,人也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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