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洲的补习严格得像一场军事训练。沈念初感觉自己像一块被强行挤压的海绵，每天都在疯狂吸收知识。她再也没时间胡思乱想，所有的精力都用来应付他布置的题目和第二天精准到冷酷的抽查。

然而，这种高压之下，她的数学思维确实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被重塑。一些以前如同天书般的公式和定理，在他条分缕析的讲解下，渐渐露出了清晰的脉络。

周三的数学小测如期而至。

沈念初拿到卷子，深吸一口气，开始答题。前面几道基础题做得出乎意料的顺利，这让她信心大增。但到了后面的大题，她还是卡壳了，尤其是最后一道函数与几何的综合题，她绞尽脑汁，也只写出了零零散散的几步。

交卷后，她心里七上八下。周芸凑过来对答案，听到她几道选择题的选项和自己不一样，立刻哀嚎：“完了完了，念初，我感觉我要不及格了！”

沈念初没说话，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傅承洲的方向。他正和数学课代表说着什么，侧脸平静无波，仿佛刚刚结束的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练习。

下午放学，沈念初磨磨蹭蹭地收拾书包，心里既期待又害怕去图书馆——今天肯定会公布成绩。

果然，她刚到图书馆坐下，傅承洲就将一张批改好的卷子推到她面前。

73分。

沈念初的眼睛瞬间瞪大了！她上一次数学及格好像还是高一的事！

“基础题得分率尚可，说明记忆有效。”傅承洲的声音响起，依旧没什么温度，他用红笔点着后面的大题，“但综合运用能力极差，思路僵化。最后这道题，我上周讲过类似的变形，你完全没消化。”

刚刚升起的喜悦被一盆冷水浇灭。沈念初看着那鲜红的“73”，以及旁边他批注的“班级平均分81”，刚刚挺直的背又塌了下去。

“不过，”傅承洲话锋一转，看向她，“比我想象的，好一点。”

沈念初猛地抬头，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他这是在……肯定她？

傅承洲却已移开视线，翻开了笔记本：“从今天开始，主攻大题。你的目标是期末冲到一百以上。”

接下来的补习，沈念初感觉自己像打了鸡血。虽然傅承洲的批评依旧犀利，但她似乎能找到他话语里隐藏的指导脉络了。他甚至在她解出一道中等难度大题时，极轻地说了一句：“有进步。”

就这简单的三个字，让沈念初心里炸开了一小朵烟花。

补习结束，两人并肩走出图书馆。晚风习习，吹散了白日的燥热。

“傅承洲，”沈念初犹豫着开口，“那个……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没放弃我。”还有，谢谢你的“有进步”。她在心里补充。

傅承洲脚步微顿，侧头看了她一眼。路灯的光线在他长长的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

“我答应的事，不会半途而废。”他收回目光，语气平淡。

走到分岔路口，沈念初正要道别，傅承洲却突然开口：“沈念初。”

“嗯？”

“打个赌吗？”他看着前方，声音混在夜风里，“期末数学，如果你能考到一百一十分，”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我答应你一个要求。”

沈念初的心脏猛地一跳：“什么要求都可以？”

“合理范围内。”他补充道，耳根似乎有点泛红。

“那……如果你输了呢？”沈念初鼓起勇气反问。

傅承洲似乎没想过自己会输，愣了一下，才说：“随你。”

“好！一言为定！”沈念初几乎是雀跃着应下，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她朝他挥挥手，脚步轻快地跑向家的方向。

傅承洲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口，才缓缓转身。月光下，他冷峻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极淡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