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树见我迟迟不说话,竟久违地温柔而宠溺地笑了,他直接坐上床塌来,将我搂在怀里。
“等等我好不好。”
“等你什么?”
“那你为什么等我?”
我其实真的很想问他李月清说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可是,今晚的他又和之前差距那么大。让我觉得他像是回到了之前,我又有些不想问了,如果时间能一直停留在这个时候多好。
韩树见我沉默,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拍着我的肩膀,熟悉的气息熟悉的臂弯,令我沉迷。
“不要再抛下我好不好,我不怕被人诟病,我可以一辈子不嫁,就留在这侯府里,或者我们一起去塞外,你之前说的,陪我去草原上骑马追风,自由散漫地过一生。”
韩树像是微微愣了一下,又继续轻拍安抚着我,但是没有接话。
我不自觉地流下泪来,这段时间我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好像特别喜欢哭。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早早叫小竹进来替我梳洗妆扮,小竹还问我是不是要去见什么人。
我只微微笑了笑,我说的确是要见一些人。
巳时左右,宫内传旨的公公到了,小竹来告诉我的时候我只嗯了一声,平静地走到前厅,韩树换回了常服正和王公公聊天。
见人齐了,王公公便笑着说要宣旨了。
我平静地跪下,麻木地听着。
“与李相之女堪称天造地设,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李氏月清许配永宁侯为妻,择良辰完婚,钦此。”
“谢皇上隆恩。”
“小姐,小姐!”小竹在身后低声急切地唤我。
我又麻木地站起来,虽然我半月前就已知晓这个消息,还是李月清亲口告诉我的,但我还是做不到完全无动于衷。
我讨厌的人和我喜欢的人。
终究是无缘了,昨晚的沉默就是韩树给我最好的回答。
一下午,我带着小竹去了之前常去的几个铺子选料子做衣裳,买最新的胭脂水粉。
小竹一路表情都如吃了苍蝇般纠结,等到回家的马车上,小竹小心翼翼地开口“小姐,你没事吧?不然你哭两下吧,你这样子,小竹怪害怕的。”
我戳了戳她的额头,“有什么好怕的,我又不伤心,家里要有喜事了,开心才对。”
“可是……”小竹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还是深吸了一口气闭着眼倒豆子般说了出来“可是,你那样喜欢韩副将,又那样讨厌李小姐,小竹怕你想不开,买这些东西是为了给自己添最后一套新衣服。”
我真的顶顶佩服这小丫头的脑洞,“你以后给我少看些话本子吧!脑子都快看坏了!”我嗔怪地看着她摇了摇头,但我知道她是真的关心我,“还有,不是韩副将是侯爷,也不许再说喜欢他的话了,不合适。”
“小姐……”
“回去之后吩咐小厮烧点热水,今天有点疲乏了,我想泡个澡。”
“好!”
晚上我没去前厅吃饭,只说累了便让厨房做了几道晚膳拿过来院子里吃,洗完澡看了几页话本子就有些乏了,刚准备歇下。
小竹就急匆匆跑进来找我,说周允衡说必须要见我,给了我一封密信。
我打开来看完就急匆匆找了个厚披风,跑去了后院。
打开门,周允衡才从旁边的小巷子里出来。
“绾绾!”周允衡冲过来,“你怎么不多穿点,晚上这么冷。”脱下了他的大裘替我披上。
我抓住他的手臂,虽然我知道他为什么要离开,但我还是忍不住,“你真的要偷偷出去?你这样子很危险的,也许,也许王爷能化险为夷呢?”
我不关心前朝的局势,只是因着韩树的关系总能听到一些,加上,民间传播的那些风言风语,结合着听听也总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说今朝圣上,也能算我的远房表舅,忌惮禹王有异心,愣是将身为武将的他从朔北调回压在京城做纸上谈兵的闲散官员。
而禹王心有不甘,不服这位哥哥的手段,更不服当年景帝立了徒有嫡子身份没有才干的哥哥为太子继任王位,而不是他这个战功赫赫的皇子。
前阵子南蛮宣战,由于朔北战事吃紧,实在无人可再用,圣上才不得不命禹王带兵出征,但却把虎符交给了随行的李相。
今日下午刚有流言传出,说禹王重伤迷失南边密林已有两日,怕是已遇不测。
“那位既已有疑心,又怎会任由你出城去,你这太危险了!”我是真心替周允衡担忧,我怕他强行出城去落人把柄,给他安一个“逆贼”之名,因此殒命。
周允衡眼波流动,脸上满是欣喜,“我以为你一辈子都不会再见我,没想到你还愿为我如此担忧。”他将我紧紧拥入怀中,“绾绾,等我,等我回来娶你。无论怎样,为了你我都会活下去,我不会让自己出事,我要做你唯一的依靠。”
他在我额头印下一吻,我有些不习惯,但到底是没推开他,我知道他非走不可了。
“那英姐儿呢?英姐儿怎么办?”
他微微松开我,但还是将我圈在怀里,“对不起,我……我之前答应你会好生照顾英姐儿,但是我要食言了,我前几日已将英姐儿送去了茯苓寺,我姑姑福安公主在那里清修,我托她照顾。”他面露愧疚神色,“她也是那位的亲姐姐,有她照拂英姐儿不至于有性命之忧。”
我垂眸点点头,这或许是最好的地方了,我一无所有,根本无法护着她。
我将头埋进他的胸前,回抱住他,“不论如何,要活着!”不论如何,我们一起长大,我都不想他出事,我再接受不了一次又一次的生离死别了。
周允衡揽住我的头,坚定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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