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是吗,谁啊?”
“就那个……容堇,京城里最漂亮的那个舞姬。那可叫一个一掷千金为美人啊。”
扶生自然是知道的。
他站在香料店里,静静听着,挑选着自己需要的香料。
“苻大将军真是出手阔绰,就上回,那个打赏数量…啧啧啧…够我们普通人吃好几年了。”
“上次还专门在那个江南阁包了场子,就为了请她吃个饭。”
“那她去了吗?”
“嗯……不知道,总不会不去吧,谁敢落大将军面子啊,而且这可是很不错的高枝,谁会不想攀?”
“要不是那个阁主说合约还差几个月才到期,怕是早就八抬大轿娶回府了吧?”
“客人,客人。需要我帮你挑香吗?”
扶生几乎翻遍了整个香料店也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距离预计的味道总是差了点什么。
“没关系,我自己找吧。我也只是凭印象找找,找不到也就算了。”
扶生并不想麻烦其他人。可这个小二却是个热情的,直接招呼道:“没事的,我们掌柜的在这方面可是行家。房掌柜!这里有个客人找香!”
“小肖,你又消极怠工。怎么事事就知道喊我?”房掌柜摇着把白绸扇子,从二楼下来,顺道敲了敲小肖的脑袋。小肖哼哼了几声以表不满,但这位毕竟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只好冲扶生挥了挥手,一溜烟似地逃走了。
房掌柜将目光移向扶生,看向他手里已经挑好的香料,笑了笑。领着扶生朝某处走去,从几个相隔甚远的抽屉里抓了一把香料,将几种不同的香料混在一起,又从扶生已挑好的香料里挑出了几项,将剩下的全部混在一起。
一种扶生意料不到的组合,眼下正散发着扶生熟悉的味道。
不会错了,几乎就是这个味道。
和容堇身上的味道基本一致了。
“掌柜的,包起来吧。”扶生语气里带了些欣喜。
“这个香在中原可不常见啊。”房掌柜摇着扇子,笑着招呼来小肖。
“来了老板,我和小石头的划拳还没划完……”小肖抱怨着,还是立马放下了手上的娱乐,看见房掌柜的脸色,这才收敛了轻浮。
“就知道欺负小宋,他还小,不要教他玩这些东西。去吧,就上次我新配置的那个。”房掌柜照例训斥了几句,指向放配方的柜子,“里面第一张就是,照上面写的配。”
扶生闻言,眼神暗了暗,重新打量了这位房掌柜。
“好嘞,老板。”小肖保持着脸上严肃认真的表情,行了一个古怪的礼,便跑去调制香料了。
扶生看向房掌柜,请他和自己一起上了二楼。
“掌柜的,我希望你就当从来没调过这香,过去没有,今后也没有,你也没有做这单生意。我会再买点别的香的。”扶生此刻全然不似平常的样子,眼神中透着冷意,几乎是威胁的话语了。
房掌柜当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生意,他并不拒绝,也没办法拒绝。他只是依旧摇着他那把空空荡荡的折扇,笑道:“那就麻烦先生破费了,真是单大生意啊。”
扶生并不反驳,只是将银钱递给了房掌柜。
“您是从西边来的吧。回不去故里的话,中原也挺不错的。”扶生顺势拍了拍房掌柜的手,“掌柜的衣袖材质不错,在这里过得也算顺意吧?”
房掌柜将银钱塞进自己随身的荷包里,将扶生的手按下去。
“是挺不错的,京城繁华,养人,如今我所有家当可都在京城。”
二人谈妥,这才下了楼。扶生恢复了自己平常的样子,眼神温和下来。变得毫无攻击性,与刚才判若两人。
房掌柜指挥着小宋去拿了款贵的香料,将两款香料打包起来递给扶生。又拿来刚才的配方,当着扶生的面将纸张丢进燃烧着的炉子里。
“多谢惠顾。”
“那就祝掌柜的,生意兴隆。”
【皇宫】
苻笙被召到大殿,赐了座。此刻正与当今至高无上的陛下共处一室。
皇帝看上去衰老了许多,气色倒是称得上不错。悠扬的乐声一刻不停,苻笙已经很久没有听过编钟的声音了,边塞是没有这种音乐的。
那淡淡的熏香弥漫在整个房间里,实在叫人恶心的很。
“爱卿,不必太过拘束。这次请爱卿来不过是喝个茶罢了。”皇帝布置好一切就屏退了其他人,只留着奏乐的乐师在远处。
苻笙听命,抿了一口茶。尝不出是什么茶。
他倒不害怕皇帝在这茶里下毒,这皇帝虽昏庸,却不会做这么愚蠢之事。他极好面子,极重名声。要是自己死在这里,传出去,怕没什么好理由吧。
“这可是别国进贡上来的,可算得上好茶了——听闻爱卿在追求那位叫容堇的风尘女子?”皇帝本想接下去再聊一聊,但看苻笙的样子就知道他并不懂茶,反正到底是个二十出头的小毛孩子,也就懒得再找点别的话题。
“是的陛下。臣的确觉得那姑娘不错,想娶为正妻。”一提到容堇,苻笙的表情明显变了,缓和了许多,嘴角也有了笑意。
的确很像春心萌动的少年人。
“朕自然是不反对的,你们年轻人就该有自己的主意。我听闻那姑娘倾国倾城,爱卿可算是有福了。”皇帝看着像是祝福苻笙,实则心下惋惜,可惜自己没有及时下手,那姑娘的美貌的确出众。如今苻笙大肆追求,要是自己强抢了来,恐留不下什么好名声。
“多谢陛下夸赞。我倒是希望她没有那么貌美,这样便无人与我争抢了。”苻笙皱起眉,做出一副苦恼的样子,像个想法简单的少年人。
皇帝忍俊不禁,哈哈笑道,不再关心苻笙的感情问题,转而提到:“说起来,顾大将军的忌日快到了吧。他战功累累,实在该好好祭拜祭拜。”
虚伪。
苻笙遏制住自己反胃的情绪,将背在身后的手掐得通红,面上表情却维持得很好,没有差错。
“我记得,苻家与顾将军曾往来密切吧。不知道苻将军有什么想法?”
“臣与那顾将军并不熟悉,原听闻顾将军风姿,还想见上一见,却没了机会。”苻笙做出一副遗憾的样子,看上去确实与那顾将军不相熟。“如若陛下想知道些什么,我会去问问家父的。”
“这倒是不必了。爱卿年少有为,比当年的顾将军也差不了多少。希望爱卿不要重蹈覆辙呀。”皇帝凑近了苻笙,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也预祝苻将军,娶到心爱的女子。”
“谢陛下赏识。”苻笙拉开距离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之后又闲聊了几句,都不是些重要的,苻笙才离开了大殿。冰冷的风侵袭而来,手心的生疼也不断地提醒着他——
这条路还没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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