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宋正飞的脸色立马就沉了,没再给好脸色,咬牙切齿地吼道:“北郁!”

北郁提起东西,脸白一寸,眉头紧蹙地掠过宋正飞。

他在产妇房里挨打时,他以为只是被误会,运气不好。

却没想到,他竟然是个“替罪羊”。

一个被计划的“替罪羊”。

他自以为他没有亏欠过谁什么东西,他每次找人帮忙,都会把人情还得满满的。

生怕自己哪天就还不上了……

可结果呢?结果就是被人不分青红皂白地扣脏帽,羞辱!

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没人听他解释……

宋正飞出轨的事被一口咬定了,谁会听他说什么?有几个小三会承认自己是三的?

北郁觉得委屈。

他最讨厌小三了……

三年前,他与袁聂分手前,袁聂也时常不回家,回来时一身的烟酒味。他过生日,想让袁聂回家,袁聂在酒吧和同事喝酒,北郁将人扶回家,说袁聂答应过他每天都回家的。

当晚,袁聂吼了他,这是袁聂第一次吼他,北郁记得特别清楚。

袁聂说:“北郁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矫情?我就算不回家能怎么样?一个人待在家里能死?我就非得每天陪着你?”

北郁当场愣住。

十八岁时,一次演出事故北郁的手筋断了,因为救袁聂断的。他再也不能拉小提琴了,还患上了严重的幽闭症。

这件事只有爷爷知道,他没和任何人说。他不想让袁聂自责,就一个人闷着。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受创应激,不想再拉小提琴了。

不是的,他是没法拉小提琴了。

没多久,爷爷突发心梗离世,北郁再没亲人了。

他难受得哭坏了身体,连着发烧快一个星期,是袁聂照顾的他。

袁聂还跪在爷爷坟前把头磕破了,正逢下雨,袁聂笑着扯起惨白的唇角,紧紧地抱住了北郁。

他的声音比雨声要大许多,怀抱也是暖的,“北郁,爷爷同意我们了。”

“以后我照顾你,我陪着你。我永远陪着你,我每天都陪着你!”

滂沱大雨下许诺每天都会陪着他的人,也会嫌他烦。

十八岁时的回忆,连同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在北郁心里碎了。

很早就碎了……

在他确诊胃癌晚期时,袁聂变得不爱回家,北郁收到了莫名其妙的短信和地址,他知道是谁做的。

北郁还是去了,想去接袁聂回家。

晚上的路很黑,恐惧如海水般涌来,吞没撕碎着他……

北郁去了酒吧,烟雾环绕的酒吧里,袁聂与人暧昧不清,北郁引以为傲的偏爱全部被撕碎。

北郁没有冲上去质问,他不知道袁聂最后有没有离开酒吧,又做到哪步了……他只知道,那晚夜色很暗,路灯闪烁,他看不清路,视野白茫茫的一片。

但他好像……也没那么怕黑了。

三十一岁的北郁,长达十三年的喜欢,就此破灭了。

其实真相是什么早就不重要了,北郁该长大的,袁聂不会一直陪着他的。

没有人会一直陪着他。

这件事在他心里生根发芽,怎么也抚不平。就像是一根针,在无数个黑夜里将他扎得千疮百孔。

北郁不是小三,他最讨厌小三了……

北郁咬着下唇,逼迫着自己凝出血色。

宋正飞见他不说话,追了上去,“北郁,你别给脸不要!我可给你钱了!收了这些钱,你他妈的就给我闭嘴!你要是敢把事情说出去,你给我等着!”

宋正飞环顾了一下四周,在北郁耳侧咬碎后槽牙恐吓道:“产房的事我可保不齐会发生几次!”

天空雾蒙蒙的,下了一层薄薄的雨。

雨珠盖在北郁的碎发上,晶莹剔透,泛着一层波光。

漂亮薄削的背影在萧条的路上,他浑浑噩噩地往回走,死咬着唇瓣尝着血腥味,没有松口。

北郁把钱全部还给了宋编辑了。

他走到家门口时,肩头一片湿冷,路人打伞时,雨珠滚到了他的肩上凉得发抖。

他从口袋中掏出钥匙。门忽然吱呀吱呀地晃动起来,露出一个缝来。北郁取钥匙的动作显得可笑。

他忘记门坏了,是用不上钥匙的。

北郁将手摁在破碎的铁门上,轻轻推开。

惨白枯瘦的手指又长又漂亮,肤色冷白,青筋纹路明显。

北郁看着自己的手指,心惊了一下。

他什么时候这么瘦了?

纤细的手推门时用了许多力气,牵扯着北郁的手都疼了。

“吱呀——”

门被吹开,北郁连着门一块被吹进屋里。

进去的时候,北郁习惯性地看向小铁笼,里面空空如也。

北郁手一松,青菜和零件“叮叮当当”地落了一地。

小瓦没了……

紧绷着北郁神经的弦断了,滚烫的泪水涌出眼眶,划过脸颊滴落在地。

北郁抹着眼尾,将手背都搓红了。

胸腔里的血水拼命地往上涌,北郁遏制不住,捂着嘴冲进浴室,撑着发黄的洗手台呕血。

鲜红的血没命似的往外跑,将毛衣都给浸染湿了,他整个口腔里都是血腥子味,撑在洗手台上的胳膊哆嗦着,冷汗爬了满背。

他嘴里发苦地抖动着。

小瓦没了……家也没了……他要找不到活下去的希望了。

他一遍遍的用手背擦泪,磨破了皮。

门外雷声大作,风声鹤唳。

天气预报说,晚上会下雨的。

北郁甩着手上的水,他得去找小瓦!

兔子的耳朵最好了,听见雷声一定会害怕的!

北郁将门用纸卡住,急匆匆地捎着伞往外走。天气预报不准,他出门没半小时就下大雨了。

他从中午找到晚上,什么都没吃,好几次差点晕过去,累得连伞柄都握不住了。

他还是没找到小瓦。

他问了工厂的工人,他们操着方言逗趣北郁,开玩笑说“兔子啊?中午跑我锅里去了~”

直到北郁的脸白得快要晕过去,他们才说没看见,还嫌北郁性格不好,爱较真。

北郁抿着唇,又去田里找,不慎跌进田里,裤管连鞋子一起湿了半边,狼狈极了。

雨越下越大,北郁撑着伞的手无力发抖,瘦削的身体在风里摇摇欲坠,比伞晃得还要厉害。

他找到晚上,没找到小瓦。撑着身体往回走,走回了家门口,铁门吱呀吱呀叫嚣着,卡着门缝的纸早飞了。

北郁站在门口,看着散落的零件,实在是没有力气修。他连门也不愿意进去,背身蹲在门口,整张脸埋进膝盖里。

“我好像又没有家了……”北郁勾唇一笑,唇角发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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