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江晓夕分开后,阿沅一个人坐在街边,他的穿着十分惹眼,过往的人都向他看过来,然而他自己却丝毫不在意。
他买了一根冰棍吃起来,时不时看看街道零零散散来往的车辆。
过了一会儿,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他面前,车窗摇下来,是薛子峰,他穿着一身黑,不苟言笑,压迫感十足。
阿沅看见他,急忙站起来,把吃剩半截的冰棍藏在身后。
“哥,你怎么在这儿?”
阿沅眨巴着眼,结巴起来。
薛子峰下了车,来到阿沅面前。他一米八几的个子挡在阿沅前面,显得阿沅的身形更加娇小。
阿沅头都不敢抬。
他的右手伸到阿沅背后,拿过冰棍,随手扔进了路旁的垃圾桶里,又将外套给阿沅披上,只是说:“回家。”
“哦。”阿沅小心瞥了一眼垃圾桶,应了一声,乖乖上车。
车上,薛子峰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默默开车,阿沅偷看了一眼,也不敢说话。
直到回到家,薛子峰才开口。
他坐在椅子上,阿沅坐在他对面的床上。
“为什么逃课?”薛子峰问的随意,却让阿沅胆寒。
“那个老师不好好教,还对我动手动脚的。”
阿沅摆出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薛子峰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眼底却多了一阵寒意。
确认阿沅没有说谎后,他才起身。
薛子峰一颗一颗解开阿沅身前的扣子,把他的舞蹈服脱下来,扔在地上。他的手骨节分明,手背青筋明显,阿沅看着他的手,没有一点挣扎,像是已经习惯了。
他又蹲下身,脱下阿沅的舞蹈鞋。
“去洗澡。”
阿沅此刻已经□□,薛子峰说完后抱起那堆衣服鞋子,向后院走去。
阿沅没有询问原因,而是听话的照做了。
薛子峰来到后院,把手里的东西扔进一个铁皮桶,拿出火柴,先是点了一根烟,然后又点燃一根火柴扔进去。
明火遇可燃物,瞬间烧起来。
薛子峰夹着烟,站在桶边沉思了一会儿,看着腾起的火焰,不知在想些什么。
接着他掏出手机,打起电话。
“去找舞蹈培训的老板。”
“把人给我扣下。”薛子峰不自觉皱起眉头。
“现在就去!”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些什么,薛子峰更加不耐烦起来。
阿沅洗完澡,也来到后院,从背后环住薛子峰。
“哥,你还在生气啊?”
薛子峰愣了愣,收起手机,然后立马掐灭了烟,略微低下身子给铁皮桶盖上盖子,弥散的烟立马少了许多。
阿沅头发还湿着的,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
薛子峰抓住他的手腕,拉着他进了房间。
“那个地方不用去了,我会找人处理的。”他边给阿沅擦头发边说。
阿沅坐在地毯上,嗯了一声,又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兴奋的向后转。
薛子峰又把他的头摆正。
于是他只好背对着薛子峰说话。
“哥,我今天交了一个朋友,他叫江晓夕,感觉他人很有意思。”
“嗯。”薛子峰回答的极其冷漠。
“什么嘛…… ”阿沅撇撇嘴,不满意他的反应。
“对了,你记得上次我给你说的那个莫名其妙打我的那个人吗?”
“今天又碰见他了,真是倒霉。”
阿沅很是气愤,两条眉毛拧在一起。
薛子峰听到这些话,擦着头发的手顿住了。
“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吗?”他问。
“估计是长青中学的学生,我在那学校附近碰见的,他还背着书包。”
“好。”
阿沅也不知道他在答应什么,并没有放在心上。
“哥,今晚我想和你睡。”阿沅仰起头,期待的望着薛子峰。
“不行。”没想到他立马回绝了。
“啊,为什么?”阿沅满眼失望。
薛子峰却没有解释,径直起身。
“我热了牛奶,在厨房,自己去喝。”
他拿上外套和手机,朝门外走。
“这么晚还出去啊?”
阿沅在他身后大声问。
“早点睡。”
薛子峰只是嘱咐了他一句,就出门了。
阿沅看着手里的毛巾,莫名有些患得患失的感觉……
生活是一个熔炉,各色人挣扎其中。
江晓夕也不例外。
每天奔波于两点一线,**低到负值,只剩下满满的疲惫和心累。
隔壁邻居是一家四口,两个小孩在读幼儿园。
每天江晓夕都能伴着孩子的哭声醒来,看一眼窗外暗沉的天,默默起身去学校。
父亲要么彻夜未归,要么喝的酩酊大醉睡在门口。
江晓夕打开门,费力将他拖进去,已经习以为常。
他要去赶最早的一班公交车。
这时候天还没亮,公交车站已经等候着许多人,多是去上班和上学的。
人们时不时朝左边看去,车还没有来。
不一会儿功夫,五路公交车慢悠悠的驶过来,待它停稳后,人们一拥而上。
清晨的公交车上很静,不过与其说是安静,倒不如说是死气沉沉。
车窗外闪过刺眼的街灯,有种走马灯一般的错觉。各个店铺上面的招牌发着光,映照着自家店前面小小的一块地,连起来就照亮了一整条路。
车上的人大都沉默着,上班的中年人提着包,面无表情的站着。学生们斜挎着帆布包,独自一人的呆呆望着窗外,结伴而行的则不时与同伴说几句话。
然而不论是什么身份,他们的脸上无一例外充满了被生活和学业磨平棱角的疲倦。
唯一可以令人清醒的只有司机的大嗓门和即将到站的提示音。
公交车上人挤人,司机师傅总是很暴躁,扯着嗓子大喊:都往后门走,后门那儿空着呢。
可事实是一点空地也没有,人们只能一点一点挪动,让后面的人能够上车。
江晓夕盯着脚下,慢慢往里走。
终于移动到后门,一抬头,便对上齐朝的眼睛。
江晓夕的脸不由得红了,想要离他近一点,身体却僵硬的动不了,于是定定站好,不由得庆幸车厢内昏暗看不清楚。
齐朝目不斜视,仿佛根本没看见他。
江晓夕一动也不敢动,屏住呼吸别开眼神,看向窗外渐渐后移的景物。
随着上下车人流的变动,江晓夕和齐朝被人群挤在一起,
公交车驶到中途,随着车厢的颠簸,江晓夕困的仿佛站着就能睡着。
齐朝的右手把着头顶的横杆站着,整个臂弯几乎将江晓夕圈在怀里。
过了几站,一群小学生拥了上来,这使得原本拥挤的车厢更加无法立足,整个公交车内人声鼎沸,杂七杂八的声音不绝于耳,声浪大的快把车顶都要掀翻了。
齐朝两耳不闻周遭的噪音,眼睛盯着车厢最前面显示屏上的时间,偶尔转过头来,看一眼江晓夕昏昏欲睡的侧脸。
十五分钟后,公交车停在学校门口……
江晓夕随着人流下了车,袖口似乎被人拽了一下。
站在红绿灯旁,迎着清晨的寒风,江晓夕终于清醒了许多,齐朝在前面走,他小跑两步,跟在他后面。
过马路时,齐朝脚步渐渐放慢,江晓夕和他的距离只有一步之遥。
江晓夕心中悸动,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少年的悸动纯真而美好,彼此不敢对视,怕从心底看见他的心事,爱他的侧脸和背影,有时竟然享受暗恋的感觉。
很多年过去,江晓夕依旧记得那一幕。
整点,时钟上的两个指针朝左边形成一个钝角,刺耳的下课铃声在头顶炸开,响彻整个校园。
江晓夕收了书正准备回教室,却无意间瞥见站在楼下花坛边的少年。
他仰着头,衣角被微风吹起来,发丝微微晃动。
江晓夕向前两步,顺着他的目光往上看。
远处天空之上,绚烂的朝阳带着初升的无限温暖和希望,渐染天际,照亮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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