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冤债

看着眼前古朴的小屋,应该是这儿了吧。

易雪清正准备上前敲门,却听得里面似乎有什么声响。耳朵贴在门上。里面传来一个细腻的男声,听着甚是耳熟。

“既是如此,你便下去向我妻子赔罪吧。”

易雪清一惊,连忙一脚踹开门。

“是你。”

突然的声响让北三川愣了一下,杖中剑离那老人还有一寸有余。所见来人,他不由笑了一声道:“怎么,你又要为不相干的人白费性命吗?”

易雪清不想跟这个奇怪的男人多费口舌,拔出长刀对准了他的脖颈冷冷道:“把刀放下。”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北三川愣住了,鲜热的温血溅了他一身。杖中剑从老人腹部贯穿而过,可他并没有动手。

“你为什么......”老人瘫倒在地上,已是气若游丝,嘴里喃喃念道:“冤债自当还......”随后露出一抹解脱的微笑,从容的闭上了眼睛。

屋子不大,两人皆听了个清楚。

北三川呆愣的抽出杖中剑,而此时漱玉词也从后面赶来,映入眼帘的便是如此一幕。她当即拔出刀拦在门口:“别让他跑了!”

宽刀却易雪清一指按了下去,漱玉词疑惑的看着她,只见她面色凝重的收回自己刀,淡淡道:“不是他杀的。”

北三川掏出手绢,将脸上的血迹擦拭干净。又将其扔在老人脸上,若无其事的从易雪清身边经过。突然他想起什么:“你也不像是这里的人,早点离开吧,大好的年华,莫要与这个地方一起灰飞烟灭。”

灰飞烟灭?

“你等等!”易雪清追出门去,还未摸的着他的边角。眼前忽的闪过几道寒光,向后倒跃立稳,一排十字镖扎在她的脚下。

“休得放肆。”

一个身着劲装的女子闪至北三川身后,目光如刃的看着二人。

女子向后一跃,刀刃从身边展开,正欲结束这两人性命。却听得北三川在旁边轻咳一声。

“朱红,莫要浪费时间。”

她咬了咬唇,扔下一个烟雾弹,烟雾炸开,白烟滚滚中传来北三川略带沙哑的声音:“告诉渔村的人,最迟明晚,把胡热的位置告诉我,若不然,这几百条人命我还是下得了手的。”“喂!”易雪清还想上前问清楚,可浓浓白烟遮挡了二人视线,什么也看不清。

待白雾消散,两人也已不见了踪影。

漱玉词宽刀往地上一插,道:“他们是谁,该不会是沈思风的人吧。”

易雪清收起长刀,冷冷瞧着他们消失的方向,面无表情道:“总会知道的。”

村东头李老头被杀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村子,村里几百口人将屋子围了个水泄不通。子雅捡起那块丝帕,又听得易雪清的描述,当即脸色一沉:“你说的人恐怕是怀德书院的北先生?”

“怀德书院?”

“这是怀德书院的图记,听闻书院院主北三川最是喜爱。”

“北三川是何人?他为什么要让你们村子灰飞烟灭?”易雪清有些疑惑的问道。

子雅也是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道:“他可是名震江南的大才子,学富五车,虽说来历不明,可他这几年在江南声誉极高,周边达官贵人皆视他为座上宾,平时行事低调,喜着白衣。听说腿脚也不太好,虽未见他出过手的样子,但也无人敢招惹他。去年来了这附近,开了家书院,授业讲课,按理说他应当是一书生啊,他为什么要屠我们,我们也不得而知。”

“对了他在走之前让你们交出胡热的位置,他是谁?可是与这个有点关系?”

子雅一怔,眼神忽闪的看向村长。

村长听到这句话,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悲怆道:“冤债啊,冤债,躲不过的。”

随即向易雪清他们讲述了这个地方十多年前的过往:大概十来年前,这里还是一个宁静的小村庄,可突然某一天闹起了水匪,抢的抢,杀的杀。胡热是村里打铁的师傅,会些拳脚功夫,他是几年前外来的人,在这里娶妻生子,岳父就是李老头。那个时候闹水匪,都是他带着村民反抗的,可双拳难敌四手,村里大多都是只有傻力气的村民,抗了两次就被击破了。胡师傅也受了重伤,被他们给抓住,当着村民的面就要砍头,关键时候一对男女,两把剑飞出来救下了胡师傅。他们武功很高,救人的同时还把水匪们都打跑了。那位女侠还懂些医术,事后给村里受伤的人疗伤,还记得,一男一女似乎皆是名门正派的弟子。那时村里人可是说是感激涕零,好吃好喝招待了好一阵。胡热妻子更是当他们是救命恩人,他们就这样待了一阵去荡平了附近闹事的水匪后便走了。可两个月后,村里又来了一群人,比起那群水匪戾气更重,随手杀起村民来更是不眨眼睛,领头的男人倒是温文尔雅,通身气派不似常人。

他们来村子倒不是为了抢掠,反而是专找胡热的,那晚胡热家的灯亮了一宿。第二日清晨,一家人却是完好如初的走了出来,那伙人也打道回府,还给他们留下了大笔钱财。那天过后,胡热就准备举家搬迁了,可偏偏搬家的前一晚,他老婆点了火烧了屋在火中上吊自尽,那几日又天干,连起的火带走了半个村子。胡热救人不及自己的儿子也死在了火里,火灭之后,他便消失在了渔村,十多年了,再无人见过他。

听完故事,易雪清沉思了一会,北三川在杀李老头之前说了句让他下去给自己妻子赔罪,难道当时胡热做了什么害了他们。

救不相干的人是愚蠢......

这时,她突然问道:“你们可知怀德书院在哪儿?”

子雅道:“往南五十里地,在倒月湖旁的半山上。易姑娘,你这是想?”

“去拜庄。”若当年真有什么胡热该死,可这些村民何辜呢,就算要牵连。那场大火也已经死了不少人了,这里涌入了新生,像子雅他们又有何错呢?为何要随着他的仇恨而覆灭。

行了大概一个时辰,易雪清站在半山腰,依稀可见远处小渔村的烟火。依山傍水,宁静秀丽。多么美丽的地方啊,就这样毁了岂不可惜。

怀德书院毕竟是个书院的守卫不算严,只有庄前零零散散的站了几个守卫。易雪清漱玉词一人解决几个,没一会功夫,就翻到了内院。

不过很快,她们就明白了为什么外部防备如此稀松了。

带着火焰的暗器从冲两人袭来,左右各自散开,那带着火星的飞镖在中间炸成一片。眼前这个黑色蒙面的男人看不出年岁,面庞被黑布包裹的只露出一双犀利的眼睛,死死盯着她们。这个人,不是善类。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双刀如剪交叉攻向男人。

男人带火的飞镖使的起劲,手法与先前北三川身边的女子的几分相似,却比她精湛的多。纵使二打一,男人也丝毫不落下风。倒是易雪清漱玉词二人要常常防备火星。突然,男人居然口吐火焰攻向二人。

漱玉词拖着易雪清急急后退,易雪清又旋手脱下外套挡下了火焰。她的外套是浮洲的特有的布料所制,她出海时元辞冰所赠,手感温凉可防水火。对面的男人也发现了这一点,三人相持,谁也没有轻举妄动。

漱玉词余光环顾了四周,再那么僵持下去不是办法。忽然,她夺过易雪清的衣服,攻向忍者。

“你去找北三川,我来拖住他。”

易雪清眸色一沉,小声道:“你多加小心。”说罢,提起长刀往内院跃去。

忍者见此刚想去追,一把宽刀却横在了他的身前,朝他逼来。

“你的对手是我。”

易雪清进入内院后又解决掉几个散碎守卫,却四处寻不见北三川,又抓住了一个侍女。逼问之下,侍女颤颤巍巍的指向不远处那下面的石阶。

她沿着石阶往下走,不过片刻。一个圆形的广场就出现在眼前。这个地方甚怪,周边皆是湖,只有这条小路可达。森森气息,不像是供人休闲娱乐之地,倒像是个祭场,凄冷的吓人。

事实也如易雪清所料,宽阔的空地上高高架起一个男人,男人一脸凶相,双手被缚,怒目圆瞪,却也只能任人宰割。

夜风呼号,北三川拄着拐杖站在中间,欣赏着月色。他抬眼瞧见了她,眼里没有半分惊讶。只是淡淡道:“你来了。”

“你知道我会来?”

“我知道你肯定会来。”

易雪清对上他深邃的目光,心里没由来的一惊。从这双眼睛中,她看到了太多,哀怨,忧恨还有一丝茫然。

她神色有些复杂的开口:“北三川......我知道你的事情,那个渔村......”

“嘘。”他打断了她,指向高高绑起的男人,问道:“你可知道他是谁吗?”

易雪清抬头看向男人,他已到中年,却仍然身形彪健。衣衫破碎,紫红的伤口布满全身,已经开始溃烂。他面无表情的看向易雪清,他的眼睛死气沉沉,已不见任何的神采。

北三川轻笑一声说道:“这个人在十多年前因为跟一个主人家的一个丫鬟相好,便偷了女主人的珍贵的宝物,逃到了女人家的渔村过起了隐居的生活。后来村里闹水匪,他让人抓了差点没了小命,是我跟我妻子救下了他,还冒险杀了那群水匪救了整个村子。我们做的如何?但凡是一个有良知的人也该感激涕零,余生相报吧。可他呢?主人家找到了他,准备杀了他这个小偷,结果他为了活命,不惜说出了偷听而来我妻子的秘密,偏偏这秘密又是那人最需的。就这样,他们苟活了下来,而沐容却在我们大婚之时,被一刀捅穿了心脏!”

说完,他从背后取出一把弓弩,拉满。

“咻”的一声,短箭从易雪清眼前划过,随着一声闷哼,没入男人胸膛。男人临死前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了头,冲着北三川张了张口,却直到重新垂下什么也没说出一个字。

易雪清抱臂站在一旁,面上不见什么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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