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雪清又抿了一口酒,余光瞥向与旁边同座的晨云落,长剑放在一旁,静静地喝着茶与周围的喧闹显得格格不入。
忽的又听一人道:“听说了吗?华山晨云落好像失踪了。”
“那小子终于让人收拾了?”
“谁知道呢?他虽然这十年安分了,但十年前那么狂的得罪那么一圈人,保不齐有去报仇的。前些日子,不知上哪儿来了一群人闯山门去找他,没找到人,倒让华山弟子给扔了出来。呵,长风山庄死去半数弟子,还说就这样苟延残喘爬着讨活,没成想还有这力气......哎呦!谁啊!”
这次的黄豆出于易雪清之手,她撑着头抿下一口茶轻声道:“我不喜欢嘴贱的人。”
晨云落哑然,拨着桌上的黄豆喃喃道:“这样的话,早已不知听了多少了。”
傍晚时分,听了华山之事的晨云落也需得回一趟山门:“沈思风的事,不止医谷,不止海外,我回去也会告知山门,合力抓捕。”
易雪清抬头望了下天,点点头:“夜路小心。”
夜色沉沉,男人的身影也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师姐,这下可只剩我们两个人了。”乔灵薇看了下四周,尽是陌生的环境。
易雪清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南灵给她的地图,看看天色道:“找家客栈吧,研究一下地图。既然是书生打扮,他现在估计已经隐姓埋名在此生活了,看看附近的村子,慢慢寻摸吧。”
“是啊师姐。”乔灵薇打了哈欠:“什么事也得明天说了。”
结果几人才走了没多久,客栈还没到,就看见月朗星稀下有人抢人。听着远处女子的尖叫声,易雪清真是有些无奈,怎么这群漕匪除了劫良家女子是没有事可做了吗?
从腰间取下观星的垣,便往那恶匪头上砸去。
“ばか野郎!”那人顿时头破血流,抱着头大喊。
二人皆是一愣,倭寇?
这下没有废话,乔灵薇抄着刀就把套麻袋那人手给剁了下来,另一个倭寇忙准备拔刀,刀还未拔出出来,就被易雪清踹了回去,冷冷吐声:“あなたの死期は来た”
听到熟悉地语言,倭寇一愣,尚未反应过来,脖子上就被易雪清抹了一道。
解开麻袋上的绳子,一个青衣女子钻了过来,面目虽沾染了些许污浊却显清秀。
她眼神惊慌不安地盯着她们两个,忐忑问道:“你们是汉人还是......”
乔灵薇莫名其妙,“我们当然是汉人了。”
“我听见你说东瀛语。”她眼神瞟向易雪清,充满探究。
易雪清解释道:“我们是从东海浮洲岛来的弟子,与海上的海盗浪人打过交道,会一些很正常。”
听到她这么说,女子才松了心,向二人施了礼,瞧见地上躺着的倭寇,啐了一声又狠狠踹了一脚骂道:“这些倭寇真是越发猖狂了,我今日不过出一趟诊,回来稍晚了些,他们就盯上了。”
易雪清见天已经黑透,这路上不知还有个什么危险:“姑娘,那么晚了,你家住哪儿,可否需要我们送你回去。”
女子欣喜的点了点了头道:“我叫赵子雅,是前面烟水渔村的医女。本不应该麻烦几位少侠的,只是这几天江南不太太平。我又确实不通武艺,只能麻烦二位少侠了。”
她又瞥见二人背着包袱,又问道:“两位是出来游历,想来还没有找到落脚的住处吧?若不嫌寒舍简陋,不如暂且住我那里吧。”
女子当真是被吓坏了,易雪清她们也断然是没什么拒绝之理,再者,还能省两天房钱,何乐而不为呢?
一路护送女子回了渔村,刚一入门。女子就一扫胆寒之势,对着门内大吼道:“原林,我回来了!快倒点茶水,招待贵客。”
屋子里匆匆忙忙跑出一个宽实的年轻人,冲过来一把就抱住了子雅,颤颤巍巍道:“子雅,你怎么那么晚才回来,吓死我了,我都扎好火把准备出去找你了。”
子雅羞红了一张脸,戳了戳男人:“有人在呢。”
常原林此时才注意到旁边有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这二位是......”
子雅锤了他一下,一脸惊魂未定的模样道:“我跟你说,刚刚吓死我了。我出完诊回来,半路上遇到两个倭寇,上来就拿麻袋套我。还好这几位少侠路过,把我救了下来。又一路护送我至此,还不赶紧去给人倒茶?”
常原林闻言也是吓了一跳:“倭寇竟猖狂到了如此地步,当真是谢谢二位姑娘了。我这就给你们泡茶去。”看着常原林跌跌撞撞跑回屋子的背景,子雅不禁一笑:“真是个木头,让二位见笑了,这是我丈夫常原林,平时木讷一些,却是一个很好的烟花师,少侠里面请吧。”
庭院不大,摆满了晒制的药材,干净整洁。瞧着子雅常原林夫妇忙碌的身影,易雪清心想,岁月静好,便是如此了吧。
茶水摆了上来,子雅又絮絮叨叨的骂起了倭寇:“真是天杀的东西,前段时间才被赶出了海,挂在船桅上的时候还痛哭流涕求不要杀他们。这才过了半年又卷土重来了。真是造孽,漕匪好不容易消停了,倭寇又来了,这世道真是难活。”
易雪清想起以前在海域偶尔会碰上的那些东瀛浪人,磨着爪子原本只是想上岛,现在胆子是越发大了,都敢上岸了。
常原林有些担忧的看向她道:“子雅,以后你去出诊还是我陪着你吧。听说已经被绑走了好几个大夫和孩子们了。”
“大夫和孩子?”乔灵薇有些疑惑,“他们为什么要绑大夫和孩子?勒索赎金?”
常原林摇了摇头:“这我们也不清楚,倒没见他们要钱,但绝对也不是什么好事。”
易雪清暗咐了会,确实奇怪,这几天也顺便查查倭寇的事吧,这些人常年生活在海上,到时候说不定能问出沈思风的线索。
清晨,易雪清扛着刀在烟水渔村走了一圈,这个村子不大。是个靠海环绕的小渔村,村里几十户人家零零散散分散开,每户之间隔的不远也不近。这样的地方,最是要防备漕匪与倭寇了。
逛了一圈,也未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倒是差点被村里的人差点当成可疑人物了。瞧瞧日头,也差不多该吃早饭了,提着刀便往回走。
快至小院时,远远瞧见一颗大树底下站了个人。身形羸弱看着一股子病气与这春日显得格格不入,看着不像是村民,她心生疑虑,悄悄走了上前去,那男子也感应到后面有人。
转过身来,易雪清一下子愣住了,这男子一副银制面具遮住了大半边脸,手里拄着一根拐杖,一身长衫儒装,不像倭寇,他......是个瘸子。
此时,一阵风吹过,男子难受的咳了两声,看来这位公子身子骨不太好。
见男子疑惑的盯着自己,易雪清也尴尬的清咳两声对男子说道:“这位公子,这里风大。且最近倭寇横行,这里不太平,你还是不要久留的好。”
男子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道:“无妨,我是来寻人的。”语气冷淡,并不想与易雪清多聊。
易雪清倒也不会自讨没趣,悻悻的提着刀回去了。
刚迈入院子,就看见乔灵薇与子雅在晒制药材。子雅抬头见她来了,忙起身道:“易姑娘,正好早饭做好了,就等你了。”
小菜清粥端上了院内小桌,易雪清四周环顾了一下问道:“常大哥呢?”
“他呀,去制烟花去了。一个多月后,金陵有个烟花大会,他说要潜心研制个最惊艳的,名动天下。可忙着呢,揣个馒头就去了。”子雅提起常原林眼底尽是藏不住的笑意。
“林大哥还真是厉害,对了,子雅姐。你们最近可否有听说过一个会医术的白发老人在附近出没?”
子雅想了想,摇头道:“这个还没有听说,而且就算是大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怕是早就被绑走了。”
易雪清轻谓一声,那老匹夫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头,这几日再好好打听吧。
往后的几日,易雪清乔灵薇附近城镇跑了个遍,皆是一无所获。她郁闷的坐在湖边打起了水漂,东海上的诸岛已经被月兮打遍了招呼,根本容不下他,莫非真的死了。
思索间,她忽地又听到一声女子的尖叫还有刀剑打斗的声音。易雪清一惊,倭寇又来了?
远处的跑来了几个人,一个揣着包袱的女人和一个身上渗着血的男人。身后还跟着几个男子,是追杀无疑了。他们远远瞧见拿着刀的易雪清,女人眸子一亮,连忙呼救道:“女侠救命!”
行吧,都跑到眼跟前了,哪能见死不救?
易雪清一个纵跃上前,不偏不倚的挡在了中间。
为首的男子见有人阻拦,当即恶狠狠的说道:“夔州千家捉拿逃妾,望姑娘识趣些,莫要多管闲事。”
夔州千家?易雪清转头看向那个抱着包袱泫然欲泣的女子,可怜巴巴的望着她。原来是那个逃跑的小妾啊,又跑了?这捉回去怕是没什么好果子吃啊。
“这闲事......”女子哭的更凶了,“我管定了!”
对面的人见她如此,也无需多言。举起刀剑就将其围攻起来,正欲动手,一把飞刀便击在了男人的刀上,大刀应声落地。
“住手!”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易雪清抬眼望去,一个纤细身影踩着这千家的打手落下。
女子唇红齿白,一袭鹅黄云雁细锦衣,黄色发带系在双环簪上垂垂落在肩上。年岁约莫也就十七、八岁左右,年岁不大,倒是踩人脚法便如此精准了。
那被踩的男人,没有一丝怒气。见到少女后,那一圈打手恭恭敬敬的行了礼,为首的男人有些诧异道:“小姐?你怎么来了?”
少女轻蔑笑了一声:“我怎么不能来?我若是来的晚了,小茹和李大哥怕是已经死在你们手里了。”
为首的男子脸色有些难堪道:“小姐,她是逃妾。”
“我呸!那老头子黄土埋半截的人了,还那么不知羞耻娶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我告诉你们,他们出逃的盘缠我给的,昨天晚上他们的绳索是我解的。这人我是放定了,你们若是还想抓他们就先和我过过招。不过我可先告诉你们,他们逃了责任在我,和你们没有关系。若我伤了,逃不逃妾的事先说一边,你们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说罢少女鞭子往前一挥,喊道:“来啊!”
那些人被她吓的皆是往后一退,你瞅我来我瞅你。谁也不敢上前一步,这大小姐说的没错,逃妾跑了责任在她,伤了她没好果子吃的是他们。
况且这千家子嗣因那场战争之后就剩了这么一个大小姐,平时里被宝贝的跟眼珠子似的,他们是真招惹不起。
见他们神色动摇,少女收起长鞭,吼道:“不敢动手?那还不赶紧滚!你们这些奴才我杀了可是没有半点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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