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媚轻轻笑了笑,反问秦昭:“你为什么会觉得你们从这里出不去?”
秦昭紧咬着嘴唇,每每提到白语,她就有些内疚,每一次白语跟着她去的地方都是危险重重,稍有不慎就会葬身于此的地方,她总是觉得有些对不起白语。
隔了一会儿,秦昭才缓缓开口:“这里,没有路了。”
说完之后她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圆球,她看向那深不见底的悬崖:“那里看起来也不像是有出路的样子。”
周媚还是笑着的,她笑了一会儿才开口:“秦昭,总会有路的,既然施有仪能出入自如,我们也可以。”
秦昭有些发蒙,她重复了一遍:“我们?”
说完之后秦昭攥紧了拳头,认真地打量着这山洞里的四周,她转回身,不可置信地看着周媚,颤抖着问她:“你的意思是……你也是第一次来这里?”
周媚听完之后轻“啧”了一声:“嗯,有什么问题?”
秦昭在听到周媚肯定回答的那一瞬间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她呆呆地看着周媚,想要发火问一问周媚为什么不靠谱,最终却只能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站在她身边还紧握着刀的白语忽然间开了口,她冲到周媚的面前质问她:“你也太不把秦昭当回事了吧?”
“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亲妈,你说实话秦昭到底是不是你捡来的啊?”
白语絮絮叨叨的,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你说你也真是的,这地儿,你自己都第一次来,就敢引导着我们也来啊?”
“要不然你好歹提前和我们说一声呢,起码打个招呼,我们也好有个准备啊,现在这算怎么回事啊?”
“这可是施有仪的地界,施有仪是谁你比我们清楚吧,你……唉……你真是!”
白语原先不是这种话多的性子,但偏偏此刻她觉得她自己再也忍受不了了,她环顾这四周,总是觉得今天她这么反常的原因是因为这山洞,这地方实在是太邪门了,她想只要是进了这里的人,没有一个不疯的。
白语自觉自己已经十分克制了,没成想前面站着的周媚听完她这些话之后竟然比她还冷静,她淡漠地开口:“秦昭当然是我亲生的。”
周媚的语气没有一丝急躁,她说:“如果不是我引导你们进来,你们能看到这鲛人油制成的灯吗?”
白语哑然,她快步走上前,拿起一个刚刚被她亲手熄灭的蜡烛,举起来问周媚:“这东西,是鲛人油做的?”
“就是传说中秦始皇陵里也有的那东西?”
周媚点头:“是啊,就是那东西,没见过吧?稀奇吧?”
白语的注意力被手中的鲛人油制成的蜡烛吸引去了大半,一时间竟也忘了继续质问周媚。
周媚看着白语痴迷的样子,得意地开口:“现在知道我的好了吧?”
白语全神贯注地盯着手里的那蜡烛,时不时还把它放在鼻尖下面仔细的嗅闻着它的味道,她的那双眼睛都在闪闪发光,她问周媚:“刚刚我闻到的那种说不出来的特殊的味道就是鲛人油的味道?”
周媚点头,秦昭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秦昭总觉得周媚现在脸上的神情一定非常得意。
眼睁睁看着白语闻了好久那鲛人油制成的蜡烛之后,周媚才开口阻止:“嘿,你好奇闻一闻就得了,怎么还一直拿着不放啊。”
白语听完之后惊呼一声,再看手中那蜡烛就好像是捧着烫手山芋似的,她睁大了眼睛问周媚:“怎么?这鲛人油对身体有害?”
周媚摇头。
白语松了口气:“没有就好。”
没想到周媚忽然间开口:“不是没有,是我不知道。”
“对这种未知的东西,还是谨慎点的好,谁知道你能一直把它拿在手里当宝贝似的啊。”
“……”
白语放下手中的蜡烛,伸手指了指周媚,好半天开不了口,她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的,难受极了。
经过白语和周媚这么一闹,周围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秦昭却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那平平无奇的蜡烛,她苦笑着摇头,看着面前的周媚和白语,她从来没想过周媚的性格会是这样古灵精怪,她也没想过自己的亲生母亲会这么不靠谱,她有一瞬间有些迷茫,她不确定周媚这样的人,制定的计划到底有没有用,她们到底能不能阻止施有仪。
想到这儿,难免有些泄气,秦昭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实力够不够来阻止施有仪,她呆呆地望着不远处那个仅剩一点余光的圆球,这么庞大数量的鲛人油……
寻常人想要见到一丁点都难,偏偏施有仪一口气找了这么多出来,秦昭叹了口气,她不知道他们熄灭这些蜡烛的行为算不算是动了施有仪的命门。
秦昭的脑海中思考了许许多多的问题,想到最后,她的脑子犹如一团乱麻,竟是半点线索都找不出来了,既然找不出来,索性不找了,她兀自走到周媚的身边,小声问她:“我记得,你也是从归墟来的啊,施有仪既然那么想去归墟那地方,怎么囚禁你的那么多年来没有逼迫你回到归墟……然后她再跟着你一起回去呢?”
这话算是戳中了周媚的伤心往事,因为知道自己这个问题冒昧,所以秦昭开口的时候语速很慢,她小心观察着周媚的反应,一直到她叙述完整个问题,周媚的手才下意识地抖了抖,只一秒,周媚就把自己颤抖着的手藏在了身后。
周媚轻笑两声:“就凭她?就算是跟着我也进不去归墟啊。”
“你把我们归墟当成是什么地方了?哪儿能谁想来就来,谁想走就走啊。”
如果真的这么容易,施有仪也不用耗费这么多心血,建造这样一个太阳出来了。
周媚:“那归墟得是我们一脉的血脉才进得去,就是我和你这样的关系,你能明白吗?”
秦昭点了点头:“血脉相承?”
周媚叹了口气:“是啊,血脉相承,何况这还不过是进入归墟的条件之一呢,今儿时间太少了不够用,等下一次吧,下一次我再细细讲给你听。”
秦昭对此自然是没有什么异议的。
想了一会儿周媚又补了一句:“你是我的女儿,其实该早点告诉你的。”
周媚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怪怪的,秦昭找准时机,接过了话茬,她问周媚:“过去那么多年,为什么你从来都不肯来看我一眼呢?”
这一次,她清楚地看到她问完这句话之后周媚的肩膀在微微颤抖,黑暗的环境中,周遭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秦昭听到了周媚深深吸气的声音,她沉默着,转身面对着秦昭,两个人就这样僵持在这山洞中。
过了很久之后,周媚才缓缓抬手,她慢慢举起自己的手,轻柔地落在秦昭的脸颊上,她的指尖只在秦昭的脸颊上停留片刻,不多时就将手抽走了,她抽走自己的手时动作是那样迅速,秦昭甚至还没回过神。
这是除了刚刚那生疏又客套的握手之后,母女俩第一次接触到彼此,周媚手上的温度还是那么低,秦昭响了很久,终于想了起来,有一次她在触碰到死尸的时候,也曾经接触到过这样的体温。
默了很久,周媚才缓缓开口:“秦昭,我回不来。”
说这句话的时候,周媚的声音里好像夹杂着一丝哭腔,除此之外还有种坚毅的语气,秦昭不知道周媚这坚毅的语气来源于何处,但却在听到这样的回答的时候,心中一沉。
秦昭问周媚:“你……遇到什么危险了吗?”她的脑子里这么想着,也就这么开口问了出来,这句话问出来的时候,秦昭自己都有些吃惊。
或许这就是血脉相连的感觉,纵使两个人只是第一次见面,秦昭的心还是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提了起来,久久不能平静,她发现,她竟然在担心周媚。
这种感觉有些奇怪,在今天见到周媚之前,秦昭一直都觉得她和周媚之间更像是陌生人,虽然有着那一层血缘关系,但对秦昭来说到底只是个听说过一两次名字的陌生人,她还以为自己很难对一个陌生人生出什么样的情感。
周媚也沉默了很久,久到白语都有些尴尬的时候,周媚忽然间开了口,她说:“嗯,是遇到一些麻烦,不过都是小事儿,顺手解决的事儿,别担心我,相比起来,我倒是更担心你一点儿。”
秦昭没太听懂:“担心我什么?”
周媚指了指那些被熄灭的蜡烛:“这些是施有仪好不容易才点燃的蜡烛,为了这些她付出的东西可不少,现在你们说灭就灭了,我估计施有仪很快就会找你们算账了。”
“你们大概也知道,施有仪……那人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既然如此,我可不是要担心你们吗?”
秦昭仿佛抓住了周媚整段话之中的关键点,她问周媚:“你的意思是,你不和我们一起出去?”
如果她们相伴在一起,她想周媚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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