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悘之有种冲动,想就这样拉起她的手,会不会是自然而然的。
“今天有什么事?”夏喃呢问。
每次来,他都会找借口,从来不会说:“没事,我只是来看看。”之类的。
因为他知道,如果没有事,夏喃呢就会与他划清界限。
只有这样,他们每天都可以在余下的时间多说几句话。
有时毛悘之可能确实有事有帮忙,有时找的借口也真的很烂。
也不知道夏喃呢发现破绽了没有,却也总是附和着,只是偶尔从无奈的笑里藏着些许端倪。
一世的聪明,同时的糊涂。
“我只是想问,你上次离开时,除了钢笔,还拿了我的什么东西?”
夏喃呢笑容有些僵住,有些凶巴巴地直视着毛悘之的双眼,斩钉截铁地说:“没有。”
“真没有吗?”毛悘之温和地笑着。
“真的。”
“那…这是什么?”
夏喃呢往他的手机上一看,赫然出现她今天刚给盘子拍完的照片。
“我只是知道你会写诗词,不知道你写小说也很好。”
“我…”夏喃呢眼珠先向左边看了一下,又向右边看了一下,扶了扶自己有下滑趋势的眼镜,“我真的再没拿你的东西,我只是走之前倒垃圾,看见里面还有些有用的东西,就捡起来了。”
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子故作轻松,理直气壮地样子,毛悘之失笑,无可奈何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当时接到邀歌的时候,毛悘之有一些不可思议。
指名要他写歌?
甚至还拿出了一副颇为陌生的歌词,说他曾写过这首歌。
虽然在记忆中并不清晰,但他还是认出了这是自己的字,是他从小就写的行书。
看着寥寥七八行,绝不是完成品。再看内容,没有写什么具体的事,只是将心情做了一些能令人产生共鸣的比喻。
看这风格,应该是自己参赛时期的草稿。
参赛时期…
画面像书卷一样徐徐展开。
那时夏喃呢参加同学聚会打完架,向他讲述了她学生时期的一些遭遇,当时创作时偶然想起,但又怕勾起她的阴影就作罢。
这张用那只钢笔写的草稿,就这样被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是谁捡到了呢?
毛悘之莞尔,这还用问,定是口是心非的她。
夏喃呢,你总说那是一场梦,可梦过无痕,你手中的又是什么?
道你不懂爱,但我又无法为爱下一个定义,我只能陪着你,慢慢成长。
也幸亏你不懂爱,就像白黎说的那样,你不是我的,也终不会是别人的。
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百年之后,在我弥留之际,我一生爱而不得。
但我也还可以握住你的手,与你说:“爱你一生,我做到了。”
那样,也好。
夏喃呢看着他温柔的眼神,如此心动。
她也曾想过,就这样答应他吧。
可这时,理智总是冲过来告诉她,这不过是一种荷尔蒙的作用。是一种雄性与雌性之间单纯的冲动。
这不是爱情。
可笑,明明自己不明白爱情是什么,却还来说服自己那不是。
但就像以前千万次那样,她听从了自己的理性的声音。
因为它做的所有决定,总是让她不会受伤。
这有什么不好呢?我虽享受不了它带来的幸福,但也不用面对它所带来的困苦。
可一旦尝到一点甜头,总忍不住品尝更多。
“毛悘之,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听着这个颇令人苦恼的问题,他却有些欣慰地笑了:“你做你自己就好了。”
换做是以前,夏喃呢一定会清醒甚至是冷漠地拒绝,可这次,她竟然会问他,会犹豫。
很好,这就是进步。
就像夜神守护花神那般。
只要你每天多爱我一点点,日日复月月,月月复年年,年年复此生…无妨爱我淡薄,但求爱我长久。
我的心愿,也不过如此。
“我帮你,是有愧于你。可我发现,我越和你接触,亏欠你的就越多。”
“毛悘之,我究竟应该怎样对你?”
这是今晚,她问的第二个这样的问题。
这次,毛悘之没有回答她,因为他知道,那是在问她自己。
毛悘之又理了理她被风吹乱的头发,柔声道:“天黑了,回去吧,别熬夜,早点睡。”
夏喃呢依旧那样急切地看着他,一动不动的站在那,似是一定要等来一个答案。
“慢慢想,没关系,我还是可以等的。”
他的语气,就像一个耐心的老师,一点点等待她接近真相。
“乖,上去吧,我们明天见。”
夜未央,
谁的梦是蓝色的?
又有谁睁开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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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周五。
整个公司最懒散的时候。
垃圾箱里堆满垃圾,各个打着哈欠进公司,一向严谨的前台小姐腰板都不会挺那么直。
所以今天,夏喃呢赖床了。
所以,要迟到了。
但是,上天有好生之德,让她在半路碰见了小天使领导,马哥。
甚至马哥邀请的话只说了一半,夏喃呢连连点头,麻溜地钻进他的车里了。
可能是真的要迟到了,马韩叙也没觉得唐突,在夏喃呢关车门的一刹那踩了油门。
马哥车技好,但也只是提前两分钟进的地下车库。
员工电梯迟迟不来,马韩叙看了一下表,心头一急,对夏喃呢说:“跟我来。”
不等电梯这是要去哪啊?不会走楼梯吧?走楼梯肯定迟到啊!
但出于对优秀领导的信任,夏喃呢还是跟上了他。
一转角,又有一部电梯,只见马哥从包里掏出另一张卡,一刷,按键即开门,一路畅通无阻,直达办公室。
就在最后一刻,二人打上了卡。
在“签到成功”响起的那一刻夏喃呢终于松了今天早上一直悬在嗓子眼的一口气。
但又不禁好奇:
“马哥,你和叶总是亲戚吗?”
马韩叙刚放松下来的要突然僵直了,有些磕巴地说:“算…算是吧。”
“哦,难怪。”
虽然夏喃呢以前没坐过,但总归是识得那是总裁的专属电梯,用的卡也不可能是普通的员工卡。
见夏喃呢竟然信了,马韩叙赶紧打开电脑开始工作,来掩饰自己的紧张。
还好这孩子不八卦,不然再追问一句我该怎么答呀…
我和叶穆姓都不一样,亲哪辈子的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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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她在微博上公开“夏小姐”的身份之后,就成功晋升为小网红,难怪想红的人总想蹭明星热度,因为蹭完热度粉丝那是一路飙升,光是毛悘之一人就能让她瞬间拥有十万粉丝,多蹭几个人那她下半生不用愁了!
当然,这也是她做的美梦,想想还是可以的,夏喃呢其实也做过一段时间的吃播,真的很累,瞬间让她滚回去专心学习了。
总的来说,网上的操作还是很顺利的,偶尔有一两个想挑事的想炒作的自媒体也都是自说自话,少量很闲的网友跟着附和。
除了这些小瑕疵,其他的都很舒心。
这就算是能帮到毛悘之了。
殊不知,顽石入水,掀起千层浪。
就是一个小小的营销号,拿了现有网上能找到的一些照片,编出了另一种可能。
竟然说其实一开始她确实是毛悘之找来的群众演员,但断绝关系后,这位“夏小姐”仗着自己曾经和毛悘之有一点关系,成了毛悘之狂热变态死忠私生粉。
夏喃呢越看越可笑。
这不是小学一年级就练过的看图说话吗?!
开始一张图,其余全靠编。
可能这个段子比较符合时下年轻人的口味,一开始大家还当个故事听,但后来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讨论,竟然越传越像样,开始有人当真,甚至去夏喃呢的微博下面声讨她。
什么“骗子”“不要脸“离我们家毛毛远点””之类的字眼,看的夏喃呢眼睛都快出茧子了。
都说福祸相依,这一天时间竟出乎意料地在悠闲中过去。
毛悘之一如既往地来到她家楼下时,就看见夏喃呢在石凳上随意踢着脚下的石子,脖子上围着他给她的围巾。
“怎么了?今天这么早?”
毛悘之在她身旁坐下,将手里刚出炉的鸡蛋仔放进她的手里,“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热乎乎的感觉从手心传至全身,到达心里,格外的暖。
掩过嘴角的笑,夏喃呢跟毛悘之说话的语气都热络起来:“挺上道啊,小伙子。”
毛悘之向她一如既往地笑着;“趁热吃吧。”
满足地咬了一大口,香甜Q弹,正是她心心念念的味道。
“所以发生什么了吗?有心事?”
“你说是现在网民太笨啊还是你得罪了什么人?”
夏喃呢若有所思地开口。
“你是不是看了微博热搜了?”毛悘之伸手将鸡蛋仔的包装纸折下一点,防止夏喃呢咬到,“没事,不用管他们的。”
“是不是冼黛滢?”
毛悘之为她整理包装袋的手顿了一下,却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应该是。”
“不会吧!你都有女朋友了她还招惹?!”
她嘴里咬着最后一口鸡蛋仔,义愤填膺地发表着不满,突然仿佛想起来什么一般僵住了,“我我我,不是…”
毛悘之笑笑,将她手中剩下的包装纸扔进垃圾桶里。
“你放心,公司会处理好的。”
“毛悘之,你确定你没什么后台?”
“怎么说?”
“按你现在这种得罪人的复杂情况,作为以赚钱为最终目的的经济公司不应该把你打压甚至雪藏吗?你有那么那么大价值值得他们动用最好的资源拯救你?”
“哇。”毛悘之面带笑意地与她对视,“分析的挺理智啊,嗅觉很敏锐。”
“嘿嘿~你不会被~”
看着夏喃呢奸佞小人的模样,毛悘之故意逗逗她,缓缓点点头:“有个公司高层确实很看好我。”
“谁?不会吧?叶总欣赏你这一挂?他不是一直号称冷面冷心吗?”
“准确的来说——”毛悘之拉了好长的音来掉夏喃呢的胃口。
“是总裁夫人欣赏我。”
夏喃呢眉头一皱。
“叶总有夫人?我怎么不知道?”
这世上,看不见摸不着的是黑夜;说不清道不明的是秘密。
夏喃呢直到毛悘之把她送上楼都没得到“总裁是否已婚”的答案,但她既然问过毛悘之关于舆论的事了,就总归让她内心的大石落了地。
推开房门,才情又不在家,她最近太忙了,好像接了一个大戏,虽然不是主角,但确实是主要配角,但可能剧组赶时间,还没来得及庆祝,她就匆匆忙忙托着大行李箱走了,这么多天什么信都没有,打电话也总是不接或关机。
明天要不要找小马哥问一下?怪令人担心的。
第二天,
“哦,你说小王和他们家新人啊。”小马哥用毛悘之的手机说道,“他们去山里拍戏去了,山里没信号,酒店WiFi也不行,没事,别担心啊,半个月就回来了。”
“好,谢谢小马哥。”
“好说好说!”马韩述特大方地摆摆手,“改明儿带着你们家毛悘之请我吃顿饭就行。”
夏喃呢的脸有一些发热,不知是手机散热不好还是被“你们家”这三个字给烫的,支支吾吾说了一个字:“好…”
话筒那头紧接着就听见毛悘之远远的埋怨自己的经纪人:“你别逗她了。”
“别听他狮子大开口,骗你的。”
“没事。”
夏喃呢在电话这头小声地说。
“那…晚上见?”
毛悘之试探地说。
“好。”
不知怎的,小小的喜悦在胸中蔓延。
夏喃呢挂了电话,将手机攥在手里,一遍遍抚摸着屏幕上自己讲话时留下的哈气,一下向左,一下向右,指纹的纹理总会在冰冷的屏幕上留下痕迹。
突然亮起的屏幕把正在神游的夏喃呢吓了一跳。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夏喃呢以为是诈骗电话,按了拒绝之后又来,拒绝,再打。
终于接通了。
“喂您好,请问是夏喃呢小姐吗?”话筒里传来一个悦耳的女声,态度亲切良好,一点也不像是被撂了那么多次的。
“我是。”
“我们是天赐游戏公司,是这样的,我们对您在法国大学生电子应用设计展示会上所演示的“猴子捞月”小游戏十分感兴趣,我们想全权购买您的游戏专利,您看如果有意向出售的话,我们可以见面详谈吗?”
“额…”夏喃呢感觉自己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那个…这个游戏肯定不是我一个人做的,我要问问我的团队。”
对着可能成为未来客户方的公司代表,夏喃呢还是秉着金主不能得罪,客客气气地“嗯嗯啊啊”着。
结束了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电话。
突然想起大学做项目的时候,我曾经以为交互设计只需要做做UIUX就行了,没想到还要码代码!!做机器人做游戏的,很苦但很有意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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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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