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张孟春
我叫张孟春,出身医学世家,从小便怀揣着挣大钱…哦不是,是救民之志苦习医术。
长大后,我行医幽云,人们对我赞不绝口,称赞“妙手回春张大夫,杏林满园春神医”。
这些日子,魏尚书突袭燕州,我作为土生土长的燕州人,在第一时间报名随军,并为保家卫国以及亿点点太守发放的补贴一路向南到达了昌平。
这可是好地方!鉴于昌平的同行们基本只有拿符水写神仙保佑的水准,我很快脱颖而出,并凭借出色的医术坑…不是,以正规手段从敌军那儿赚了不少钱。
出于医者仁心以及一些特殊理由,我积极响应姬长史号召,去救治魏兵俘虏。
大部分人都很感激我,但仍有个别没素质没道德的货色医闹。
“啥?就这点伤要收我半贯?!”某被俘军官朝我吼。
我处于职业素养,强忍怒气,再次仔细检查:“抱歉,搞错了,应该是一贯钱,谢谢。”
“哎呀,你看你激动什么,伤口裂开了,这下额外包扎费再加一贯。”
好吧,其实……我父亲从小到大压根儿不是这么教我的。实际上,他要是看见我对被俘魏兵的所作所为,估计会气得抄起秤杆子揍我。
他会怎么做呢…我想想,应该是能进教材当正面例子的那种吧?
他说,医者仁心,你救一条命就是救一个家庭,他们也大都是被逼上战场的可怜人,而我们只是医生。
而且这世道谁都不容易,能少收点儿就少收点儿。
呵,放屁。
我那时候对他的话不屑一顾,尤其是当我看见我家四边儿透风冬凉夏暖的破屋子时。
但我爹在这方面特别坚持。
他给差点儿被家里人溺死的小女孩治;
他给被马车碾断腿的小乞儿治;
他给疯疯癫癫的街口傻老头治;
甚至连野猫野狗他都想管一管。
他说,这世道不容易,能救一个是一个。
也不能说他的作法就完全没效果,毕竟后来找他治病的人也越来越多。
可惜家里的房子却是越来越破。
我不高兴啊,我也想有新毛衣服,我也想吃肉,而不是看着一院总是生虫的杏子。
所以那时候,我老是不高兴,看着爹和病人就不高兴。
我就去后院的杏林里哭,哭累了,就去啃杏子——酸死了,呸!
我曾经想过不要学医了,但我又拗不过我爹——他这人天天把传承啊,人命啊挂嘴边,我——我还是…算了,反正不管怎么说,我最终还是好好学医了。
再后来啊,幽云大疫两年,我爹也不避避,该收得瘟的病人就收,可惜他那么好的人,最后也没有评事里美好的结局。
他不出意料也染上了,就这么突然的没了,家里没钱,没有人给他治。
我不高兴,可惜我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孩,什么也做不了。
我只能去后院的杏林里哭,哭累了,就去啃杏子——酸死了,呸!
可是我发现,杏林里有好多人在哭。他们见了我,都拉着我,喊我爹的名字。
有差点死在河里的小女孩——她已经长大了,比我还高,就在附近卖豆腐;
有断了腿的小乞丐——他还在行乞,不过精神挺好,还特别喜欢在城门口给小孩讲故事;
有脑子出了问题的傻老头——他家里人找到他了,但他死活不走,他说这里才是家。
他们说不会让我饿着的。
我才发现,屋后的林子居然这么大了。
我还是在哭,哭了一天又一天。
哭累了,我就坐在树下边儿啃杏子——酸死了,跟眼泪一个味儿。
其实我觉得我爹傻愣愣的。
被救下的小女孩很多,但能卖豆腐的很少,我知道的一个现在早就不见了,多半是被人牙子卖了;
被救下的小乞丐也很多,但能活着的更少,去年过冬就冻死好几个,过了很久才被人发现。
至于阿猫阿狗…哈,人命都不值钱,它们又算什么?除了像我爹这样的大善人,谁关心这个?
所以啊,我总是想,他做的有意义吗?生活中从来多的是悲剧,他能挽回几桩?
还不如多挣点钱,反正现在多的是人求医。
我之后总是这么想,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在精进医术,在救人。
明明不用学那么仔细啊,三脚猫功夫够治人了,够挣钱了。
我是为了挣得更多嘛。我这么对自己说。
但…也许还有其他理由吧。
悲剧是由人命砌起来的,它们太沉重了,我忽视不了。
因为我是个医生。
因为我好歹是个医生。
所以啊,屋后的杏林越来越大了,从后院到后山,一眼看不到边。
因为杏林是用挽救的悲剧砌成的。
我对患者说:病好了是吧?别磨磨唧唧的!想感谢我去后山种棵树为保护环境做贡献去!
行吧,反正天底下那么多心口不一的混蛋,别天天盯着我啊。
当然啦,我可不是我爹,我治病可是要收大钱的。不给?哈,就我能治,你看你给不给?
土豪劣绅双倍,贪官污吏五倍,天天搞侵略还不知悔改的家伙十倍!听到没?
标准?规矩?都是我定的!不服滚蛋!
看吧,行医还是能赚到不少钱的。
还能赚到一山又苦又咸的杏子。
百相系列是用来补充世界观的人物故事!和主线有关系但比较独立的
特点是非分段体以及发刀(什么?)
以后会持续更新穿插在正文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百相:杏林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