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封印了五德
应心瑭心里数着，六个深呼吸之后，她面前已然是夹道欢迎的热闹。
姜遣紧随而至，看着前面的同门师妹毫无羞怯地信步走着。
不就是被一堆人围观，这有什么。
应心瑭回头看了眼有点拘谨的姜师兄，心想这种热闹和姜遣在司星序身边当侍卫，那确实不一样。
且不说两边的男男女女穿着不太严实，脸上的表情也不是侍卫那样的严肃。
走过碧沉沉的长廊，就是明幌幌的大殿。
“两位请收好通用玉符。”
应心瑭接过两枚玉符，分给姜遣一枚，心中暗道通用玉符，那就是去哪里都可以，不知这地方到底有多大。
“我要先测天秉。”应心瑭没先问通行玉符都能去哪里。
连姜遣都不知道这里的人都是什么来路，还是一步步来。
递过来通用玉符的侍者是一名女修，五官大方举止端庄，穿着比刚才夹道欢迎的人考究，一看就让人有放心的好感。
“姑娘这边请——测灵性是免费的。”
应心瑭乍一听目露喜色，免费测灵性呢，转念一想就懂了，收费贵的在后面呢，肉炖在锅里跑不了。
毓秀通灵半人高的石头，在应心瑭将手放上去的时候，闪了闪维持着并不耀眼的漆月色灰白光芒。
“风灵性，五成纯度。”
应心瑭听见旁边报出的结果，仔细看着灰白色的光芒，好奇道：“风是这个颜色吗？五成是什么意思？”
“五成纯度中下资质，有总比没有好，不过纯度太低，修炼风系术法极慢。”身着刺绣黑白八卦图的中年男修直言道。
应心瑭余光看见姜遣向自己这边迈了一步，明白他的意思。
“怎样能变得最快。”
“两条路，用丹药淬炼灵性，纯度达到七成以上凝成显性灵根，或者继续测试别的天秉。”
“七成？我要十成！”应心瑭下颌一抬命令道。
“姑娘，那得是天生的，淬炼可达不到。”
“你——过来测测。”应心瑭听这人说话正经，一脸不满意地指向姜遣。
不测白不测，先让姜遣过来试试。
目前看来，此人没有暗示她换别人灵根的意思。
“哎呦你是——”八卦道袍男修有点不敢相信地端详着姜遣。
灵性测验石上，南星色淡金光芒越来越浓郁。
应心瑭打起精神，往姜遣身边探了探，双眸晃得睁不开，还没忘了问：“他是什么？”
“独身灵性。至少保持自洁之身三生三世以上，才有可能是这样。”那男修好笑地看着姜遣，不假思索道。
应心瑭不明白是何意，只认为灵石光芒大作那一定是很厉害，就一脸羡慕地望着幸运之人，不料姜遣脸色铁青，一眼过来好似锤了她一下。
“自洁之身，纯度十成上上资质吗？”她转头认真问旁边的男修。
“自洁之身，就是自由纯洁，无人管束没人碰过。”男修想了想措辞，没好直接和少女说得太清楚。
“兄台不知道吗？看来不是道门中人。这边建议您改修道门，纯阳功法可以让你修为突飞猛进。当然要是结了道侣，一朝破功也是指日可待。”那男修啧啧两声诚恳说道。
听见道侣，应心瑭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她一个走街串巷做小生意的少年，成日往人堆里扎，哪能没听过点荤话晕段。
姜遣铁着脸走到一边，明显不乐意接受男修让他转道改修的提议，只是沉声问道：“我家女公子的风灵性，要如何淬炼最好？”
“要最好的淬炼方案，我们这里的医修要研究一番。姑娘可要等着？”
“我才不要等——这玉符还能去哪里？有没有法器卖？”
“有的有的。我叫人过来带您去——”
应心瑭示意姜遣跟上，暗暗松了口气。
宗门这么穷，姜遣可不是真的要拿大把真金灵物让她继续测天秉。
当务之急，先弄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我想要固定发髻的灵器，都拿出来给我看看。”应心瑭继续往前面紧闭的赤金色大门走，向侧前方带路的女修吩咐道。
“姑娘进去挑看得上的。若是遇见有缘的，也可以物换物。门内交易不拘银钱。”
修真界还有这样的地方，应心瑭很期待，好久没赶朝市了。
赤金色的大门敞开，里面确实像凡界大小商贾聚集的朝市。
不同的是，装饰色彩明快的大殿内，绚丽罕见的商品不是凡人能轻易见到的。
应心瑭无意去挑固定发髻的灵器，她跟着姜遣将大殿层层逛了个遍，累得时候就在拍卖场找了个不太引人注意的地方坐下了。
“这里竟然是秘境，那我们是不是已经离来得地方很远了？”她站着问姜遣，还在看屏风外大殿中置放的宝物。
姜遣也不确定：“很有可能。这里有他们自己的东西售卖，也允许进来的人自行交易，还提供严格有序的拍卖场所。”
应心瑭点点头，目前看来，这里的交易都是你情我愿的正常交易。
她捏着玉符，说道：“等着我的灵性淬炼方案出来吧。”
姜遣赞同地颔首，不管是换剑骨还是灵根，没有医修是办不到的，只能先接触到医修再探。
宽敞却不空旷的大殿内，一下下干脆的锤音敲击着，一声声喊价越来越高，根本不是一般修真者能承担的。
应心瑭赞叹这里的人可真富裕，起身向姜遣说道：“我想去那边看看。”
“别走太远。”姜遣没有多问，以为她要去看看发饰小灵器。
应心瑭绕过绣图素净的屏风，对上一双似喜含烟的眼睛。
有点熟悉的感觉，可惜这双眼睛一晃，就遮在幕离浅白的丝布之下。
应心瑭还记挂着刚才逛过来时见到的一面镜子，没有在意身后带着幕离之人，也和自己往同一个方向走。
在珠帘似得结界隔出的小间内，应心瑭随意问着几样灵器的效用，目光顺到一面不规则的镜面碎片时，也是一样的说辞：“这是什么？有何用？”
“姑娘，这是昆仑鉴的碎片。可以映照过去，上达天听。”
应心瑭点点头，其实刚才路过她就听到了别人的询问，回来就是想买下来拿回去给白前辈，说不定能帮他恢复记忆。
可以刚才在拍卖那边，她感觉这里的东西都好贵。
昆仑鉴，听着就不是一般的灵器。
“锈蚀成这样，还能映照过去呢？”应心瑭摸出自己的青铜小镜比了比，以一名磨镜人的眼光，挑剔道。
“这个只有将此物放在这里的贵人，才知道如何启用。姑娘若是有意，可以用真金买下或灵物交换。”
“人在哪里？可以先问问如何启用吗？”应心瑭直接问道。
没等侍者开口，身后倒是传来一声暗沉的轻笑：“怕是要集齐上万碎片，才能启用。”
“啊？”应心瑭有些失望，那买这么一片有什么用，怪不得放在这里没人买。
她转身看了眼说话之人，正是方才遇见得戴着浅白幕离的人，道了声谢。
“麻烦帮我联系下这个碎片的主人，我想谈谈。”应心瑭不愿放弃。
白前辈和将她养大的师父师叔一样，对她好却什么要求也没有，她想尽可能地帮他达成心愿。
“姑娘，上万碎片，你要收集到天荒地老吗？”带着幕离的人轻叹一声，语气低沉。
“尽力而为。”应心瑭看到腰上挂着的玉符亮了，说完就往回走去找姜遣。
姜遣还在原来的地方，一直关注秘境内这些人的集中动向和焦点议论。
拍卖场就不用说了，凡是和剑有关的，都是高价拍卖。
因一句“执寂灭剑者掌寰宇”，都在为太初学宫的试剑做准备。
还有什么“拥山河鼎者为天子”，“击东皇钟者召诸神”。
此秘境，简直就是个谣言制造传播集散地。
但言天道，尽废人事！（1）
拥山河鼎者为天子，大王又是怎么死得。
应心瑭回去找姜遣的时候，身上挂着的玉符震动了两下，接到了医修的传音。
待叫上姜遣，两人一起到了一间布置满各种奇异器物的屋子。
应心瑭接过一名女医修手中的符信，看完她为自己量身打造的灵性淬炼方案，随后递给了姜遣。
奢侈啊，至少要花费十年时间耗费万万金购买丹药，才有可能将灵根淬炼到七成纯度。
像她家乡胡国，或者像周孟夏所在费国，这样的小诸侯国，怕是举国财力也只能勉强供养一两个资质不佳之人。
姿容秀丽的女医修再清楚不过，心性傲气偏偏只有一丝修真小天秉的女修，最容易因不上不下的修为难受。
“姑娘风灵性五成纯度，小有天秉。一般到了四五十岁的年纪，应该有凝结真元定容固貌的机会。”她点到为止，一般女修听到这儿，怎么也得先凑齐买美妍丹的钱。
应心瑭却惦记着任务：“弄这么麻烦，还不是只有七成纯度。”
“要彻底改变资质也可以。只是补天丹太难炼制，竞价才能购得，还需要有至少半步真人的修为助力丹药起效。”
补天丹，顾名思义，就是填补天秉的丹药啊，一定是天价喽。
应心瑭转头看了眼姜遣，心想这改变资质的方法，虽昂贵然正经。
“没有别的——办法了嘛。”应心瑭皱了下挺翘的鼻尖，犯难又不甘心地问道。
女医修微笑道：“倒是还有一个捷径。姑娘可以试一试。”
应心瑭激动得表里如一：“怎么说？钱不是问题！”
姜遣杵在一边眼底透着谨慎，未料女医修没往下说，只叫来一名侍者过来。
两人都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能探到隐秘交易，一前一后跟着侍者走进一扇镂空雕刻的明红色大门。
应心瑭心中忐忑，一进门更是心中大震：竟然有这么多人要换别人的天秉！这里的资质交易如此明目张胆吗！
姜遣也是一惊，看着明显有点害怕的外院师妹，神色恢复平静说道：“先看看。”
应心瑭脸色稍缓点点头，只是先探一探而已，又不是今日就动手。
“两位——”身着喜庆锦袍的男修迎上来说道：“请先登记下要求和资质，而后就可以领牌号。”
应心瑭伸手接过标号的牌子，看了眼上面的数字：一千六百二十二。
侧目又看了眼姜遣的牌号：两千三百七十一。
“怎么我们俩人的牌号差这么多？”她抬眼故作轻松地问道。
“没办法，男修太多。”发牌号的女修抬手稍稍捂嘴笑道。
应心瑭暗道，换别人天秉原来还要区分男女，只是替换的天秉都是哪里来得。
她转身走向女修排队的地方，看着这些人面容各有特色却有一半含羞带怯的样子，总觉得哪里不对。
她径直走向最前面，往内殿快绿色的大门看了眼，只见殿内女修男修都是一对一面对面坐在半人宽的大长桌两侧。
“你哪来的，别插队——”门口马上就要进去的女修不悦道。
“我看看——里面怎么样了？”应心瑭胡乱回话，这是在干嘛。
“放心，很快的，一盏茶挪一个座位。看对眼的，一瞬足矣；看不上的，一盏茶都是浪费时间。”另一名神情期待的女修说道。
应心瑭更纳闷了：“怎么看对眼？”
“哈哈——这要问自己啊。你喜欢与什么样的人修黄赤之道，领牌号的时候没登记自己的要求嘛。”（2）
喜欢——什么样的——人修黄赤之道……
应心瑭刚才写得是，喜欢风灵性七成纯度以上的。
她一脸莫名，赶紧跑出去了，这一定有什么不对。
姜遣已经发现不对了，因为一个戴着红霞色面纱的女修，悄无声息地贴了过来。
“你就是今日测出来的那个纯阳灵体——”清甜的声音透过面纱，更多了两分柔媚。
姜遣闪开两步，神色不愉。
难怪这么容易就探到“隐秘交易”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公子——”蒙面女修腰身一拧，抬起的手还未碰到面具男修的肩膀，就被躲开了。
眼见对方就要起手掐诀，她双眼一眯，像极了撒懒的猫儿，无辜道：“奴家天生五感缺失，不太懂——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呢。公子——教教我可好？”
姜遣盯着蒙面女修一双幽蓝色眼珠，冷言道：“原来你是五感缺失，我还以为你封印了五德，不知礼义廉耻。”
应心瑭从女修排队的门内出来，就听见这么一句话。
她跑过去目露疑惑地说道：“这里是修什么黄赤之道的——”
“嘻嘻嘻——公子来这里找人修男女合气之道，不考虑一下我嘛。”
应心瑭这回可算是听明白了，看向姜遣心中无语。
两个对修真界认知潜力巨大的人，忐忑谨慎地在秘境探到了，一堆男男女女找双修伴侣的“秘密地点”。
鬼得换剑骨换灵根隐秘交易啊，至少目前一点端倪都没发现。
她又看向刚才说话的蒙面女修，只觉得那双滴溜溜的蓝黑色双眸很是亲切。
只是还没喊出名字，身上就靠过来温香，手心快速划过连续的轻痒，她感觉到了那两个字：救命。
花雪，出什么事了？为什么在这里？
参考文献：
（1）《东周列国志》
（2）《汉书·艺文志》中房中家著录百八十卷。晋葛洪在《抱朴子》亦论述和倡导此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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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封印了五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