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小姐可是做噩梦了。”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易雪清向外望去,那里不知何时立了一个黑影,侍女吗?
“我没事。”侍女听到声音,随即转身离开。
易雪清擦去额前冷汗,又倒了一杯水喝下。她有些痛苦的拧了拧的眉,怎么会做这个梦。
梦里那人拿着剑正对她的胸口说着:“我医谷弟子绝不能接受与一个南教妖女为伍,乱臣贼子,该杀!”
她离开时从未想过与她再见时的情形,她如此憎恨南教会怎么看待身为南教主孙女的她?还有晨云落,因为她才断了对沈思风的审问,长风山庄还是个谜呢,结果左手救右手出了。
他那人脾气可不怎么好。
完了,这两个如果得知真相,不会联手把自己剐了吧。
闭上眼睛,不愿再想。
希望我们永远不会有刀剑相向那天。
翌日,昨天还说着给她时间适应的爷爷就把她分配给了兰落,让她更适应些。
日光微熹,易雪清随着兰落去往另一处地方。一排队伍黑压压的,听兰落说那里的人得了重病,聚集在此等死,她这是去施医布药,挽救众生。
不知为何,从她嘴里听到这话总感觉怪怪的,一个钻研蛊毒的女人居然说着挽救众生的话。
路上闲暇,易雪清问道:“听说你们南教有七杀,怎么就见了两个?其他人呢?”
兰落笑笑:“万圣七杀,各司要职,你怎么可能一次见了个遍。不过你在江湖上闯荡了这么些时日,说不能之前就与我们之中的哪个谁打过照面了。”
“那可就不知道了。”易雪清漫不经心道:“那现在我算什么鬼?”
兰落闻言忽然“咯咯”笑了起来。开玩笑道:“你不算鬼,你可是小姐呢。无论是对南教,还是对我,毕竟你母亲可是我们南疆的圣巫女呢。”
兰落边笑着边用余光打量着身旁的女子,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交过这么几次手,既聪慧又有这般武艺的女子不多了,她还是蛮对自己脾气的,再怎么也比沈思风那个老毒物强,若是她能留的下来,交个朋友倒也不错。
更何况,她体内有圣巫女的血。不过,那个人所担忧的到也不错,真相总是瞒不住的,若是她知道......还能如此淡然吗?
中原临河的地方不少,通常来说依山傍水,大多数是富庶之地。但眼前的村子,却颠覆了易雪清的想象。
村外水中风车转动,朝阳勃发,而村子却是一片破败之像。
男女老少,皆面黄肌瘦,嘴唇发青。当他们看见兰落时,宛如看了神明降临纷纷拥了上来。而兰落也一改往日作风,笑容款款的吩咐属下派发粮食,加衬上她那一袭白衣,若易雪清不知道还真以为是菩萨转世了。
午后,村民们饱餐了一顿,又乖乖排起队等着大夫们给他们治病。井然有序,没有半点荒民的模样。
“看,这就是南教做的一切。”兰落靠在树下对易雪清说道:“我们只不过是拨乱反正罢了。”
此时一个小竹球滚落在易雪清脚边,小男孩追着球跑了过来,怯生生的望着易雪清。
易雪清笑了笑,捡起球还给他。
“谢谢大姐姐。”小男孩抱着球怯怯向她道谢。
看着这小孩子可爱的模样,易雪清的心也软和起来:“没事,敢问这位小友叫什么名字?”
“莫小离。”说着小孩子吐了吐舌头又哒哒哒的跑开了。
易雪清面上带了笑意,如果以后天下皆是如此,倒也不错。
洛镇
花如玉正拿着鸡毛毯子打扫着她那宋代青花瓷,忽的听见门外传来一声叫喊:“花姨。”
她朝着门外望去,面上顿时浮现出一丝惊喜,随后又按了下去,冷哼一声,又转过头去继续扫着那青花瓷。
“哎呦,打扫那么精细干嘛?反正都是假货,砸了再买就是。”南灵把包袱扔在桌上,又自顾自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
“这都快入冬了,这中原还那么干。那风吹的我脸生疼,唉,你那羊脂油还在吗?给我抹抹。”
“嘶。”这时花如玉算是有了反应,掐着腰就骂道:“你个小没良心的,上次说从华山回来就看我,结果快一年了才来,不知道还以为你埋华山了。结果那么久不来看我,一来就讨我的油,你怕是少我收拾了?”
南灵赔笑着走了过去,一边给花如玉捏着肩一边讨好道:“上次是突发意外,雪清岛上有事,我们赶着去。才没过来,我现在不是来了吗?我还给您带了江南的胭脂,您给抹上,包您年轻二十岁。”
“小丫头片子。”花如玉脸上带了笑拧了拧南灵的脸:一年未见,都消瘦了许多。你说那易雪清门派的事就是沈思风吧?干的漂亮啊小灵儿,他死在医谷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江湖。他可害了那么多了医谷同门,如今死在医谷也是他的报应。”
南灵“嗯”了一声:“如今引梦术已解,医谷渐渐地又会是当初的那个医谷。花姨,你没事也可以回看看,我出来之前还听师傅念叨着你。”南灵看着眼前的女人,离开医谷已经二十年,虽然每次她表现的毫不在乎的样子,但只有她知道她常常会拿着酒坐在屋顶对着江南的方向,默默垂泪。
花如玉点了点头,又拧了南灵脸一下嗔道:“操心起我来了,话说小灵儿,你这次出来又是干嘛?”
南灵道:“医谷的引梦术学透了,出来领悟一下外面的引梦之法,顺便寻个人。”
花如玉白了她一眼:“这个顺便才是主要吧,谁啊?”
“浮洲,易雪清。”
这几日,易雪清一直在村里住着,她不懂医术,也只能做做旁的事。渐渐地,也与他们熟络起来,兰落瞧着易雪清与他们打成一片的样子却不是很瞧得起:“跟一群荒民能滚在一起,易雪清你母亲可是我们南疆高贵的圣巫女,怎生出你个野丫头,这可不像一个能做大事的人。”
易雪清不以为意,她也瞧不起兰落这么高高在上的在人前端着:“我从来就不是一个想做大事的人,江湖里跑的,本就只图一个随心。”
“是吗?”兰落忽然讥笑道:“都上了这条船,还说这样的话,倒有几分装模作样之嫌。”
易雪清一时愣住,她又没说错,不过转念想想,就她这般的性子她那个爷爷还拉她入伙,是巴不得让她第一个当炮灰。也罢,或许就是这命,万一死了,下去见见太爷爷还能说声为你报仇未果身先捷,你曾孙女尽力了。
已近初冬,兰落十分利索的派人送来了过冬的衣物,顺便批判了朝廷的无能,再趁机宣讲宣讲南教的为国为民。效果立竿见影,村民裹着御寒的衣物齐声高呼着南教。
这时,一个小男孩突然从后面撞了一下易雪清,但很快就被手底下的人揪了起来。易雪清赶紧让人把他放下,把小男孩扶了起来定睛一看:“莫小离?”好像有两天没见这孩子了。
而莫小离则是一脸茫然的看着易雪清,似乎已经不认识了她。见自己得到了自由,连声招呼也不打,抱着衣服跌跌撞撞跑向了人群。
见她独自一人站在树下,兰落提了一坛子酒过来。
道:“这边靠河,晚上可是刺骨的冷,怎么你内力深厚的很?丹田御寒。”又开了酒递给她:“这可是中原醉仙酒庄的女儿红,喝两口?”
易雪清接过酒:“真没想到我会和你喝酒。”
兰落自顾自的饮了一口,道:“你没想到的事情还有很多。” 话至此,易雪清又问道:“是,比如我想不通,这摩崖村依山傍水,土地肥沃,那么大一条穿流而过怎么会成了这般模样?”
底下的人送上了狐裘,兰落随意一披,笑道:“这疾病啊可不管你是哪里人,瘟疫一来都逃不掉。只能说他们村子运气不好,被......选中了而已。”
一场疾病,足以让一个富饶的村子瞬间变成炼狱。
这时,一个紫衣男子走了过来朝着兰落行了一礼,恭敬道:“主子,人带来了。”
兰落抿下一口酒,漫不经心道:“带进来吧,正好给小姐见见旧人。”
易雪清愕然,什么旧人?
她眼光一扫,只见暗影处,两名女子亦步亦趋的走了过来,对着兰落就是一拜。“见过主子。”
待那两人抬起头来,易雪清顿时一愣,叶眉叶红?
叶眉叶红看见易雪清也是呆愣住了动作:“易雪清!你怎么也在这里?”叶眉见了这个害她被逐出医谷的帮凶,顿时气的柳眉倒竖,也不管现在是在谁的地盘上,不管不顾就要抓了她的领口质问。
不过还未摸着她的衣角,便被身后的紫衣男子一把擒住:“不得对小姐无礼。”叶红在一旁吓的瑟瑟发抖,不断用眼神瞄着眼前的女人。
“小姐?”叶眉瞪大了眼睛,随即想到什么,忽然大笑道:“原来如此,哈哈哈,易雪清原来你是南教的人啊,南灵真蠢啊,被你骗的团团转。医谷还把你当什么恩人,合着你才是最后一步大棋。妙啊,妙......啊!”
脸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道耳光,这一下挨上去,叶眉忽觉耳鸣了起来,这一巴掌打的比往日的南灵狠多了。
兰落嗤了一声:“幽谷里出来的人果真上不了台面,瞧瞧这都找的什么歪瓜裂枣。”随后又向紫衣男子吩咐道:“带下去吧,我家小宝贝也有两天没喂了,带出来让它开开荤,也给这女人清醒清醒。”
“是。”紫衣男子面无表情的拧着叶眉下去,叶红仍瘫坐在原地。直到她也被其他人拖了出去,她不甘的盯着易雪清,时至今日,她仍然觉得恍惚,本来在医谷谷内呆的好好的,突然她姐姐就把她带出去,又突然她们就被绑了,而现在更是莫名其妙成了医谷的叛徒。她就好似一粒尘土一般被风卷走,命不依人。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没头脑随着她那个姐姐扎进了这个不复的深渊。
见着叶氏姐妹被带走,易雪清总算是忍不住发问:“她们是医谷的叛徒,现在来南教干什么?”话音刚落,易雪清看着兰落那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瞬间就明白过来,医谷的叛徒自然会来南教,那她呢,算不算浮洲的叛徒呢,这以后还能回去吗?每每想到这,她只能安慰自己,反正元辞冰不待见她,就算回去了,也不定过得多好,她身世如此,不关乎其他。
反正岛上有元辞冰,谁管她易雪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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