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白云间(三)

“师姐,与你同行这人还有点意思。”

“师姐!?”易雪清转头望向南灵。

南灵扶着歌吟,点了他几个穴位暂缓伤情,又喂了他一粒疗伤的药。她没有看向他们,只是面色阴沉。

“穆楚辞,你们究竟想干什么?”语气低沉,带了几分怒气。

易雪清一时愣住了,师姐?他们认识?是同门吗?可医谷不是只收女弟子吗?

“师姐,把这两个人留下。你自己速速离去,我权当你没有来过。”

南灵依旧阴沉个脸,不说话。过了片刻,忽然,她转身看向穆楚辞,袖口忽动,几枚银针“唰”的一下飞向穆楚辞。

穆楚辞眼神一暗,翻身堪堪躲过。

南灵站起身来,冷冷道:“你知道我这人的,让我扔下朋友,抱歉,做不到。”

穆楚辞冷笑一声。“那我明白师姐的意思了,师姐且放心。我会为你选一处上好的陵墓,好生安葬的。”

他捡起地上,那些死去黑衣人掉落的剑。指尖轻弹,“铮”的一声,划破夜空。眸子冰冷,在黑夜中竟显得几分渗人。

易雪清作为习武之人的直觉,加之前面他与歌吟的打斗。直觉告诉她,面前这人绝非常人,定不会好对付。她一手握紧了长刀,另一手摸向了腰间的流珠。全身都处于戒备状态,思索着一会如何出招,倒也不敢轻举妄动。

南灵的脸色比起易雪清更不好,她是知道她眼前这个师弟的武学水准的,江湖五大门派的武功都让他学了个干净。她和易雪清联手都不是对手,但事到如今,也只能放手一搏了。若趁他不备,加以偷袭,再用引梦铃一催。说不定可以逃出生天,毕竟他的引梦之术,远不及她。

易雪清猜的没错,眼前这个叫穆楚辞的男人,确实是个厉茬。出手狠辣,招招致命。剑气划破长空,两人加在一起都伤不了他分毫。

但易雪清与南灵两人一前一后,一左一右。配合默契,无时不刻在找他破绽。并且他似乎有些顾虑南灵的暗器,转守为攻。一时之间,倒也难分胜负。

几人缠斗逐渐陷入胶着,二人也逐渐陷入苦战,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南灵额头又逐渐冒出细汗,穆楚辞防守严密紧合。她着实找不到破绽,她自幼学的内家心法,又因习引梦术元气耗损。面对这种持久战,她并适合。她也知道,他在耗,把她解决了。他对付易雪清便轻松了。

忽的,一声大喝。一道凌厉剑气自后向穆楚辞袭来。穆楚辞专注对付两人,并无察觉到身后有什么异常,一时躲闪不及,被剑气伤了后背。被震的一个趔趄,而南灵则乘机抓准机会,打出一根银针,没入穆楚辞手臂。

歌吟嘴角淌着血,长剑撑地。刚才那一道剑气了,已经是他此时所有精力了。所幸,打中了。

易雪清趁南灵银针击中他之时,先是一个流珠飞击过去。后快速跃起,在空中旋身,当空一刀便直直往穆楚辞突去。

她的长刀突然在半空中定住不动,刀身上缠了一道又一道绸缎。顺眼望去,几名女子从天而降,袖间红绸舞出,死死缠住了易雪清的长刀。还没易雪清反应过来,穆楚辞纵身而起,凌空一掌向易雪清袭来。

易雪清倒也见机极快,急忙撤刀,向后倒跃。可因撤力极快,气息倒流,气血淤积。重重摔在地上。

“少主,属下来晚了。”

女子们红绸收回袖中,目光冷冷看向易雪清几人。

“杀。”

数十位黑衣人从墙上跃下,手持利刃刀剑。向几人逼近。

易雪清南灵暗咐一声:“不好!”

南灵挽了挽手中寒刃,对易雪清窃声道:“一会我拖住他们,你从背后溜走。”

“不行,我来拖住他们,你走。”

南灵并没有理会她,把她向后一推。自己飞身向前,一把射出一排暗器,前面几个黑衣人应声倒下。而后面的却向前扑来。

可就在此时,一点银光破天意,一道身影闪现进人群中。一剑破万法,不过几个瞬刻,那数十个黑衣人便一一倒下。

“今天这长风山庄可真热闹啊。”

是白云间!他一袭黑衣,长发竖起。夜风吹起他的衣摆,嘴角带了一抹玩味的笑望向众人。

“前辈!”南灵和易雪清顿时激动了起来。

那几名女子见南教的若皆倒下,先是震惊不已。但看那白云间目光正在易雪清他们身上,见状,偷偷绕到他的身后,飞出红绸,向白云间缠去。

“退下”穆楚辞一声厉喝意欲制止,可已为时已晚。

白云间只不过一记长剑倒勾,红绸们顿时四分五裂,几人也被剑气震的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他又缓缓走到穆楚辞身边。

“这几个人我带走了,不知南教少主意下如何?”

“前辈,悉听尊便。”局势已定,这白云间的武功他早就于十年前就见识过,就他带的这些个人,七杀一个都没来,现在还真不得与他硬碰硬。

白云间带着几人出去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你父亲也在中原吧。告诉他,改日我有空,一定登、门、造、访。”说道后面四个字时,白云间脸上的神情变的莫幻莫测了起来。

穆楚辞则是脸色一沉。

“是。”

已近凌晨,居乐酒肆内仍然灯火通明。

花如玉斜身半倚在柜台,漫不经心的翻着账本。她似乎有些困了,不停打着哈欠。

酒肆灯火晃动,她抬了一眼,望向门外。

白云间背着歌吟,后面跟着易雪清南灵,步履匆匆。他肩膀那块的布料透着殷红,但那并不是他的血。

花如玉急忙上前,看了一眼歌吟的伤势,轻声道:“随我来。”

众人随她走进酒肆后院,走进一处内室。这里面竟是一间医室,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摆满架子。内室中间还有一张玉床,气息温润,应是疗伤圣物。

“把他放在床上,灵儿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易雪清长刀撑在身后,眯着眼睛。这一夜,她确实精疲力尽。眼缝微睁,透过余光看着前面的白云间。他双手抱胸,就这样直挺挺的站着,也眯着眼睛。他的脸上的伤疤由眼角一直沿到下巴,占据了他半张脸。易雪清端详着他的脸,五官端正,剑眉如刀。若没这道疤,年轻时也定是一个美男子。他这武功,更是高的离谱。纵是师尊,那个浮洲武学最高的天才,恐怕也只能和他打个平手。

从江南到中原,路上所见武林高手已数不胜数。再想想浮洲,这一百年的固步自封,武学或早已许早已与中原武林天壤悬隔。再继续这样下去,恐怕那浮洲岛迟早有一天会不得安宁。这中原,自己还真是来对了。

“丫头,看我作甚?”

“前辈,你深夜为什么去长风山庄?难不成也是去看鬼的?”

白云间摇了摇头道:“我是去故地重游,毕竟是当年我为故友收尸的地方。”

易雪清不语了,想必就是十余年前死在长风山庄的故友吧。

幽静中,男人的一声轻笑又打破僵局。

“丫头,你那武功是与谁学的?还不错,就是不够灵活。这是长刀,又不是大刀,行路无需如此厚重。”

易雪清站直了身,拿起自己的长刀。浮洲武学,流珠入心,为内家心法。宽刀负身,行的是厚烈招式。两者兼容,流珠控刀,厚烈招式也能行云流水。也是浮洲武学一大精髓。

而自己八岁上岛,本就和那些会拿筷子就开始拿刀的同门不在一条线上。至十四岁时自己的武功仍然远不及同门,比试往往落后。但后面某一日翻出母亲的遗物,这把长刀。发觉使得更加顺手,在征得师尊同意后,便以长刀习起了浮洲武学。

谁知,她那原先不入流的浮洲武学上轻盈些的长刀,竟很是得心应手。在浮洲武学中另辟蹊径,在十八那年硬生生凭借此,拿下了正殿弟子榜首。

但弊端总是有的,使得长刀,行的是厚烈招式。即使长刀再灵活,长此以往,她渐渐也到了瓶颈。而在浮洲岛上,她屡屡败给元辞冰也是这个原因。

想到此,她凝视着白云间,开口道:“前辈,晚辈武功确实拙劣了些。自己也常常寻更上一层的方法,却往往百思不得其解。前辈纵横江湖二十余年,武功自是独步天下,不知可否有机会,向前辈讨教一二。”

白云间仍是双目紧闭。

“攻我。”

易雪清抬头。

“让你攻我!”

易雪清也不废话,右手握紧刀把,刀尖垂直向下。凝神间,刀锋骤起,向白云间攻去。

白云间剑并无出鞘,他也不攻回易雪清。只是在不停的拆着她的招。

“刀锋直愣。”他敲中了她的手腕。

“重攻不重守!”他击中了她的腹部。

“下路虚浮。”他一剑打在了她的膝盖上。

易雪吃痛,一下子失了力,跪倒在地。

额头上冒起了冷汗,滴在刀刃上。三十余招,都被他不费吹灰之力一一化解。自己的十余年的武功,在他面前显得不堪一击。

在以前,处于浮洲岛的易雪清素来是自傲的。她的武功在所有浮洲弟子内,除了大师姐元辞冰,无人能出其右。所以在选拔出海弟子时,月兮让她出战,她毫不犹豫。哪怕母亲在多年前曾嘱咐她此生再也不要回中原,她也毅然决然接下了这个担子。

因为她觉得,既然元辞冰不去。那么整个浮洲她便有最有资格去。她一向不如元辞冰,无论门派事务还是武功。这次出海,她除了替浮洲寻求压制之法,也是想要证明自己,自己总有一点会做的最好。

可是,从江南伊始,她不敌渔港女子,炽杨的死,被迫离开医谷,巷子里若非南灵赶到,自己早就和歌吟一起被处理了。更不要说那长风山庄的穆楚辞了。这一桩桩,一件件。让她对自己产生了莫大的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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