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太太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来:“大姐儿,这首饰并非是你母亲的陪嫁,而是老太太赏下来的。”
“太太的意思是,挪用我母亲嫁妆的不是你,而是祖母?荒谬,谁不知道祖母向来最是俭朴,从不戴那等名贵的首饰,也不许旁人戴。她又怎么可能霸占了我母亲的嫁妆,然后赏给太太你?”
韩梦菱本就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姐姐很不感冒,如今见韩梦沁责问自己的母亲,越发不满了:“这碧玉玲珑簪和金玳瑁外头也不是没有,你凭什么张口就说这是你母亲的呀!”
韩梦沁闻言笑了:“太太和妹妹许是不知,我母亲向来喜欢独一无二的东西。是以南安县主在赠簪时,特意命人在簪子上刻了我母亲的名字,那名字藏在极隐蔽的地方,寻常人都不会注意。”
“还有那对儿金玳瑁,我外祖父在将之送给母亲的时候,也刻上了他老人家常用的标记,寻常人是模仿不来的。”
“太太和妹妹若是心存疑惑,不如把碧玉玲珑簪和金玳瑁取下来,让我一验究竟,如何?只是,若是查明了此二物是我母亲所有,还请太太和妹妹将我母亲的东西还给我!”
韩太太和韩梦菱闻得此言,立刻迟疑了起来。
她们若是不将这两样东西取下来给韩梦沁看,倒显得她们心虚似的,可她们若是把这二样东西交给了韩梦沁,最终又被发现这二样东西确实是丁皇后的嫁妆,那她们可就颜面无存了。
“太太怎么不说话了?这事儿到底该怎么样,还请太太拿出个章程来才是。”
韩同知见韩家门口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看热闹,顿时觉得躁得慌:“行了,有什么事,咱们自家人关起门来解决也就是了。哪有在大门口就嚷嚷开的道理?”
韩家并不富裕,对于韩老太太和韩太太用丁媃留下的嫁妆贴补家里之事,韩同知隐约是知道的,但并不曾过问,只作不知。
可现在,这层遮羞布被韩梦沁当众扒了下来,韩同知心中很是不悦。他既怨韩梦沁不给家里留颜面,又怨韩太太,明知道今日他要接韩梦沁回来,怎么还刻意戴了丁媃的首饰出来招摇过市,这不是自个儿将把柄递给丁媃吗?
韩梦沁讽刺地看了韩同知一眼,现在知道要面子了,之前怎么净做不要脸的事呢?
韩家一行人进了门后,韩同知便虎着脸对韩太太道:“瞧你做的好事!丁氏……丁皇后虽与我和离了,但她留下的嫁妆都是要留给沁儿的,你如何可以占为己有?还不快快收拾了出来,全部还给沁儿!”
说着,韩同知又和颜悦色地对韩梦沁道:“沁儿,这愚妇的所作所为,爹先前并不知道。如今爹既然知道了,自然不会让你受了委屈。你放心,爹定然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那我就等着爹为我主持公道了。无论如何,阿娘的东西总不能让人糟蹋了去,否则,若是阿娘知道了,定是要生气的。”韩梦沁意有所指地道。
她才不在乎韩同知到底知不知情呢,反正她只要一个结果。这些人吞了她娘亲的东西,必须全部给她吐出来。
“这是自然,你只管放心吧。”韩同知擦了擦额上的汗。
侵-占皇后的东西,这罪名可不小。
恰在此时,一个名唤莺歌的丫鬟迎了上来:“可是大小姐回府了?老太太方才就在念叨大小姐了,让我们一见了大小姐,立刻把大小姐带到她老人家跟前呢。大小姐,且跟奴婢走吧。”
韩梦沁见着丫鬟眼中闪烁着幸-灾-乐-祸之色,就明白韩老太太八成没安什么好心。
尼姑庵里韩府距离不近,韩梦沁与韩同知这一路赶回来,已是颇为疲乏了。结果,韩老太太竟连个整顿的时间都不给韩梦沁,就急吼吼地把人叫过去,多半就是想折腾韩梦沁。
韩梦沁想起,从自己幼时起,韩老太太似乎一直都不喜欢自己,见了自己,总是板着脸,用严厉的声音告诉她,不许做这,不许做那。
韩老太太原先不给是个普通的农妇,皆因供出了韩同知这么个做官的儿子来,这才享起了福。
当初,韩同知与丁老爷子有一段师生之谊,丁老爷子因看重韩同知的人品才华,这才将爱女丁媃嫁给韩同知。
彼时,韩同知还没有做官,身上只有举人的功名。丁媃嫁给韩同知,真真是下嫁了。
因这缘故,韩老太太在丁媃面前,一直摆不起婆婆的款来,对于丁媃所生的韩梦沁,韩老太太自然也喜欢不起来。更何况,韩老太太一直嫌弃韩梦沁不是个男孩儿,还被丁媃养得那样金贵。
丁家未倒台时,韩老太太不管心里头怎么想的,对韩梦沁至少面儿上还能过得去。丁家一倒,她立马就恢复了真正的嘴脸,对丁媃和韩梦沁母女横挑鼻子竖挑眼。
韩梦沁对韩老太太,可没有任何好感。
“我这才刚回府,身上还沾着灰呢,就这样去见祖母,是极失礼的。你去跟祖母说一声,待我沐浴更衣完毕之后,再去给她请安。”说着,又问韩同知:“不知父亲为我准备的房间在哪儿?我尽快收拾好了,也好早点去见祖母。”
韩同知闻言皱起了眉:“你祖母既然让你去,你就先去给你祖母请个安吧。自家人,不讲究这些。”
“可我担心,我若是傻乎乎地听了祖母的话,前脚刚进了祖母的屋,后脚就被府里头的下人们编排,说我不讲究呢。”
韩老太太并不是没有干过这种事。
自韩梦沁五岁那年丁家倒台,到九岁那年被送去尼姑庵,韩梦沁可是吃了不少苦头,受了无数委屈。
韩梦沁不是记吃不记打的人,自认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韩梦沁想了想,对身边的丫鬟墨兰吩咐道:“去,跟祖母请示一下,这件事到底要如何办。我胆子小,没有祖母的首肯,我是不敢自作主张的。”
墨兰领命而去,不多时,她便回来了:“回禀小姐,奴婢没有见到老太太,老太太她正在小憩呢……”
韩梦沁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她就知道她这祖母不会安分!不过,颠来倒去都是那么两三招,她这祖母就不嫌腻吗?
既然她这祖母还不死心,想要拿捏她,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如今,是韩家求着她回来,不是她自己要回来!她回来,可不是受气的!
“既然祖母还在小憩,我若是过去了,岂不是只有在门口等着?我跟着父亲大老远的从尼姑庵回来,祖母定不会这样不体-恤!定是你们这些下人自作主张,想要陷祖母于不义!墨兰,墨竹,给我掌嘴!”
“是!”两名丫鬟脆生生地应了,墨竹走上前擒住莺歌,让她动弹不得,墨兰则高高扬起了手,眼看着就要挥下——
“且慢!莺歌再有不是,也该由你祖母亲自教导才是。你一个做小辈的,怎可处置长辈身边的人?”
若是真让墨兰这巴掌挥下去,打的可不止是莺歌的脸,更是韩老太太的脸啊!
“父亲此言差矣,这莺歌故意败坏祖母名声,离-间我与祖母的子孙之情,我若是处置了她,祖母想来定会赞同我的。我就是要让府里头的下人都看看,陷害主子是个什么样的下场,好让她们不敢再犯!”
除非韩老太太愿意承认她就是故意想折腾韩梦沁。否则,既然如今被揪住了小辫子,也只能把过错都推到丫鬟身上!
……
韩老太太刚睡了一觉起来,觉得神清气爽。
只要一想到那个让她厌恶的女人的女儿还在外头等着,没有她发话,连动都不能动一下,她就觉得开心。
“什么时辰了?”韩老太太问身边的大丫鬟莺啼。
“回禀老太太,现在是酉时了。”莺啼道。
还早呢,让那韩梦沁继续等着吧!
韩老太太对莺啼吩咐:“去,给我端一碟子云片糕上来。”
她如今上了年纪,越发爱吃甜腻软烂的东西。这云片糕就是她素日里最爱吃的糕点之一。
“是。”
韩老太太常吃的点心,小厨房是早早就备好的。没多久,莺啼就端着一碟子云片糕递到了韩老太太的跟前,顺带着还沏了一壶解腻的茶。
却在此时,外头的小丫鬟急声道:“老太太,不好了,莺歌姐姐的脸被大小姐身边的丫鬟给打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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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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