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以后,沈菁似乎更不爱说话了,对待陈四的态度也冷漠许多。更别提晚上了,每每被陈四触碰到,都会引起她很大反应。唯一不同的是,再也不闹着一定要出去的事了。陈四也意外的没有去理她,只是每日重复着一样的事情,吃饭、睡觉、外出、回家。两个人的关系一下子降到了冰点,有时沈菁甚至连一个眼神也懒得给他。
这天,陈四照样在一大早外出。沈菁靠在床边,百无聊赖的望着远方一片郁郁葱葱的绿色,忽然听见院子外有什么动静。她看过去,只见院墙外的大树上渐渐爬上来一个小小的纤细身影,是陈晚。
自从上次知道晚晚来看过她以后,陈四就索性把院子的门也紧锁了,不让任何人跟她接触。好在陈晚今年毕竟是长大了一岁,身量自然拔高许多,山里孩子对爬高上低什么的也十分在行,此时只见她腿脚灵活的爬上围墙,就跳了下来。
“沈老师。”
沈菁打开窗户,摸了摸晚晚的头,问她:“你怎么又来了,树那么高,多危险。”
晚晚吸了吸鼻子:“不要紧,沈老师,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说呢。”然后,只见她左右谨慎的看了看,这才小声凑近了道,“沈老师,我昨天跟小胖他们在村口玩儿的时候,有人跟我们问你呢。”
沈菁愣了一下,不由自主的抓紧了窗棂:“谁问我?”
“是一个长得挺高的叔叔,他说他是新来的邮差,说有你的信,但来了几次,村里人都说没你这个人,问我们认不认识。”
“你怎么回答的?”
晚晚道:“我当然说我也不认识了,阿妈他们都不让提起你。不过我晚上的时候又遇到那个人了,我见小胖他们都不在,就告诉他其实我认得你了。”
沈菁的心不由揪了起来:“那他怎么说?”
“他就问我该怎么找你,在哪一户,家里都有些什么人之类的。”
“然后呢?”
晚晚挠了挠头:“额,然后他就说他知道了,他会再来的。哦对了,那个叔叔他还给了我一块钱,叫我买糖吃,但是要保密,不能把他问我的话告诉其他人。”
会再来?什么时候再来?这个人究竟是谁?新来的邮差,那就不可能是村里的熟人,也不大可能是于婶的人,陈四已经警告过他们。那么,会是警察吗?是妈妈去报警了吗?
想到这个可能性,沈菁一时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又担忧,但不管怎么样,总算是有点希望了。她不再是孤身一人。
晚晚看着沈菁有些高兴的模样,不由仰起脸问道:“沈老师,那个人是不是来帮你逃走的?他是要带你走吗?”
沈菁摇摇头,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说:“我也不知道。”
晚晚不由用小手拉了沈菁的手:“沈老师,我舍不得你走。可是晚晚知道,沈老师在这里很不开心,你刚来的时候不是这样的,那会儿你可爱笑了,还会逗我玩。如果沈老师离开这里可以重新开心起来的话,晚晚一定会帮沈老师的。”
小孩子没有心机,说的话都很真诚又纯粹。看着晚晚红扑扑的脸,沈菁心里涌起一阵感动:“好晚晚,这件事你记得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你阿妈和小安叔叔,知道吗?”
晚晚使劲点了点头。
沈菁想了想,又快速拿了纸和笔在纸上画了张简易地图,塞到晚晚手里:“这张地图,如果你再见到那个人,就交给他。还有,记得问问他是谁。”
“好。”
没过几天,晚晚果然又带了那人的信儿来。因是近了黄昏,晚晚跑得很急,看得出是刚得了消息就匆匆跑过来,小脸热得出了一头的汗,气喘吁吁的。从围墙上跳下来的时候还因为腿软还不小心磕了一下,可她也顾不得在意,小跑着连忙把手里捏着的一张纸条递给她:“沈老师,你快看看,是那个叔叔叫我给你的。”
沈菁惊喜,看了看周围并没有人注意,连忙飞快接过来,打开。只见纸条上写着一行工整的钢笔字:沈菁,我是X省公安厅警察陆沉,是你妈妈报的案。你静待机会,不要着急,我们会救你。
真的是警察!真的是!
看着这行字,沈菁高兴得手都在抖。又十分不舍的看了好几遍,才把纸条给撕碎了扔给煤炉里‘毁尸灭迹’,又忍不住的问:“这个人还有没有说别的?他只有一个人吗?这件事他告诉过小安他们吗?”
晚晚被她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有点懵,傻愣愣的:“我不知道。那个叔叔只说他就住在附近,叫你放心,其他的……”
“你们在说什么?”身后却突然传来一个沙哑而低沉的声音,问道。
是陈四。也不知道是两个人说话说得太过入神,竟连他什么时候回来并且开了锁都不知道。晚晚一扭头看见他,不由被吓到,心虚得脸都白了:“我……我……”。
沈菁握了握晚晚的手,轻声道:“别怕,你先回家去。”
晚晚抿着嘴,看看沈菁,又看看站在门口的陈四,不大敢动。
沈菁只好抬头道:“她就是个小孩儿,能干什么?不过是我一个人太无聊,叫她陪我来说话解解闷而已。天色太晚了,你让她赶快回家吧。”
陈四看她一眼,这大概是这段时间以来她难得对他说过最长的一句话了。想了想,他终究是没再说什么,提了手中的一个黑色袋子,便往厨房去了。
沈菁这才松口气,用眼光示意陈晚快走。陈晚点点头,立即脚底抹油般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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