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水族王宫设在东海,海底深处的圣殿供奉着水族圣物定海珠,方圆十里皆为禁地。鹿鸢每日进入圣殿,借定海珠的神力疗伤两个时辰,需得水君全程陪伴。

孟夏每天抽出两个时辰陪鹿鸢进入圣殿,还时不时邀请她游览海底奇景,就这样过了四十八天。

第四十九天一早,鹿鸢刚起身,就被孟夏请去吃茶点,这本是平常事,她已经习惯了。

孟夏今天没有穿常服,稍显隆重,他们在亭子里用过茶点,沿着游廊散步。鹿鸢见孟夏这身打扮,就知道他一会儿有贵客要见或是有重要的场合要出席,便想着到前面主动与他分开,各做各的,反正离她疗伤的时间还早。

这时,前面岔路慢悠悠拐进来一个人,鹿鸢正觉得这人眼熟,就听孟夏隔了老远,朝那人淡淡说了一句,“你来了。”

那人快步走近,对孟夏行礼,“王兄。”

紧接着头一抬看向鹿鸢,上下打量,惊奇道:“你怎么在这儿?”

鹿鸢也很惊讶,她竟然在这里看到了彭咸,虽说彭咸也是水族,可......

“王兄?你们是兄弟?”

太不可思议了,孟夏和彭咸竟然是兄弟,孟夏是龙,神龙!而彭咸,他只是条小泥鳅。

彭咸勾唇笑着,手一背,晃晃悠悠到鹿鸢面前,面上玩世不恭,和往常并无两样,实则内心百味杂陈,很不是滋味。他故作哀怨道:“好歹相识一场,你成亲竟不给我发请柬,我可伤心死了。”

鹿鸢脸色微变,抿嘴哽了一下。她瞪着彭咸,赌气回道:“请你做什么,看我挨打吗?”

彭咸愣住,脸色也跟着变了,“什么挨打?”

听到这里,孟夏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你们认识?”

事到如今,他这兄弟和鹿鸢认识是肯定的,另外他也好奇,什么成亲什么挨打?

彭咸扬起下巴冲鹿鸢点了点,对兄长说:“她是元觉道人的徒弟。”

“这我知道。”

彭咸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她还是广灵子的孙女,就是前阵子,南荒那个......”

不等彭咸把话说完,鹿鸢便自暴自弃地接道:“对,我就是前阵子南荒那个,婚礼变葬礼的倒霉蛋。”

彭咸嘴一闭,不说话了,垂眸正了正神色,不尴不尬。他说这么多绝不是为了奚落鹿鸢,而是说给王兄听得,鹿鸢是王兄的贵客,可王兄好像一点也不了解鹿鸢。

话说到这份上,孟夏想不明白都难,前阵子南荒山君迎娶广灵家的小姐,婚礼上两方亲族反目成仇,死伤无数,南荒山君尸骨无存,此事轰动三界。

孟夏轻咳,“既然你们认识,那我就更放心了。”

他温声对鹿鸢说:“今天不能陪你,太乙仙尊设宴,我不能不去。”

鹿鸢仍有些郁郁不快,强笑道:“没事,你忙你的。”

“我把彭咸叫来,让他带你进圣殿。”说着,孟夏看向彭咸。

彭咸郑重颔首,“王兄放心。”

孟夏详细嘱咐几句,待彭咸一一应了,他回过头来对鹿鸢说:“今天是你疗伤的最后一天,我这一去,少说也得明天夜里才能脱身,你先别急着走,千万等我回来。”

...................

孟夏走后,时辰还早,鹿鸢无视彭咸,径直回到客居的院子,彭咸紧随其后。

安排给鹿鸢的居所宽敞华丽,彭咸在外面扫了一眼,撇撇嘴,进门的时候状似不经意地开口,“王兄叫你等他回来,是为什么?”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随后轻声试探,“你们有约好的事没做完?”

鹿鸢走到常坐的花格窗前坐下,趴在方几上玩弹珠珠,这是一种水族游戏,长方盒子,里面装满水,布有沙石水草,在外面拨动拨片,发射珠珠,让珠珠射门,可以两个人玩,也可以自娱自乐。

彭咸在鹿鸢对面坐下,眼巴巴等了半天,也不见鹿鸢理他,于是伸手在鹿鸢眼前划拉,“喂,女水鬼。”

鹿鸢眯起眼睛,从弹珠罐里抓起一把龙眼大的珍珠就要照彭咸脸上扔,“死泥鳅,你再叫?”

彭咸脖子一缩,一副怕了怕了的表情,他见鹿鸢把珍珠摔回罐子,顿时又来了精神。他扭着肩膀,不停地追问:“说嘛说嘛,王兄为什么叫你等他回来?你们两个是不是背着我有秘密?”

“嘶!”鹿鸢失手,珠珠发射后后劲不足,很快便落到了沙地上。她直起身,看着彭咸敲了敲桌子,眼神凉丝丝的,末了,她吐出一口气,重新趴回去,继续玩弹珠珠,语气无奈地说:“应该是怕我太想家,不辞而别吧。”

在她看来,孟夏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甚至可以说是有一点没话找话。

“他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自然要等他回来,千恩万谢过再辞行。”

想家?彭咸沉吟,“你从家里来?”

事发后,他去南荒打探过,鹿鸢失踪,无人知其去向。

“我从我师兄师姐那儿来。”

彭咸点点头,是了,王兄和元觉道人的那两个大徒弟有些交情,想必他们是通过这条关系认识的。

“你受伤了,伤得这么严重......”定海珠都用上了,这肯定不是简单的小磕小碰,“谁伤得你?告诉我,我替你报仇。”

鹿鸢半天不回话,一开口便凉凉丢出一句,“用不着。”

彭咸不再多言,直接把鹿鸢的手抓过来探伤。

“别拉拉扯扯的。”鹿鸢责斥,挣了几下甩开彭咸,还回手在他身上捶了两拳。

短短片刻,彭咸已将情况探明,并很快筛选出了答案,“落魄飞烟......是南荒山君的落魄飞烟尺。”

他沉下脸,咬牙冷笑,“他死得不冤。”就是死得太早了。

鹿鸢充耳不闻,专心弹珠珠,彭咸拉过来一只软枕,挨窗躺下,头朝鹿鸢,哼哼了一会儿“你成亲不告诉我”和“我伤心我流泪”,突然感叹,“好好的成什么亲啊,真搞不懂你。”

这一次,鹿鸢终于做出一点反应,回给彭咸两个字,这两个字像一簇火苗,不仅点燃了彭咸,还把彭咸点炸了。

“联姻?凭什么你去联!”

太吵了,不玩了,鹿鸢弹出最后一颗珠珠,便丢开手,起身去不远处的榻上歪着,抽出一卷经来看。

“让你联你就联?你这是将婚姻大事视为儿戏。”彭咸忿忿追在鹿鸢身后,鹿鸢躺下,他就在榻前往地上一坐,鹿鸢想不看他都不行,于是鹿鸢翻了个身,面朝里,背对着他。

鹿鸢淡淡道:“道途渺渺,婚姻算不得什么大事。”

“再者,父母之命,联就联呗,又不是火坑......”

彭咸气笑,反问:“还不是火坑?”

把你伤成这样,还不是火坑?

正面交锋,南荒山君根本不是鹿鸢的对手,他能得手,一定是趁鹿鸢不备,无耻偷袭。

鹿鸢翻过一页经卷,幽幽叹了一声,“至少在当时看来,是很好的一门婚事,谁知道后面能倒这么大霉。”

“不倒霉你就认了?”彭咸挤到榻上,在鹿鸢背后搭边坐下,嘟嘟囔囔,“成亲有什么好的。”

“当然是好的,你看我师兄师姐就做了夫妻。”

“他们那是日久生情,水到渠成,你跟南荒山君有感情吗?”

“感情只是一方面。”鹿鸢振振有词,“另一方面,男女双修,益处多多,这是好事,得尝试。”

就这?就为这......彭咸震惊,懵了半天才缓过神来,他失声叫道:“你想双修,就找南荒山君那样的?”越说越语无伦次,“他哪里配得上你,他修为那么差,他、他长得很好看吗?”

“他的修为是不怎么样,长得也一般般。”鹿鸢咂咂嘴,然后给出了一个无懈可击的回答,“可能,这就是缘吧。”

彭咸一听,顿时七窍生烟,梗得说不出来话。

过了好一会儿,鹿鸢听彭咸还呼哧呼哧气得不轻,心说小泥鳅气性还挺长,回头笑道:“变种做河豚了?还会胀气。”

彭咸背对鹿鸢,撑着下巴倚在榻围上,神情复杂,变换不定,听到鹿鸢的话,他轻轻笑了一下,渐渐平静。

鹿鸢放下经卷,起身挪到彭咸身侧,下榻穿鞋,“走吧,去圣殿。”

彭咸没动,幽幽问:“还联姻吗?”

鹿鸢一僵,扶额道:“这事翻篇,行不行?”

彭咸愣了一下,突然变得很高兴,他扭身看向鹿鸢,点头笑道:“行,翻篇。”

鹿鸢露出欣慰的表情,挥挥手招呼彭咸出发,却被彭咸一把按住。

“不急,还早。”

是挺早的,就是看你无所事事,以骚扰我为乐,才出此下策。鹿鸢指尖微动,下意识做出弹珠珠的动作,心说,要不叫彭咸和她一起玩弹珠珠吧,那游戏一个人玩,趣味有限,以前她都是偷偷找外面巡逻的蚌精陪她玩。

鹿鸢正要开口,突然眉头一皱,深吸一口气,“你有没有闻到......”

“什么?”彭咸语调轻巧。

鹿鸢鼻子动动,仔细嗅了几下,“有股味道。”

彭咸探过头来,在鹿鸢嗅过的地方,学着她的样子也嗅了几下,含笑问:“好闻吗?”

甜甜的,有点腥腻,不难闻,也算不上好闻,但是很诱人,鹿鸢在心里如是评价。

脚边出现奇怪的堆积感,余光扫到自己淡黄的裙子变成一片涌动的黑,紧接着腿一沉,鹿鸢低头一看,顿时三魂移位七魄离体,吓得整个人都麻了。

“蛇啊!”

她发出一声破音惨叫,扑到彭咸身上,薅住彭咸猛摇,闭眼摇了半天,发觉彭咸僵得跟块木头似的,无反应无作为,看来是指望不上了。她咬紧牙关,决定勇敢地睁开眼,逃离这个是非之地,结果刚跳起来,就被脚下那乱糟糟的一坨绊了一跤。

巡逻经过的蚌精听到叫声,提着海叉跑进来,“鹿鸢仙子,你怎么了?”

鹿鸢狂奔而出,躲到蚌精的蚌壳后面,“蛇!有蛇!”

“仙子莫怕,我这就将那小虫叉出去。”蚌精以为有不懂规矩的海蛇入室乱窜,惊扰到了鹿鸢仙子,急忙举起海叉,准备捉蛇,尽早还仙子一个清静。

这时,彭咸从偏厅走出来,他脸色铁青,咬牙挤出一句,“你眼花了吧,哪里有蛇。”

“那么大一根,黑乎乎的缠我腿上,你才眼花!”

鹿鸢:女主,南荒望族,元觉道人的三弟子

彭咸:女主的朋友,水族二公子,水君孟夏的弟弟

孟夏:水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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