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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好了吗？”付卓旭一边擦手走过来，一边温和地询问道，“不用跟我客气，安云，我们见面的机会不多。”

廖安云淡淡地笑开，将手机还给付卓旭，界面上显示已经下单成功，他注意着付卓旭的动作，看到他只是上下滑动扫了一眼菜单，随后就把手机放到桌边了。

“可以，甜点和饮品这方面我永远可以相信你。”付卓旭朝着廖安云点着头。

他很清楚廖安云是最清楚他口味的人，他们俩作为运动员都不能吃太多甜食，但是小时候在孤儿院，后面又成为了运动员，甜这种味道或者说糖分好像一直是他们缺少的东西。

每一次饭后的一份甜点就成为了两人的心照不宣。

两人闲聊几句评论了这里的餐单，餐点就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地上来了。

“以后，见面和约饭的机会就会变多啦，”廖安云开口道，眼睛亮亮地看向对面的男人，“过了这个赛期，我就要签回国了。”

“已经谈好了吗？要不要帮忙？”付卓旭关心地询问道。

廖安云摇摇头，“已经谈完了。”

廖安云说了一个国内知名俱乐部的名字，付卓旭由衷地为好友感到开心，“看来很快就能去现场看你的比赛了！那是个很不错的俱乐部，各方面的配备都很完善，他们那里有很好的后勤和教练团队，和国外俱乐部的交流也很多......”

付卓旭正兴致勃勃地分析着，这段时间在THE的工作也让他对于国内的几个知名俱乐部有了更多的了解，从经验和成立时间来说THE其实远不能够坐上牌桌，但因为贺家的钞能力和贺行的名气，THE也成为了国内的豪门。

只是他注意到廖安云的笑容似乎有些勉强，刚才灿烂的神情因为这个话题黯淡了不少，他用勺子拨弄着碗里的牛肉汤，好像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了？”付卓旭问道。

“卓旭。”廖安云低着头，一向活泼的声音低了八度，一些失落已经无法隐藏。

付卓旭坐直了身体，心里有些不安。

“我...没能签选手约，我签的是陪练，”廖安云说完，像是吐露实情终于松了一口气，抬头扯了扯嘴角，佯装镇定自若，“所以你可能看不到我比赛，不过——到时候你来现场看比赛，我告诉你哪个选手是我带的！”

付卓旭被那个脆弱难看的笑容刺痛到，他心下一紧，身体探出一些，抓住廖安云抓着勺子拨弄的手，追问道，“为什么？你...你在美国的俱乐部有过，还在ALPHA效力过，你的年纪也在选手的黄金阶段...为什么？”

廖安云轻轻颤了一下，挣开付卓旭的手，有些不安地交叠双手，指尖绞弄着。

付卓旭的神色暗下，“抱歉。”

付卓旭不会忘记，他想廖安云表白被拒，好不容易能够收起自己的心思，全副武装起来退回到朋友的身份继续相处，又因为吵架断联了很久。

付卓旭觉得可惜，又很害怕，害怕失去廖安云。

“是我反应过度了，该抱歉的是我。”廖安云低声说道。

付卓旭记得，当时他真诚地表达了自己的心意，而廖安云惊讶地看着他，然后是长久的沉默，在拒绝的时候也是现在这样，廖安云的笑容暗淡下去，声音也变轻了，就好像是他做错了什么一样。

“别这么说，安云，我是真的关心你，”付卓旭的内心依然蒙上几分阴影，但现在不是自己消沉的时候，他想要为自己的好友解决问题，他柔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廖安云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神情看起来好了不少，只是付卓旭仍然读出一些逞强来。

“也不是什么别的原因，就是技术能力不达标，然后商业价值和名气这方面的也不够...”

廖安云微微一笑，吃了一大口甜品，“你工作了一段时间应该也知道了，现在国内的俱乐部已经不像过去有着很大的差距了，格斗圈国际化程度很高，各个俱乐部的要求都挺高的，我呀...那么多年还是不太习惯那里的很多饮食，也想家了，所以回国...挺好的。”

付卓旭沉默着，他能感觉到，廖安云并不是在向他解释，更像是在努力地说服自己接受这个结果。他的心中翻腾起复杂的心疼，他在THE看到太多成功或是正在成功路上的选手，他都快忘了，更多的选手都只是大浪淘沙，沉淀在底，从此查无此人而已。

两人久久没有说话，沉默地吃着面前口味浓郁的餐食，付卓旭有些食不知味，他仍然想要为廖安云解决问题。

付卓旭低着头，也就没看到廖安云看向他的视线，那眼神太复杂，他几次开口想要打破沉默，但最后还是闭上了嘴，沉默地吃饭。

“安云，你很厉害，很多年前你就进了ALPHA俱乐部，那是公认的美国豪门，你能进就说明你足够资格，然后你又签了选手约，虽然没有ALPHA名气大，但也证明了你的实力。”

“一直没有打出来也会有环境的因素，你想改换门庭我觉得没有问题，我很支持你。”付卓旭终于抬起头，理好了所有的思绪，坚定地说着。

“谢谢。”廖安云的眼眶有点红。

“现在的俱乐部确实会看重选手的商业价值，但你的经历应该有很多值得宣传的部分，你在ALPHA的经历...在异国比赛的经历...”付卓旭认真地数着，“还有...你和亚洲拳王贺行共事过...其实你都可以...”

“我不要！”

廖安云冷着脸打断了付卓旭的话。

付卓旭惊讶地看过去，一向活泼的廖安云此时却紧紧地抿着嘴唇，脸部因为用力有些颤抖，表情非常难看。

“我最不愿意提到的就是...和贺行共事的那段时间。”廖安云冰冷地开口，他真的气到发抖，讲到贺行名字的时候差点咬了舌头。

付卓旭回想起他们之前的争吵，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很快就说道，“抱歉，我忘记了，但是安云，这一次我也是想告诉你...”

“我知道...”廖安云再次打断了付卓旭的话。

这真的非常奇怪，廖安云对贺行这两个词好像充满厌恶，就算是无意提及都会让他产生极大的抗拒。

“安云...”

“卓旭，我知道他现在是你的老板，你和他一起工作有几个月了吧...也许你觉得你了解他了，你们关系不错，但我要告诉你，那都不是真的。”

廖安云再次红了眼眶，这次更像是憋着一股气，眼神也锐利起来，表情仍是阴沉得可怕。

“安云，我觉得可能是有什么误会，我也不是不相信你...”付卓旭努力地缓和着气氛。

“卓旭，你们上床了吗？”

付卓旭只觉得耳边“轰”地一声，一时间除了廖安云那句话的尾音和嗡鸣以外什么都听不到，四周热闹的人声消失不见，耳朵好像被什么蒙住一样，眼前除了廖安云那双好像看透了一切的眼睛以外，什么都变成了灰色。

“...什么意思？”

付卓旭猜测自己的脸色一定很难看，他花了点时间找回自己的声音，在这句话传回到他自己耳朵里的时候，他能感觉到其中的虚弱苍白和干涩。

他好像被什么击中了，那些旖旎的画面变得丑陋不堪。在自己的初恋面前，那些无关感情的场景被无情地揭开。付卓旭感到恐惧。

“你们睡了吧，”廖安云自顾自地说着，发出一声带嘲讽的哼笑，“我一点都不奇怪，因为你应该是他喜欢的类型。”

付卓旭强作镇定地看着廖安云。

“从在美国的时候，就是这样。”

廖安云微微皱眉，观察到付卓旭的表情之后，有些愧疚地接着说，“抱歉，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你现在的工作很好，我不想...让你觉得我在诋毁你的老板。”

“你说吧，”付卓旭有些艰难地开口，“我能自己判断。”

从廖安云的嘴里，付卓旭了解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贺行。

那是一个崇洋媚外，旁观到后来主动加入更衣室霸凌，打架斗殴赌博**换着花样来的劣迹运动员，是一个靠金钱和权势进入美国顶尖俱乐部签约的顽劣富二代，是一个背叛同国籍运动员和老东家，在自己要离开的时候还狠狠背刺了其他人的伪君子。

每一个字都不像是在说付卓旭印象里的贺行，但廖安云的每一个字又带着强烈的情绪，叫人不得不相信。

对于贺行这样的富家子弟来说要做什么都不是已经太困难的事，他在21岁就签约美国ALPHA俱乐部，这在当时的国人选手当中在那个是一条很振奋人心的消息。

各国俱乐部在那个时候都有着较强的国别概念，签华人的就已经是少数了，更别说签下非本国运动员了。

不过ALPHA签下贺行也不是没有道理，除了他自带的贺家的资本以外，拥有北欧血统的他在硬件方面具备成为顶尖格斗运动员的潜力，他的外型又过分优秀，具备极高的商业价值。

在贺行之后，也有不少中国运动员或是相关从业人员选择加入了ALPHA，大家都认为虽然作为老牌俱乐部，这里仍然存在着一些偏见和文化壁垒，但是贺行的存在会让一切都轻松很多，在媒体和公众面前，贺行也是这样表现的。

贺行像是什么爽文男主角，但后续加入的人却没有得到想象中的经历，其中就包括了廖安云，对于他来说，那是一场噩梦，也是他职业生涯当中做过的最后悔的决定。

“我加入的时候满怀希望，我看过贺行的正式赛事，想成为像他那样的运动员。”廖安云的情绪也已经平复下来，他一字一句认真地说着。

“但我正式加入之后，第一个感觉就是排外，那些已经成名的外国运动员是这样也就算了，贺行...和他们站在同一条战线。”

付卓旭安安静静地听，廖安云回忆里的贺行和他前不久刚刚分别的贺行，两者的脸在他的脑海中交替重叠又撕裂。

“像是...他只和那些选手走得近，从来都对我们冷着一张脸，并不帮忙，有一些选手有语言困难他也不会帮忙，这些都是小事了，不帮忙...也有道理，对于我们这些是因为他才有勇气加入的人来说，大概就是，有些失望吧。”

“真正让我们觉得心寒的，是更衣室霸凌。”

往事应该还要多说一点

11.15-1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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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Chapter 32 往事（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