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那女子听着戚梧的话更急了，“我没有迷路！！！”
“你不是清墟门的人吧？”方棠探手去轻拍了拍身边人按着剑的那只手，向着这不知来历的“弟子”问道。
“在下！清墟门弟子——蒋潇禾！”
戚梧心下了然，将手放下垂到身侧。又仔仔细细的想了一遍，试图从她说的话中寻找出一丝可信度。
思忖之时，扫了一眼那人腰间，却未曾见到清墟门中人人皆有的昭示身份的玉牌，“你的篆名玉牌呢？”
“啊...啊？”蒋潇禾愣了一下，完全没反应过来戚梧说的是什么。像是为了遮掩，赶紧摆了摆手作驱赶的样子，不答话又反咬一口回去，“去去去！此地乃是清墟门后山要地！你们两个弟子在这里乱晃什么！”
“你若不老实交代...”可戚梧并不受她威胁，作势便摆出要抽剑捻诀去寻人的架势来，“那我可要去请清墟门的长老来了。”
方棠看着戚梧，不受威胁反倒是装模作样的反过来恐吓那人，想笑又憋了回去。
被吓着的少女一时间有些慌了，连忙握住她的手腕不让动作，“欸！别啊！这可不兴拔剑！”
戚梧便维持着那个姿势不动，站在原地问道，“你想如何？”
蒋潇禾松了口气，眼珠一转，又开始狡辩，“我哪里不是清墟门弟子了？我问你，这里是清墟门的地界吗？”
“是。”
“那我穿的，是清墟门弟子的衣服吧？”
“是。”
一连两个是字肯定了自己说的话，蒋潇禾满意的点了点头，又伸手指着自己，“那我在清墟门的地界穿着清墟门弟子的衣服，就问你我是不是清墟门的弟子？”
诡辩！
方棠看着身边人的表情从诚恳答复转为缄口无言，分明方才已经忍住了想笑出声的冲动，还是没能忍住，“噗...”
戚梧沉默了好一会，才回答道，“清墟门任何人都能来，清墟门的衣服也有隔三差五会弄丢的粗心弟子。但你，没有清墟门的篆名玉牌，如何证明身份？”
“……。”
现在轮到蒋潇禾沉默了。但是这个问题根本难不倒她，话本子都说谜底就在谜面上！
“那我也丢了嘛！”
“玉牌认主，只要有名有姓有过玉牌，藏玉楼便有另一半。你叫什么？我去藏玉楼找。”
蒋潇禾急的连擦干净的果子都不想吃了，愤愤的揣进怀里，双臂环抱生起气来，因为在“友好交流”中屡战屡败的缘故，郁闷的蹲下来，嘴里还说着，“你你你！你这人，怎么如此咄咄逼人！”
“哦...？”戚梧轻轻笑了一声，说话的节奏放缓，语气也变得柔和起来，“被我说中了？”
蒋潇禾委屈，蒋潇禾自闭。
她只是饿了出来找点吃的，又不是要天上的星星。
“你们不要以为你们是清墟门的正式弟子就可以欺负人！”蒋潇禾忍无可忍，气的直跺脚，“我迟早也会正式入门的！”
而此时，就在方棠和戚梧的视线中，眼前这位“未入门旧弟子”的脑袋上，冒出了一根长而卷翘的白色羽毛。
“欺负人...？”戚梧盯着那根竖起来的羽毛，一边的方棠已是肩膀一耸一耸的笑了出来，但自己要和这个不明生物交涉，不能笑。
戚梧强忍压下了笑意，开口提醒，“你好像不是\'人\'。”
“……”蒋潇禾又沉默了，本来还不明白她们为什么开心，但对面这个明显是在憋笑的人的视线看向了自己的头上，瞬间明白了缘由，哇哇大叫起来，两只手慌乱的捂着自己的脑袋，嚷嚷道，
“反正这里就是不能让你们待！你别管我是不是人，我在这地方待一天就绝对不可能离开去别的地方！”
方棠笑累了，屈膝弯下身子和她一起蹲着，伸手点了点那人脑袋上那一根还没消下去，也没被完全捂住的长羽，“小声点，听我说。”
蒋潇禾还沉浸在自己只是想吃个果子却被两个清虚门弟子抓包，还可能会把自己驱逐出清墟门的情绪中，被点了一下羽毛警觉的看着方棠，“你你你，你要说什么便说！”
“你先别叫。”方棠收回手，“看你的样子，应该是没出过后山吧？”
“没...没有。”蒋潇禾老老实实答道。
方棠朝她伸出手，“你想不想去别的地方看看？”
蒋潇禾只有肚子饿了才会在后山晃悠，平日里都喜欢趴在山上树上晒太阳。
别说偷偷看过的一百零八峰了，她连这后山都不敢出去。
因为只要自己一紧张，脑袋上的羽毛就藏不住，那羽毛一露出来，蒋潇禾就怕别人认出来自己不是清墟门的弟子，就不让她在后山住了。
“后山是我家。”蒋潇禾好奇心蠢蠢欲动，犹豫着要不要伸出手。
毕竟她以前听说过什么，坏人类把小妖骗走然后养在有封印的笼子里只让他们唧唧叫啦，部分偏激的修仙人见到妖啊魔啊不分好坏就要除掉啦，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了。
“你看完了还可以回来。”
“你们不会把我捉起来？”
“我们俩捉不了你，也不会捉你。”
“你们不会把我除掉？”
“如果你不做坏事，就不会。”
蒋潇禾半信半疑，对她来说，有人能带她出去看看可是极大的诱惑力。在心里挣扎了几轮之后，伸手和方棠的手拍了拍，“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方棠松了口气，虽说此行是来探查万古墟的外层阵法在何处，但现下看来，今日也不能继续了。索性带着蒋潇禾出去转一趟，也算是做了个好事，来日再来一趟便是了。
“对了！”蒋潇禾用手慢慢把那根长羽抚顺了藏在头发里，又想到什么似的，一本正经道，“我蒋潇禾从不亏待别人！若是我玩儿的开心了，就送你们一个宝贝。”
从后山出去之后，蒋潇禾就跃跃欲试的想要去别的地方，但方棠和戚梧商量了一下，还是把她先带回了连水阁。
一个披头散发的少女，穿着几十年前的清墟门弟子的衣服，怎么看怎么怪吧！
方棠来时带了几身新裁好衣服，看着蒋潇禾的身形，拿了套杏仁色的锦衫让她换上。
蒋潇禾抱着衣服就钻进了里间，这人类给的新衣服好看，但这身袍子也跟了她许久，一时要脱下来还有些舍不得，犹豫问道，“非得换吗？”
“你没有清墟门的玉牌，那身衣裳叫认得的人瞧见，可就不好了。”方棠耐心给她讲着道理，也大概将蒋潇禾不想换掉的原因猜了个七七八八，“换掉的衣裳也会给你留着的。”
毕竟，她先前说迟早会变成正式弟子，想来也是很想入清墟门吧…
听了这话，蒋潇禾才把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指尖在衣服上又蹭了几下，才下定决心把这身衣服脱掉了，换上了方棠给她的那套。
“好看！喜欢！”
方棠正在和戚梧一起给她挑个束发用的簪子，便被蒋潇禾兴奋的打断了。
少女跑过来，坐到二人身边，抓过桌上的镜子看了又看，“多谢你们！唔…方棠和…”
她认识的字不算多，毕竟也没有什么人会去后山，会掉在后山被忘记带走的话本子就更少了，为难的看着戚梧腰间玉牌，“太难认了，不认识！”
“戚梧。”方棠念着身边人的名字，告诉蒋潇禾那两个字的读法，“你暂时只记着是这么叫的就是了。”
蒋潇禾小声重复了一遍，注意力又被吸引，看着桌上的东西，“这是什么？”
戚梧指了指自己头上，“簪子，你不能这么披着头发就出去。”
“那我可以不用这个，我用她这样的。”蒋潇禾边说着，边看了一眼方棠头上的发带，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了一个，有样学样的给自己也束好了，“可以出去玩了吧！”
出了连水阁的第一个去处，二人便带她去了食堂。
后山上只有果子，一向没吃过其他东西的蒋潇禾去了食堂就开始一溜儿的选，她从未见过这些人类的吃食，更不敢去想万一能入了清墟门做弟子会有多开心。
方棠正陪着她在和堂内大厨说道着要吃的东西，便瞧见了蒋潇禾脖颈上的细绳坠着一个没什么形状的小石头，藏在衣领之中。
清透无暇，如有月辉流转，渗入每一条缝隙。
虽不过是瞧见一角，但方棠也一眼便知，此物绝非凡品。
一个时辰，方棠和戚梧在食堂陪她从南口味吃到北，从人口味吃到妖。
最后到戚梧都有些困顿，开始眯起眼睛准备神游一会的时候，蒋潇禾终于吃饱了，满足的晃了晃脑袋，才算是结束。
方棠虽多少也吃了一些，但往日里最喜欢的菜却也感觉吃着不知其味道。听闻上一世，万古墟内的秘宝便是一颗灵石...
蒋潇禾看着戚梧撑着头眯着眼，想着先给这两个带自己到处玩儿的领路人一些指望，从怀里把那小石头拿出来，摊开掌心放到她们面前，“喏，说到做到，就是这个小石头，漂亮吧！晚上再决定要不要给你们！”
戚梧眯着的眼抬了抬，看向蒋潇禾手中的那块小石头，不易察觉的挑了一下眉，合上眼接着犯困。
方棠神色复杂，但并未让二人察觉，如常般点点头，“确实漂亮。”
蒋潇禾瞧着她们两个都看过了这漂亮石头，才满足的收回去放好，拉着她们俩往外挪，“好看吧！为了小石头该走了！”
既然是答应了的事情，便要履行承诺。
蒋潇禾想去看清墟门外的样子，她们便带她去了奉仙宫，看来往人群，望山下长街。
想看话本子，就去了拜文楼看了个遍。
后来她说，想去看看藏玉楼。
藏玉楼内，万枚玉牌悬于空中，散发着微光。
蒋潇禾一时间看的有些失神，那些字她有许多不认识，但是这些玉牌都是身为清墟门人的象征。
她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入清墟门呢？
方棠看着她，一时无言，指尖触碰了一下自己腰间那块，半晌才开口，
“你的名字，也会在这里的。”
蒋潇禾：她们给我好吃的，还带我到处玩，她们是好人QAQ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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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