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成人礼举办的地点在学校操场上，所以大家是要先回班上抬板凳下来的。

看时间差不多，几个人换好衣服便出发去教室。

走到半路，桑米禾忽然想起当初成人礼那天家里其实来了很多人，导致她在准备板凳时曾一度陷入绝望。

今天早上醒来到现在也没想着给家里打电话，如果发展没有改变，就她现在并不像别人一样只用准备两张板凳，而是要准备四张。

等捋清楚当前的情况，她们已经走到了教室门口，学校的通知说的是学生自行选择合适的板凳，桑米禾看着班上后排摆着的高板凳陷入了沉思。

班里的小板凳是按人头买的，其他人用的第二张板凳大部分是自己上课坐的，现在只剩这些多余的又高又重的板凳。

其他人先后把板凳搬出教室，下楼梯向操场方向走去。

安诺稍微落后，正准备下楼，注意到桑米禾神色不对，问：“桑三，你怎么了？”

桑米禾摆摆手，“暂时没事，不过我得先打个电话，你们先走。”随后跑上讲台去找班里的座机，见安诺还没离开，补充了句：“如果你们看我很久都没有下来一定要上来帮我。”

安诺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答应。

禾苏电话接得很快，说道：“米禾？我和你爸爸准备出门了，马上就到。”

听到这桑米禾小心翼翼问：“姑姑不来吗？”

“你姑姑先出门给你买花去了。”禾苏那头传来关门的声音。

桑米禾这下确定这件事没法改变，待会肯定要搬四张板凳。

挂了电话，她走到一堆板凳前，硬着头皮挑出几张。

记忆里，黎范和孙若茜家里人到得比较早，搬完板凳两人便去接家长了，但安诺会上来帮忙。

这样一想，算是轻松了些。

就在桑米禾换着姿势抬起四张板凳时，教室后门传来轻笑声，她看过去，却发现方贺已经走到面前。

桑米禾感觉他看自己的眼神和平常不同，形容不出来，只见黑框眼镜下的眼睛微微弯起，笑意藏也藏不住。

“桑米禾。”他说道：“今天的你，一定是全场最佳。”

桑米禾头一歪，没理解他没由来的话。

方贺把头低了下来，在看不清的角度，他的笑容似乎更深了，然后他说：“我是说，你今天很美。”说到这他摇摇头，“不对，本来就好看，穿得还与众不同，所以一定是全场最亮眼的。”

桑米禾听后低头看自己今天穿的这套哈尼族的传统服装。

面料还是黑色。上衣由无领对襟外套和胸衣组成，上衣外套袖子较长，背面绣着花纹，多为方块状，还有几块银币点缀，袖口缝上蓝绿等颜色的布料。里面的胸衣上也是各色花纹，形状和外套有略微不同。下身依旧是百褶短裙，正面带球状饰品。腿上套着护脚套，绣花样式和衣服差不多。头饰是个环状帽，花色饰品小巧不失精美。①

整套服装比电视台的改良款精致得多，色彩更鲜艳。

桑米禾又想到那日方贺说的话，原来他真会记得这事。

方贺看她不动，把她左手上的两张板凳抽走，边往外走边道：“家来挺多人啊，让你抬这么多张板凳。”

桑米禾回过神，冲上前，“你不用麻烦的，我能自己抬。”

“你个女孩子一次性抬四张这么重的板凳？”方贺看了眼她的小身板，“要真可以你早下来了，才不会在上面磨蹭这么长时间。我这是助人为乐，雷锋精神。”

桑米禾被他说服，尽管不想麻烦别人，但有人愿意主动帮忙她还是很感谢的，于是轻声道：“谢谢你。”

“没事。”方贺笑着扭头盯着她，“我可是你同桌，还不能算你半个朋友吗？这么生分。”

桑米禾回想起早上和赵晟东的事，跟着笑了，“算，你算一个朋友。”

方贺装出受宠若惊的表情，“我好感动！”

桑米禾嫌弃地推了他一把，才注意到他额头冒着汗，像才运动完的模样，“你刚打完球？”

方贺听见这话不禁有些疑惑，“没有啊。”

“那你跑过来的啊？”桑米禾抬抬下巴，“出这么多汗。”

“我这，”方贺顿了顿接道：“我这是刚搬完我的板凳累的。”

“你搬完了上来干什么？”桑米禾继续问。

她确信方贺和穿越有关，过去方贺这时并没有出现，既然又有改变，说不定今天能问出东西。

“你哪那么多问题，我帮你忙你还这样一个劲问我，你觉得好吗？”方贺避开话题，自顾自向前走，没再理会她。

桑米禾还想追问，却恰好碰到了回来的安诺，问：“你需要帮什么？”

“哦，没事了。”桑米禾用眼神让安诺看向前面的方贺，“有人帮忙了。”

安诺还奇怪着，桑米禾直接打断，“快走吧，要发手机了，待会联系不上我爸妈了。”

等桑米禾走到操场，方贺已经把板凳摆好，位置比较靠后，正合桑米禾心意。

因为家里来的人有些多，坐在前面对后面造成遮挡难免影响不好，不如坐在最后，恰好她们宿舍其他人的板凳也在旁边。

见桑米禾走近，方贺道，“不用谢我，我……”

“我知道，”桑米禾没让他继续说下去，“你想做个好人。”

高中大家对方贺最多的评价就是热心的好人，只要有人需要帮忙他一定会去。

只是桑米禾是怕欠人情的人，很少让人帮忙。以前方贺怕她拒绝，都会说他只是想做个好人。

想着也算符合人设，她才接受得心安理得。

不过后来习惯了便不再需要这些理由。

方贺欲言又止，他的台词被抢了，只好闷闷说句：“我先拿去手机。”

桑米禾看着方贺走远的背影，突然有种很自恋的想法：他不会很早以前就喜欢上我了吧。

这想法刚出现桑米禾马上晃脑袋，“想什么呢，他只是喜欢帮别人。”她自言自语，找让自己信服的理由。

身边的安诺碰碰她手臂，“你还不去拿手机吗？”

桑米禾这才反应过来，去班长那拿回自己的手机。

刚开机，就见禾苏发来的消息，说她和沈桑已经在学校门口了，等沈榆琴到后一起进来。

桑米禾赶忙对安诺说：“我爸妈还有姑姑到了，我去接下他们。”

随后向校门口跑去。

到了门口，桑米禾看到来往的家长几乎手捧鲜花，各式各样。

当年收到的是什么花来着？桑米禾想着，看到不远处的一大捧向日葵，呢喃道：“对了，是向日葵。”

桑米禾冲过去，给了向日葵后面的沈榆琴一大个拥抱，然后顺着把后面的禾苏和沈桑都抱了遍。

沈榆琴半天没缓过神来，没看清人就被抱住了，还是禾苏先反应过来，摸了摸桑米禾的头，“怎么发现我们的？你姑姑刚到，我们还想直接进来来着。”

“因为我了解你们。”桑米禾露出抹微笑，搂住禾苏的手臂，拉上沈榆琴向里走，“我在你们眼中不就是小太阳嘛。”

其实在原本的时空，桑米禾确实没找到他们，提前出来等反倒错过了。

还是安诺打电话告诉她见到她家人进来，先帮人找到位置了才放下心。

沈榆琴出的主意也没用上，说要用一束大点的花挡住脸，然后趁桑米禾不注意走进去找到她，给她个惊喜。

可惜这次也没用上，害沈榆琴的点子落空两次，桑米禾想：要不找个机会配合她吧，免得打击她的信心。

沈榆琴的实际年纪和她本人一点不符，十年前年近五十，还追逐时尚潮流，绝不落伍，网络热梗从不落下。现在都快六十了，人精气神比过去更好，她说这是退休带来的。

她这么个人好不容易想出有意思的点子，肯定很期待桑米禾的表现。

“我们小太阳都要成年了呢。”沈榆琴轻拍桑米禾的脸，把花送到她手上，“成人礼快乐小大人。”

桑米禾没接过向日葵，而是说：“姑姑你先拿着，我离远些。”

说着往后退几步正对着沈榆琴，“这怎么人不见了只有这么大束向日葵啊？”

沈榆琴瞬间明白她的意思，把花靠得离自己更近些，以方便完全挡住她的脸。

桑米禾渐渐走近，沈榆琴忽然露出脸，“surprise！”

桑米禾又配合表现出惊讶的表情，沈榆琴笑得合不拢嘴，“你怎么知道我想这么干？”

“我刚远远看见你在拿花挡脸。”桑米禾给自己随便编了个借口，“看出来你有这个意思了，所以反向吓吓你们。”

“米禾太聪明了，果然是个小大人。”沈榆琴接着她的话给她比个拇指，再次把向日葵递上前，“惊喜完了，这次真的祝小大人成人礼快乐，恭喜桑米禾女士！”

桑米禾看着手上的花，想起别人对她的评价多是温柔冷淡，像是茉莉花。

可只有玩得近的朋友和家里人觉得她应该是向日葵，阳光、热烈而奔放。

①服装介绍参考自刘文英的《哈尼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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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穿越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