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双手双腿都在颤抖,这个坚毅的女子仍仰起头,啐出一口血沫,认真道:“谁说没人?死老头,我还活着呢,还活着战斗呢。不止是我,这天底下,还会有很多人,去挡你的刀,去斩你的线!”
刀势猛烈一荡,忽然的爆发力急硬生生击开了神夜的刀。同时,自己的长刀也被击飞,神夜冷笑,见她没了武器,凌空一刀又向她劈来。
“雪清!”
“雪清!”
随着晨,南两人怒吼,两把武器,一左一右朝易雪清飞来,她凌空一起稳稳接住长剑寒刺,狠狠扎在神夜两边肩膀之上。
插进血肉,三寸有于。
“死老头,我这两把刀如何?”
“贱人!”神夜登时暴怒,易雪清抽出两把武器,向后倒跃扔给二人。
瞬时!
三人骤起,三道携着森森冷焰的光顷刻攻向神夜,速度之快,速度之猛,一招未满,一招又至。即使是强大如神夜,神情中也出现了一丝严肃。
惊天震地的打斗声,响透震个大殿。
远处,婆娑垂着的手忽然动了动,缓缓扯住阿曜的肩膀。“师姐......师兄......”
姚莲舟带着众杀手出现在阿曜面前,他看了眼背上奄奄一息的婆娑,从身上摸出当年医谷少女给他的还魂丹,给她含进了嘴里。
他叹了口气,看向远处的罗刹殿,双唇禁闭,神色黯然,缓缓抽出了腰间的双刃。
罗刹殿内
晨云落,易雪清,南灵三人的神色已近乎癫狂,没有一丝眨眼的时间,没有一丝松懈的机会,筋骨在怒吼,血液在沸腾。
这样的血战,只要软弱一瞬,他们便会被瞬间撕碎!
发疯似的攻击中,三人一剑扫开神夜上身,片刻,他的身上已是道道伤口。
这是二十年来,他头一次受了这般的伤!
“混蛋!你们这群杂种!”神夜一声长啸,爆发的内力彰刻着他此时的愤怒,腕脉一翻,血刀嘶声低吼,呼啸扫过,狠厉的刀气足以让一个人顷刻毙命。
神夜的武功在这天下已是登峰造极,即使三人联手死斗,也只能勉强持平。随着体力渐渐下降,骨裂的右手再也支撑不住南灵的力道,手臂稍微顿了一下,霎时,殷红飞溅!
抬手防卫的左臂硬生生削下一大块肉,淋漓鲜血迅速染红地砖。
神夜又是一刀击开晨云落,一脚踹飞易雪清。反手直接掐住南灵脖子,强劲的力道顿时让南灵的脸色变得青紫,双手不断挣扎,却无济于事。
“去死吧!”
噗,暗器刺入神夜右臂,血液渗出,缓缓流到南灵脸上。
“是你......”
姚莲舟纵身而起,长刃攻向神夜,错力之间,顺手救下南灵。
看着已是重伤的三人,他愧疚道:“抱歉,那么晚才来,谢谢你们了,接下来的,交给我吧。”
神夜不可置信的看着出现在大殿四周的杀手们,脸色发青,狰狞吼道:“你们要造反吗!对你们的主人,想要造反吗!”
杀手们没有说话,而是举起了手中的利刃。
殿内的杀手虽然震惊,但亦是按照幽谷规矩举起了手中利刃对向反叛者。
“你们还举着它干什么?”阿曜的声音从杀手中响起,他背着婆娑缓缓走到前面,面对着他们:“你们生来不是畜牲,不是傀儡,不需要每月摇尾乞怜求一枚解药苟活。你们的刀,要对向枷锁,对向黑暗,而不是对向希望,对向光明!”
众人听此内心怎能不触动,犹豫不决之时,阿曜背上的婆娑用尽所有力气向上伸出了一只手:“要......当......人......”
轻细微弱的声音不大,但已够所有人听见。
“杀神夜!”
“杀神夜!”
“杀神夜!”
一石激起千层浪,几乎所有的杀手们纷纷举刀对向暗光中那个可怖,可恨,可恶的男人。
“抱歉啊,父亲。这次我要忤逆你一次了。”姚莲舟眼神坚定,抬起那把神夜所赠的利刃:“为了这里所有人。”
“混蛋!”神夜整个身体都气得发抖,布满血丝的双眸如同鬼魅般猩红。“你是唯一一个没有服下残春丸的人,我待你这般好,你竟叛我!你和她都一样,一样的可恶!”
提及那个她,姚莲舟眼神中划过一抹悲伤,嘲笑道:“姚莲舟,她不会想要这样的好。”
他的声音很轻,却犹如寒冰利箭刺痛深夜的四肢百骸。
“我不。”印象中女子柔软却格外干脆的随着竹林里那带着血气的风穿越二十年的时光回到他的脑海,哪怕过去二十年,那般的痛苦,依旧不减半分。
易雪清支撑起身体,看着姚莲舟带着杀手们齐刷刷嘶喊着冲向神夜,满身血色的男人垂首冷笑,丝毫不见反抗,不过她却细微的发现他上半身的衣物在一点点裂开。
易雪清一双瞳孔瞬间瞪圆,不好!
“啊!”一股强大的气流从神夜身上爆开,血风一起,一横,一扫。杀手们的长刃甚至还没碰到他半分,就被强烈的刀气击伤飞出。
一时间,冲天的血气弥漫整个大殿,挥舞着血刀的神夜一来一回间如修罗肆意收割着生命,杀人不过弹指间,诺大的罗刹殿在此刻似乎真的宛如地狱一般骇人。
北落见势不好,一挽长剑急飞身上前,却不料被姚莲舟一把拉住。
男子一脸的深沉的问道:“你是武当的人吧?”
北落点点头。
姚莲舟又道:“这个大殿其实是个内殿,墙壁之后四周墙壁之后有一个被封起来的道家驱鬼阵法,这是他今生唯一的弱点。劳烦道长去让楚曜和我这些师弟师妹带着你前往,重启这个阵法。今日成败,全然在此了。”
说罢,姚莲舟眼神一凛,双刃相交擦过,作出临战前的死亡的低吼,随即足尖轻跃,如利箭般刺向神夜。
北落没有半刻犹豫,回身抓住楚曜便跑。他不清楚天下第一的神夜的弱点怎么会与一个驱鬼的法阵有关,坐在尸山血海中的人难道会怕鬼?
可他无法多想,以神夜的功力这里所有人加起来都不会是他的对手,既然这是唯一的方法,他便只能竭力去做。
楚曜拉着他跳上一阶又一阶的石头,他的神色同样焦急,这个驱鬼阵已被封了十年,他不知道这是否还能响起那震人心魄的铃声。扭头望向北落,却被他攥紧了手,他什么也没有说。坚定的眼神却是最有力的保证。
“反叛者在这里!”幽谷内其他杀手相继涌出,身后的杀手们抽刃而上。
“这里交给我们,阿曜,道长,拜托了。”
北落阿曜二人回头凝望,点点头,冲向那隐藏多年的秘密。
血染透了原本光洁的地砖,在断臂残肢中神夜与姚莲舟离着只有几人的距离相望,神夜低头看了眼身上的伤,竟带了一丝赞赏语调说道:“她当年若有你这般本事,或许就不会死了。”
姚莲舟神色瞬间冷却,身形晃动,飞身如电掣袭向神夜面门。
父子相战。
神夜虽被易雪清三人打伤,但面对自己亲自传授武艺的姚莲舟依旧打得游刃有余,血风刀强里卷过长刃,一手劲风飒然,五根手指似精钢铁爪撸过姚莲舟左手,又狠又巧,腕上经脉剧痛瞬间落了长刃,姚莲舟即刻回肩右手相挡。
神夜沉刀往下压,居高临下的望向这个与她眉眼极度相似的年轻人,虽知答案,却仍然问道:“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了?”
姚莲舟笑道:“知道什么?知道我母亲是你养女?知道姚莲舟其实是她的名字?知道我父亲死在你的手里?还是知道,你内心那黑暗却又怯懦的爱?呵呵,世人皆说你神夜强大如鬼神,有万军之中取一枚首级的胆魄,可他们怎会知道,堂堂暗域之主会因内心对一个女人的怯懦,二十年不敢踏出幽谷一步。”
神夜听此,一时怔住,而姚莲舟却趁此拦腰一式,脱离威压,左手凝集内力稳准狠的朝神夜打出一招月落掌,正中心口。
神夜忙屏气运功,仍挨了个七七八八。
“说来奇怪,您教过我至少七八种武功,我皆不如您一半,唯独这月落掌,青出于蓝胜于蓝。或许,这是因为是她所创的武功吧?”
姚莲舟稍一垂眸,右手握刃,左手起掌。殿内青光激荡,伴随着呼呼的内力声,与神夜打得有来有回。
神夜仰面挡住,紧接着抬掌相击,同样的月落掌,他的眼底起了杀意,却在青光闪过姚莲舟面孔间又黯淡下去。
“莲舟。”青筋暴起,双眸暴虐,这是他时隔二十年再一次如此心痛和愤怒:“怎么,知道了我是你的杀父仇人,所以要报仇了?”可笑至极,二十年前她为了那个男人与他为敌,二十年后他也要为了那个男人要杀他。
“是,也不是。”姚莲舟直视着他含怒的眼睛道:“我是要救你啊,师傅。”
神夜瞳孔紧缩,内功登时凌厉,连退后两步,盯着姚莲舟的眼神仿佛在看鬼。
姚莲舟道:“你给他们服的是身体的残春丸,可同样你何尝不是在给自己心里服下了一颗残春丸?你爱她,却不敢言说。她走之后,你又无法放下。她死以后,你创立这暗域,手里紧紧攥着那些线,把他们当畜牲当傀儡,你留不住她,就要控制着这里所有的人。这无一不是在彰示你那怯懦阴暗的内心?你从未承认过爱她,却要用这种极端阴毒的方式去诉说你的爱。醒醒吧,神夜!”
“胡说!胡说!”被戳中内心最不堪,最脆弱的一处,神夜如发疯般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一瞬间,他的双瞳变得猩红,发疯似的击向姚莲舟,毫无章法却是世间最狠功法。姚莲舟没想到他会如此癫狂,连忙急急躲闪,却很快狠狠一掌直接劈中他的腹部。
丝毫气息凝结不得,一口鲜血吐出,姚莲舟瞬间眼前发花,意识开始模糊。
“莲儿!莲儿!啊!”埋藏二十年的痛被扯开,神夜似失去理智般大喊大叫,血刀撕裂空气疯狂的朝姚莲舟面门击来。
看着血刀愈将逼近,易雪清一时心急如焚,瞳孔中忽然划过一抹红色,一声暴喝,前所未有的爆发力接下这一刀。
哪怕是暴虐状态下的神夜,也未进一毫。
恰恰此时,轰隆隆一声,四周墙壁开始脱落,巨大的灰尘弥漫整个大殿,呛人的灰尘烟雾中传来少年清冷通透的声音:“太上说法时,金钟响玉音;
百秽藏九地,诸魔伏骞林;
天花散法雨,法鼓振迷层;
诸天赓善哉,金童舞瑶琴;
愿倾八霞光,照依归依心;
搔法**稿,翼侍五云深......”
随之而起的还有漫天的铃音,震人心魄,魂神震荡。待浓浓烟尘散去,四周显露出来的竟是一些道家的魂幡和器具,这个大殿,居然是一个法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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