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医生的一生中,除了他老婆在世的时候,和容团在一起便是他最快乐的时光了。
老医生跟容团生活了九年便去世了。
而也是在这九年当中,容团的病随着时间的流逝也悉数的变好了。
老医生临终前握着容团的手说道:“…柔柔…我终于可以来见你了…”
这个柔柔是老医生老婆的小名,“…当初是我不好,我应该听你的话……是当时的我太固执了…也许勋勋不理我就是对我的惩罚吧…但是,我相信柔柔你一定原谅了我,不然你怎么会把容团送到我的身边,陪我度过余下的生活呢…”说着,老医生的说便垂了下来。
容团知道老医生去了,可是她并没有掉一滴眼泪。
并不是她狠心,而是老医生曾经说过,她长得很像他的柔柔,所以他不想看见她哭。
他既然不喜欢她哭,那她便不哭。
她忍住自己在眼帘里转圈的眼泪,有条不絮地为老医生安排后事。
除了金勋和容团,老医生在这世上没有一个亲人。
但是,在老医生火化的这天,容团却看见了一个似曾相识的人。
容团并没有见过他,说似曾相识只因他长得跟照片里的金勋很像很像,但是容团知道他不是金勋。
金勋不可能有这么年轻,这个小伙子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甚至还要小一点。
“……你是爷爷的孙子?你爸爸呢?他为什么没有来,是因为还没有原谅爷爷吗…?”
男子看见前面的女孩穿着一身黑衣低垂着头跪在墓前,便也走上去跪在了墓前。
“…你…你怎么知道我是金涛的孙子?”
容团抬起头来,侧过脸看像他,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愕,但是很快就平静了下来。“你和金勋长得……很像……很像,简直就是……”
男孩听了她的话,轻笑了一声道“就是什么?…”
“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男孩听了她的话,身子僵了僵,也没有回答容团,在他对着墓碑磕了三个响头后站了起来,转身说道:“是的,别人都说我跟我爸爸很像很像……好了,老头子我也拜完了,我该走了。”
容团也站了起来,她看着男孩的背影说道,“爷爷说,他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金勋。虽然他从来没有向金勋表达过他的爱意,但是他是爱金勋的,虽然金勋也从来没有来看过他,但是他从来也没有怪过金勋……”
“……他到死都希望金勋能够来见他一面,可是金勋从来都没有来看过他…”
男孩听容团的话,眼睛里流出了两行眼泪,他强忍着哭意对容团说,”怎么?你跟我说这些是干什么?是想让我转达给我的爸爸吗?……”
“……金勋,会来见他的,对吗?…”容团试探性地问道。
男孩听了容团的话,捏紧拳头说道,“…不,他不会…他永远都不会…他是一个很坏很恶毒的人,你要记住…”
容团听了男孩的话,再也忍不住了。
她跑上前从后面环抱着男孩腰说道,“金勋,他不是很坏很恶毒的人,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不然他也不会让奉岚把我送到爷爷身边的……对吗?爸爸。”容团想叫这声“爸爸”已经很多年了。
当男孩听见容团的一声爸爸时,惊呆了,他想挣脱掉容团的手也顿时垂了下来。
“你……都知道了?”
容团放开了他,点了点头道:“我都知道了。”
容团刚开始是不知道的,她一直以为面前的这个男生是金勋的儿子,可是当她看见男孩耳边的痣时,她便明白了,他不是自己的弟弟而是爸爸。
就算是长得一模一样,也不可能耳边的痣都一样,金勋耳边有一颗痣,那是金涛亲手给他种上去的。
刚开始,容团也不相信,所以她便炸出来试探男孩一下,没想到真的是……”
“…我知道你是我的爸爸,我知道金涛是我的爷爷,我还知道……你是好人…
“…你这些年…”容团想说你这些年一定受过很多苦吧。因为她也经历过,所以感同身受,她不怪他。
“…不,我不是个好人…这些年…这些年我也一直没有原谅他…是他害我变成这个鬼样子的,我永远都不可能原谅他……”金勋打断了容团的话,怒气冲冲地说道,接着他便向远处迈去。
不得不说,金涛这些年把容团照顾得很好,金涛一家人都是高智商,被种了因子的金勋更是逆天,所以容团也不会例外。
容团花了九年的功夫就拿到了宾夕法尼亚大学的医学硕士学位,要不是因为爷爷病重,她还准备攻读博士学位的。
而她发现自己是金勋的女儿,金涛的孙女也是在国外的这段时间发现的。
在国外的这段时间,虽然自己的成绩一直很优异,但是容团也发现了自己有些不对劲。
她发现她对一系列的物理符号以及因子越来越感兴趣,甚至达到了上瘾的程度,且她的身上长了很多很多的异斑,刚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热爱学校和到国外环境不适应才导致的,可是根据她自己所学知识,很显然这并不是。
于是,她到学校实验室提取自己的脑部细胞神经纤维和几个同学一起研究才发现,她的脑子的细胞明显具有裂点,这种裂点虽然会使载物体具有很强的学习能力,但是载物体也会因为承受不了,而感到疼苦不堪,严重的可能还会导致狂化。换句话来说就是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幸好她体内的裂点含量少,不然她觉得她一定会狂化。
可是,她觉得她体内的裂点不会凭空而来,接着她又联想到爷爷跟她说过的话。
所以,很大可能,她与金勋体内注册的因子是一样的。
接着,她便悄悄的回国,甚至都没有告诉金涛,偷偷的调查了当年的事情,结果就让她发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原来金勋是她的爸爸。
知道金勋是她爸爸之后,她其实有怨过金勋,她怨金勋为什么要把自己关在小屋子里;也有怨过金涛,怨金涛为什么要给自己的爸爸注射那种鬼东西。
可是后来,她看见金涛那样的忏悔,她便不怨了。
金涛已经知道自己错了,要是还有这么多人怨他,他该有多伤心呀!
虽然她厌金勋,可是她还是忍不住经常偷偷去看金勋。
当她看见金勋是那样的被裂点折磨时,她也就不怨了,她想金勋把自己关在小屋子里,可能也是为了自己好吧!
的确,金勋把她关在小屋子里,就是怕她像自己当初那样狂化。可是,随着容团渐渐的长大,金勋发现自己身上的症状并没有在容团身上体现出来,便放心的放她出去了。
她长那么大,也该好好地看看这个世界了,不然她一定会被憋出病的。而自己的父亲,虽然自己恨他,但是他毕竟也是自己的父亲,自己没有尽孝道陪在他的身边,就让容团代替自己陪在他的身边的,这也算是自己给他最好的馈赠,能让他在余生中与自己的亲人度过。
可是,金勋没有想到的是父亲去得比他早……
在看金勋的期间容团发现,原来金勋也并不恨爷爷,相反,他应该也是很爱爷爷的,不然的话,他为什么总会偷偷的来看爷爷呢?
………
五年后,容团成功的拿到了宾夕法尼亚大学的博士学位,她回国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她爷爷的坟前。
这时,她在远处看见了一个没有一丝头发,头皮皱起,全身上下尽是斑点的老人站在爷爷的坟前,她向老人走了过去。
看见老人耳上熟悉的痣后,她内心不由得一沉:金勋的病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吗?
她走到老人的身旁,拍了拍老人的肩说道:“…所以,爸爸原谅爷爷了吗?”
老人巍巍的转头看向容团:“其实我本就没有怪过他。所以,……团团原谅我了吗?”
容团看向老人,一笑:“早就原谅了…”
那就好,那就好!他还以为容团出国是不想再见到他了……
接着,他便慢慢地坐在金涛的坟前,头靠着墓碑。
容团等金勋坐好之后,蹲了下来,笑道:“…爸爸,你还记得小屋前的那片绿意吗?我第一眼见他时,他并不友好……但是我依然没有误解他…”
金勋听到这里,笑了笑,然后永远的闭上了双眼……
容团在金勋前面不知道蹲了多久,才坐在了金勋的身旁哽咽道:“现在的他应该像这片竹林一样绿油油了吧……希望爸爸在天国安好,不要在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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