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伪装

一进魏若琛的卧房,在彷徨之外,紫璇又添了一重吃惊。苏茂霖正坐在魏若琛床前,手搭在他腕上,显然是在给他诊脉。而她盯着苏茂霖愣神的模样也被温叔看在了眼里。

苏茂霖起身来到温叔面前:“若琛脉象起伏不定,显然是情绪过于激动所至。之前的方子我看了,大体没有问题,我再添两味药进去,缓解他当下气虚心痛的症状便可。多则十天半月,他便能起身、无大碍了。”

温叔闻言点了点头,心中大石放下了一半,向苏茂霖拱手道:“那就有劳四爷了。”

这个时候,苏茂霖总算瞄到了跟在温叔身后的紫璇,原本平淡的脸色立刻浮上阴霾还带着一丝鄙夷。

“她怎么在这?!”

温叔的目光意味深长地在他门二人之中徘徊:“四爷认识她?”

“如何不认识?”苏茂霖狠狠瞪了紫璇一眼,“若早知道她是文远骥的女儿,我就是死也不会把她的小命救回来!”

“四爷救过她的命?”温叔马上抓住关键。

“哼!”苏茂霖别过头,似是一点儿也不想看到紫璇。继而三言两语说起去岁十一月末瑾瑜带着奄奄一息的紫璇从山上跳下来,恰好被他的女儿救回药炉的事情,但是对紫璇质问他夺门之变之事只字不提。他还改换了前后顺序,假作自己是救了他们之后才得知她与文远骥的关系。

“我和文远骥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怎么能救她的女儿!虽然天意如此,但我也不能违背自己的良心,不直接杀了她已经算是我的仁慈了!没想到居然让她保住了小命,如今还活蹦乱跳的,我真是悔不当初!”

“我已经说过,我爹没有做过你说的那些事情!你休想血口喷人,妄图毁坏他的清誉!”紫璇立刻回敬他。

他说了这么一大串,紫璇已经明白,他故意装成不知实情,对文远骥所谓的“罪行”耿耿于怀来接近魏菘泽,肯定是有所图谋,她怎么能拖后腿。

“没有做过?!”苏茂霖再度转身,死死盯住她的眼睛,“那文远骥是怎么坐上门主之位的?晗月又是如何好端端成为他的妻子的?人在做天在看!文远骥想否认一切,门都没有!等十年之期一到,我便会杀上太白山,你叫文远骥好好等着!”

这之后苏茂霖便拂袖而去,全然是一副愤恨不已的模样。温叔看看他离开的背影,再看看犹自瞪着眼睛抿着嘴唇很是憋屈的紫璇,放下了心里的另一块石头。

苏茂霖每日都会来给魏若琛诊脉,有时还会亲自把药送来,再两句魏若琛的身体情况。紫璇基本都守在魏若琛身边,温叔不在的时候,苏茂霖就会支开下人跟紫璇悄悄说上几句话。

“你怎么在这儿?”苏茂霖先问。

“魏菘泽的人设计抓了我。他的儿子知道了,便把我要了来。”

“你们认识吗?他为何……”

“说来话长,”紫璇打断他,“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我找了当年天魄门的旧人,通过他搭上了魏菘泽。他想不利于天魄门和你,我潜伏在他边上,若有什么有用的消息,也可以早些知会大师兄。他听说我懂医术,正好他儿子生病,就叫我过来瞧瞧。”

“温叔这个人疑心极重,前日那番话他虽然信了,我们还是要万分当心,千万不能露出马脚。”

“我当然明白,你放心。”

苏茂霖瞧着床上喝了药正沉沉睡着的魏若琛道:“他们说是你气着他了,才让他发病的,到底怎么回事?虽然不很严重,但是对于他这种缠绵病榻多年的人来说,发作一次就相当于少一截寿命,总是如此并不利于他养病。”

“他们要逼我嫁给他。”紫璇闷闷地答道。

“什么?!”苏茂霖的声音不自觉就变大了,如果说刚才他看魏若琛的眼神还和看其他病患无异,现在就立马变成了看仇人的眼神。

“小声!”紫璇急忙朝门口张望,确信没有人能过来之后才道:“他如今病了,暂时还不会拿我怎么样。不过以后……”

听着她语调突然迟滞,苏茂霖胸中怒气充溢,下意识说道:“要不要我一服药毒死他?既可以让他不能再打你的主意,还能在这个宅子里引起骚乱,你好乘乱逃脱。”

“不可,”紫璇摇头,“瑾瑜和她娘亲很可能也被他们拿住了,别说这里守卫森严,单靠我们两个不一定能逃出去。就算我逃了出去,他们怎么办?”

她沉下一了口气,又道:“而且,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和我一样,自小便是药罐子,能活到现在本就不易。若我们再硬生生掐断他本就不长的寿命……我不忍心,再等等吧。”

苏茂霖刚刚只是一时情急,才说了那番话,真要毒死一个人,他也不一定做得出来,见紫璇这样说,也就作罢了。

“你在这宅子里定然比我能走动的地方要多一些,我们小心留意着,若发现什么情况,相互通个气,我就不信,这里真能被守得铁板一块。”

“我晓得,就算是铁板,我们也要给它弄出一条缝来!”女儿斗志昂扬,苏茂霖自然也不会服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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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关的时间一长,瑾瑜和齐雅雯就再也无法收集到新的信息。无聊之中他想起,即便是被困在倪家庄,紫璇也从不耽误练功。牢房狭窄,练习剑招是不可能了,但在脑袋里将全部招式从头到尾过一遍不难,虽然他不知道这样是不是有用,但总比每日无所事事除了吃就是睡要强一点。

齐雅雯听了苏茂霖被关七年、最终靠着靠瓷片扣开砖缝逃出生天的故事,很是感概。便和瑾瑜商量,故意砸碎了一只碗。看到地上七零八落的碎瓷片,送饭之人只咒骂了两句,便带着其余的碗筷走了。

实际上,在此之前齐雅雯就已经选了碎瓷中几片较为锋利的偷偷藏了起来。送饭之人偷懒没有收走其他瓷片,瑾瑜就不用时不时摔一只碗。这些瓷片,或许足够他们刮开墙中缝隙,从而在侧边墙上开出一个洞口来。

除了每日练功、吃饭、睡觉,瑾瑜剩下的时间基本上都会帮着齐雅雯一起掏墙峰,没几日贴壁的一块石头便真的被他们扣了下来。石头背后是一层泥浆,泥浆背后又是一层石头,隔壁牢房必然就在这一层石头墙壁后面。

母子俩看到希望,干得愈发起劲,只是得万分小心,到了每日饭点和睡前,需把挖掉的石头再按照原来的形状嵌回去,让人大体上看不出破绽来。被挖下来的土被齐雅雯细心碾碎,均匀地洒在睡觉的茅草之下,消失地无影无踪。

如此发奋了几天,墙壁最终被他们挖出来一个手掌大小的洞。从洞口往里看,对侧果然还是一间牢房,而且空无一人。更为关键的是,门是虚掩着的,并没有上锁!

若能将洞口扩大到可容一人通过,或许他们便可以溜出去,只要躲过看守便能逃出生天。不过,这番打算并没有那么容易实现,最大的难点是保留靠内侧的石头不动,把手从洞里伸出去先挖掉后面的土,等最后要逃跑的时候才推掉前面的石头,否则石头没了支撑,无法立足,再也还原不了墙壁的原来模样,他们的计划立刻便会被人发觉。

如此,瑾瑜又设法留下了吃饭用的筷子,用布头将小一些的瓷片紧紧缠在它上面,做成一把小铲子,伸到洞口里一点一点掏出墙壁内的泥土。不过这样做并不容易,堪堪五六天过去,母子俩也只把中间的缺口打开了一倍多,离能够容许一个大活人钻出去的样子还差不少。

然而,在他们继续努力之前,瑾瑜被看守带走了。

这是十多日以来,瑾瑜第一次踏出牢房,来到外面。虽然他被全身捆缚,还被两个看守牢牢押着,但眼睛未被蒙上,可以乘机观察牢狱外的情况,

看守带着他走过一段黑瓦白墙,从墙上漏窗往内,可以看到一座花园,花园的尽头水光潋滟,似乎是溪流湖泊一类。

不等他再多瞧几处,目的地便已然到达。看守们将他推入一间类似刑堂的地方。两侧陈列着不少刑具,最里侧挂着一副纱帐,门外清风微起,纱帐内影影绰绰,仿若有人。

瑾瑜无法抗衡,任由他们将自己绑在刑架上,双手双脚都失去了行动的自由。于此同时,一个穿着富力的公子坐在一把宽大的背椅中被抬了进来。他面色潮红,心虚气短,似乎身体很不舒服。而那副眼睛,自进来后就一致盯着自己,仿佛在看一个素未谋面的仇敌。

看守退至两侧,魏若琛撑着扶手想站起来,却很不稳当,身后的小厮想帮忙扶着他却被他一把甩开。他硬是撑起身子昂首挺胸走到瑾瑜面前,越发仔细地凝视着他,看的他心里直发毛。

即便不知道他是谁,为何这样敌视自己,瑾瑜也不想失了气概让人小瞧,便也尽力逼视回去,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你就是方瑾瑜?”良久,魏若琛才从这般幼稚的斗法中败下阵来,出了声。

“正是,你又是谁?”

魏若琛未曾料到他会这般硬气,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撇嘴负气道:“也不怎么样嘛!凭什么让紫璇倾心于你!”

“你到底是谁?她在哪?你把她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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