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夫人这一细微异样,被赵莞汐注意到。
且看她的眼神里,带着些许敌意,并不明显,被她很好的掩饰。
就在赵莞汐细思时,宋夫人已笑脸相迎,熟稔地唤她落座了。
“赵捕快,坐下吃些糕点吧,这审问也是费脑子的事儿,老爷也是,不知上点零嘴儿招待。”她说着,睨了眼宋致远。
宋致远被她瞅得心一颤,忙说道:“怪我怪我,给忙忘了,夫人莫要恼。”
明眼人都可见,宋夫人看向宋致远时,眼底盛满了爱意,故而那句话也只是嘴上说说,毫无责怪之意。
反观是宋致远,不论其言语间表现出对宋夫人有多喜爱,总给赵莞汐一种微妙的假意之感。
“我怎会怪你。”宋夫人嗔道。
宋致远也没当真,笑着上前给她捏肩捶背,丝毫不介意众人的目光。
而赵莞汐眼看着两人还要旁若无人,继续上演恩爱戏码,只好出声道:“抱歉,打扰下二位。”
听到赵莞汐的话,二人才恍然,忙松开对方。
宋夫人脸微赧,道:“瞧我这记性,竟忘了你们的正事儿了。既如此,我先回房,就不扰你们了。”
说罢,她起身提步,就要离开,却被赵莞汐喊住。
“夫人留步,此事还需夫人帮忙,耽误片刻,请夫人见谅!”
她这番话倒是引起宋夫人好奇:“这官府之事,我一介妇人能上何忙?赵捕快倒是高看我了。”
“夫人不必自谦,也莫要小看了自己,女子能顶半边天,且这也是件小事,夫人举手之劳罢。”
赵莞汐这句话她很是认同,干脆坐回主位,不走了。
看着她的笑容里,才算是带了些真心实意:“赵捕快如此看重我,那我怎的也要帮了,不妨说说?”
见此,赵莞汐想说,其实真的只是个举手之劳而已。
她抿了抿唇,道:“听闻夫人近日得了一个香囊,因香味清雅怡人且独特,市面上也少见得紧,遂得夫人喜爱。”
说着,她顿了顿,同宋夫人对视,继续道:“不知能否让在下见识见识?”
沈筠心想,不过是个普通香囊,到她嘴里像是成了天上有地下无一般。
宋夫人闻言,脸上笑容变得有些僵,没成想她说的举手之劳,还真是字面意思。
但话已出口,尽管她不明赵莞汐拿这个作甚,但还是爽快的解开递过去。一旁的宋致远来不及阻止,也不敢阻止,只好眼睁睁的看着赵莞汐接过。
只见赵莞汐先是假模假样的闻了闻,随后又招来沈筠,等他嗅过后,同样很快便还给了宋夫人。
沈筠表情依旧如一,看不出任何变化。
反而是一旁的宋致远,神色变得凝重,看向沈筠的眼神里,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气氛陡然凝滞,宋夫人蹙眉,开口问道:“这是怎的了,我的香囊是有何问题么?”
赵莞汐与沈筠对视一眼,随后道:“夫人莫担心,只是这香囊味道甚是好闻,同宋家主的香囊香味倒是很相似。”
闻言,她眉间一松,不甚在意的笑了笑:“自然是一样,老爷身上的那个还是我送他的,难得见他日日带着。”
宋夫人眼神时不时落到宋致远身上。
而此刻半颗心悬吊着的宋致远,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没注意到自家夫人的视线。
宋夫人虽疑惑,但并未说什么。
一直在默默观察着的赵莞汐,觉得这宋致远是越发的怪异。
只是眼下天色已晚,今日的目的也达成,纵使她着急破案,也深知一口吃不成大胖子。
尽管丫鬟是有嫌疑,但再待下去便不合适了,于是赵莞汐提出告辞,便起身跟宋家夫妇二人别过。
走之前,沈筠还坏心眼的,特地跟已成隐形人的丫鬟辞别。
而对方把头低得更甚,只声未出,那藏在衣袖里的手隐隐颤抖,沈筠瞥了眼,在赵莞汐出声呵斥前跟上了她。
果不其然,下一刻赵莞汐开始拧眉,看人跟上来后,又将斥责的话咽了回去。
看着沈筠的眼神里含着警告,对方毫无惧意,只是浅浅耸耸肩罢。
回去的路上,几人默契的没有讨论方才的事。
夜色笼罩,因着是小地方,没有宵禁限制,街上比白日更为热闹。
三人身上的官府衣着略有些打眼,时不时引来一下路人的目光。
尽管如此,赵莞汐还是没有选择走巷道,对于这些目光,她像是没感觉到般,甚至还饶有兴致的打量起了夜市小摊。
沈筠跟李福來二人跟着她,漫无目的、七拐八拐地走了将近半个时辰,且专往人多的地方涌。
期间还时不时盯着沈筠看,眼里透着诧异与惊恐。
沈筠忍不了,扫他一眼,道:“我不是断袖,你再怎么看我也没用。”
话落,赵莞汐回头,关注点新奇:“那谁是断袖?”
“……”
还不等他回答。
忽地,赵莞汐抓住沈筠二人快速低声道:“分开走,县衙旁边巷道汇合!”
说罢,便转身离开,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沈筠见此也不多废话,跟懵住的李福來叮嘱了几句,旋即不见人影。
此时李福來也感受到了些异样和陡然紧张的氛围,对沈筠的话深信不疑,随后熟稔地混入人群中。
而下一刻,正装作客人的几个陌生面孔放下手中物什,几相对视:“追!”
-
半个时辰后,李福來沈筠二人先后到了县衙附近巷道,无声的等待着。
没过多久,就见赵莞汐喘息着大步走来。
“你们怎的比我还快?”
“暂且不谈这个,之后要去哪儿?”沈筠问道。
她没有立刻回答,四周观察,确认甩开跟踪的人后,才道:“如今沈老板住处定然是不能去,不如先到李福來家,恰好有事商讨。”
李福來却摇摇头:“那个香料铺子不仅是商铺,还是我跟公子唯一住的地方了。”
他言语里透露着无奈、妥协,还夹杂着些赵莞汐品不出来的情绪,复杂难懂。
听着倒像是命运多舛的样儿。
赵莞汐倒是很想收留他们,只不过原主似乎住的是县衙提供的住所。
至于是否有别的住处,没有记忆的她一概不知。
倏地,她心血来潮地唤起系统。
[侧写系统-编号007为您服务,滴!没有检测到罪案现场,请宿主提出需求。]
赵莞汐:原主是否有别的住所?
[...查询到宿主在城中有居所,请问是否需要导航路线?]
真是瞌睡送枕头,赵莞汐毫不犹豫说要。
只是她没料到,居然还有这个功能,看来这侧写系统还有待她进行开发。
-
等把人领到家里时,已快到亥时。
渴了一天的赵莞汐猛喝一口水,随后问道:“说说吧,今日你闻的两种香囊有何不同?”
沈筠也不废话:“宋致远身上的那个香囊的确有异样,不仅是有我所说的安眠效用,还有就是...”
他欲言又止。
在浅黄的烛火映照下,赵莞汐看见他那白皙的皮肤逐渐泛起一层薄红。
“你脸红什么?倒是说啊!”满脑子案件跟线索的赵莞汐不解,眉头紧蹙,眼神也在无声的催促着他。
李福來有点好笑的看着他俩,也不作声,就想瞧瞧自家公子难得一见出糗的一面。
而沈筠通过这件事,算是发现了,这个小捕快就是个木头,他不禁扶额,也懒得扭捏了。
他不疾不徐道:“宋致远身上的香囊还有催情功效,想来是那宋夫人加的,而安神香是丫鬟在香料铺时,就已加入原香调制好的,原本是无毒,但加了催情香料后,便会与安神香发生反应,从而产生毒性。”
沈筠还告诉她,这种毒性并不强,只是时间一长,轻则损害肾脏,重则会导致性无能等。
另外,宋夫人身上的那个香料,显然也是被动过手脚,不单只是催眠香,且闻久了,还会致幻。
从闻着味道的浓淡来说,剂量应是不大,若不然,今日的宋夫人怕是早已疯癫。
啧,又是致幻。
“宋夫人被动过的香囊味道是否与青蕊指缝中的一致?”赵莞汐忽地问道。
沈筠喝了口水,原本沙哑的声音变得清润:“很遗憾,二者实在太过相似,加之闻的时间不长,沈某无法一下分辨并确定,是否是重新调制后的同一味香料。”
听此,赵莞汐也不气馁,心底已打算好,明日再去一趟宋府,正好侧写系统能量恢复。
她倒是要看看,谁在扯谎妄图蒙混过关。
另一边的沈筠古怪的瞧了她一眼,正巧被赵莞汐看见。
“还有何事要说?”
他好奇道:“你就不怀疑下,我说的话吗?”
“既然选择你做搭档,我就会给予全部的信任。”赵莞汐不以为意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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