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哒”马蹄声阵阵。
日是暖的,风也是轻的,马骋开有力的蹄子,张力回荡在后足。红衣飘荡在马腹,双手鞭打着缰绳,少年人飞奔于怒马。
不等眨眼,便飞一般不见了,只留下漫天的竹叶飒飒。
耳边传来阵阵风的呼啸,竹叶打在脸上,一路上的尘沙飞扬,草木会随马蹄殆尽——皆随着红衣落在身后了,耳边只留下马蹄有力的节奏与呼啸的风声。风掠的脸丝丝凉,掀起了少年额角的碎发。马蹄扬起一路的土尘,迷了往后的路途。仿佛只要鲜衣怒马一跃,少年,便轻狂。
少年人着一身红衣,风掠起马的强劲飞扬了烈火,未及长风与光景于余光一掠,飞走便在刹那之间——窜得老高的红光似的,里头,却透出一点内袖的白,所以除了烈酒般的刚烈,还有些少年人的风度翩翩。他脚踩一黑色云头靴,落裾于马腹间,修长的双腿轻轻垂落,随路的坑洼而晃荡。策马奔腾,衣和发皆飘飘逸逸,只携着一身的潇洒,便可一往无前。
眼前的天穹辽远无垠,马蹄奔往了边际。黄沙与竹林渐行渐远,慢慢地,看到了远方的城阙。
少年大笑,醉了似的抽打着缰绳,喉中饮着一壶风。灿阳的烈融在了红衣,他被晃得有些刺眼,于是将那好看的桃花眼眯了几眯,浅笑几分。身子微微前倾,如一张满箭待发的弓,箭啸西风,风疾奔猛,少年与骏马一同颠簸。
地平线渐渐殆尽,蓟都的影儿也是近了,说起来近来蓟都最近也是热闹非常,家家张灯结彩,有许多人正为上元佳节大肆宣传,这可少不了一窖子美酒,说赢获是为了这个去的,倒也是信然。
赢获身子猛然后顿,拉紧了缰绳:“到了。”马蹄一扬,袖一滑,骤停。
他往四周张望,街道两边是茶楼,酒馆,当铺,作坊,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屋宇鳞次栉比,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一眼望不到头。行人说说笑笑,小贩不时陪着脸,驿站外旅人熙熙攘攘,几家酒肆外旌旗随风飘扬,侠客来来去去,几家吆喝着的,锣鼓喧天,好不热闹。蓟都确实和赢获想象的毫无差别。
于是赢获便牵着马,迎着光儿,懒散地逛着集市。
蓟都是邺有名的商埠,亦是大邺之国都,美酒珍宝应有尽有,看的赢获一阵眼直,头都转不过来。
这城里倒是个繁华之处,少年暗道。他负着手,漫无目的地走着,过往的有车辆,有马匹,有商贾,也有些同他一般的少年人。几个风流公子骑着威武的马缓缓行过,斜倚着小桥,轻唤一声,只见满楼的红袖便迎风飘扬。个个姑娘皆生的娇媚艳丽,赢获直想上去搂上两个。
罢了,他想。此行可不是来找姑娘们投怀送抱的,虽然他也想醉醺醺地搂着美人。
他抿抿唇,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饿了,赢获细眯着眼,寻思着找点吃食,忽而闻到一阵酒香,差点就没跨马奔上去了,这酒香醇厚,烈但不伤人,这一定是壶好酒,他想。
于是赢获牵着马大步流星,转过街角,这香气更是浓酽地往他鼻子里钻。
寻了一会儿,走了几个巷子,便见到了屋外高悬的酒旗。“便是这儿了。”他拍了拍马背,笑道:“你且休息阵子,哥哥我带你去酒馆里逛个一遭,喝顿好的,说罢,便身一仰,跃马而下:“委实是没什么好酒了。”
他牵着马走近了酒肆,望了望,见有歇马的地方,便佯装沉思会儿,这回儿又想着蒙马了。于是他托着下巴,回头与马说:“这儿啊,马兄,你也瞧见了,凡非义士,皆不得入。我也是浪迹江湖多年,义这名啊,也是有的。可你不一样了,你既不义,也非人,况且我银子不多,酒一坛烈得很,怕你无从消受,便也算了,唉,等我有钱再带你去花天酒地吧!”赢获笑着耸肩,拍了拍自己腰间的钱袋:“把你留于此地,待到晚上便与你一同大醉。”说罢,便招了招手:“马兄,晚上再会!”
这美酒佳肴诱人得很,引得赢获系完马便抬步潇洒去也。
他望向了眼前的喧嚣繁华,握紧了腰间尚未出鞘的三尺青锋,揶揄完嗓门气逾霄汉的小二,便信步踏了进去。
赢获笑着,负手环着头,轻轻闭了闭眼。阳光中,红衣一片刚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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