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因着上午被家人盘问的事儿,陶青鱼整个下午没出过自己屋。

青芽、青苗两个没心没肺,齐齐窝在他屋里玩儿。陶青嘉手上抱着小黄,同样是圆圆的两双眼睛看着陶青鱼。

陶青鱼在算账。

陶家爷奶还在,也没分家。三家人在外挣的银子大部分都要上交给公中,由爷奶统一支配。自己留下两成应急。

自家爹是老大,在家负责鱼塘,兼顾农活儿。

三叔也一样,只不过到了年末这段时间,地里没活儿了能出去做零工挣点零用钱。

二叔则一直在县里小酒楼帮厨,挣不了大钱。而且虽说住岳家没什么房租,但也不能什么都不花。买点酒菜孝敬那边还是要有的。

还有二叔家、三叔家都有两个正花银子的小娃娃。

家里养着牲畜,像鸡蛋这些都给小娃娃们补身体,也就少了农家很重要的卖鸡蛋这一个进项。

好在青芽几个从小虽然穿得破破烂烂,但身体勉强还可以,生病时间少些。

再有家里的猪,因抓得晚,如今才半年还吃不了。抓猪的几两银变不了现,也吃不进肚子。

所以家里除了粮食和鱼塘,是没其他的进项的。

家里几个叔叔不像小锦叔,都不是什么读书人,挣的银子给家里买了吃食,偶尔开开荤。剩下的还要给爷奶治病,想攒也没剩的了。

如今他手里自己的银子是自己的私房钱,还剩下个六两二钱银。

他小爹爹那边,私房钱的大头怕是自己给的那十两。

二叔、三叔估摸着一起能凑个十两。

全家加起来凑齐个三十两就已经很不错了。

池塘里年前还能最后清一次鱼,这次卖完就没鱼卖了。来年还要买鱼苗,又是一笔……

陶青鱼痛苦得用脑袋撞了撞桌子。

每年都是这样,赚多少花多少!

人家半途穿越的怎么就能大富大贵,单单卖个吃食也有挣的多的。他一个土著,都熟悉环境十几年了混成这样!

陶青鱼忽然抬起头,气汹汹地左手打了自己右手一下。

“大哥哥,你干嘛?”陶青嘉下巴搁在小黄脑袋,不解歪头。

青芽、青苗一左一右跑过去将他手抱住,小包子脸绷得很紧。

陶青鱼很认真地道:“我在想我为什么就不是个手艺人呢?”

这辈子他目前最后悔的事就是上辈子没好好练习厨艺。

上学吃食堂,工作吃食堂,就是死之前还在吃医院的食堂。导致他来到这个地方,只能干看着人家靠手艺挣钱。

“大哥哥你有手艺啊!”陶青嘉道。

陶青芽:“大哥哥会卖鱼。”

陶青苗:“会杀鱼。”

陶青嘉脑袋一点,补充:“还会挖笋!小爹爹他们找一天都找不到你那么多。”

陶青鱼心中一痛。

这算什么手艺。

“大哥哥,你不要妄……妄……”

“是妄自菲薄啊笨蛋。”陶青鱼弹了一下陶青嘉的脑袋。

“对!是这样!”

陶青鱼揉了揉心口:“行了,我知道我是手艺人了。”

陶青鱼往桌上一倚,目光打量了三个小的好几圈。忽然问:“想不想念书?”

陶青嘉一愣。

随后避开陶青鱼的目光,轻轻摇了摇头。

陶青鱼转而看向青苗:“可想上学?”

青苗小嘴一噘:“上学不好玩儿。”

陶青鱼:“小兔崽子,你青嘉哥想上还没条件呢。”

“我不想。”陶青嘉难得大声道。

陶青鱼盯着圆圆的眼睛:“小孩可不许说谎,大哥哥再问你一遍,想不想念书。”

陶青嘉鼻尖慢慢变红,眼眶溢出泪花。倔强地看着陶青鱼。这下也不说想不想了。

陶青鱼哪里料到他这反应。

轻叹一声,摸着他脑袋道:“知道你喜欢,但家里确实现在负担不起。但是你放心,大哥哥会让你上学的。”

“我不要。”

小孩瓮声瓮气的声音从他肩膀传来。

“我以后跟着大哥哥学卖鱼。”

陶青鱼正想开口安稳两句,忽然就笑了。“卖鱼是吧,行!这个我现在就可以教你。”

念书的话,他也不问了。

在农家,最好的出路确实是念书。

毋庸置疑。

他看得出来,青嘉是个好苗子。也知道二叔家有让他去念书的想法。

青嘉七岁了,正是去学堂的年纪。

……

明日还要早起清鱼塘,陶青鱼窝在房里也窝得差不多了,便开门出去。

爷奶坐在堂屋屋檐下,听见他开门的声音,看了他一眼。

“鱼哥儿,坐坐。”

陶青鱼往他们身边一蹲,道:“爷奶要问什么就问吧。”

邹氏笑着拍拍他脑袋。“问什么?之前说过的话还作数,你自己的婚事儿自己决定。”

陶青嘉抱着小黄往他爷身上一放,抓着小矮凳放在陶青鱼身后。

陶青鱼捧着他的脸揉了揉:“弟弟乖,大哥哥给你买吃的。”

邹氏:“要让他吃糖,正换牙呢。”

陶青鱼:“也没吃几次。”

陶爷爷揪着小黄耳朵,里面干干净净的。他粗糙的的手将小黄脑袋捧着,道:“小狗玩儿不得,容易养不活。”

陶青嘉站在他身边,道:“小黄冷,要抱着。”

“冷放灶屋烤火去。”

陶青嘉点点头,抱起小黄就走。两个小的也紧跟上去。

“明早起鱼,鱼哥儿你别下鱼塘。”陶有粮叮嘱道。

陶青鱼:“不碍事。”

“是不能下。”邹氏道。

“你二叔、三叔都在家,青书也能帮上忙,你明儿好好卖鱼就是。”

陶青鱼看他们坚持,只能点头。

家里人忙着做饭,陶青鱼见三个小的出来,爷奶有人陪着,他就起身去熬药。

一天时间很快消磨,一家人早早地吃了晚饭,泡了脚之后进被窝睡觉。

陶大郎屋里。

方雾脱了衣服,将手脚贴上男人的身上。自家男人暖气足,冬日里最是暖和。

方雾闭眼缓缓舒了一口气。

陶大郎见自家夫郎如此,嗅着他身上淡淡的茉莉香,将人更往怀里搂了搂。

方雾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道:“相公,我晚上那阵好像看到隔壁那烟囱出烟了。”

“回来了。”

“你看见了?”

“嗯。”

“我还以为那家人脸皮多厚呢,还知道躲着人。”方雾轻轻打了个呵欠,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陶大郎想到自家哥儿让青书先将弟弟们带回来那一阵。看自家夫郎已经渐渐平缓的呼吸,他微微将手盖在他耳侧。

照着他家哥儿的性子,难保隔壁不出什么意外。

抱着这样的心情,陶大郎慢慢闭眼。

将睡未睡,意识模糊着,忽然只听隔壁几声尖叫。

跟鬼嚎似的,吓得人一哆嗦。

隐隐约约听到什么蛇,陶大郎无奈。

还敢抓蛇,胆子忒大。

“唔……怎么了?”

“没啥,睡吧。”陶大郎捂着夫郎耳朵,又将他后头的被子掖了掖。

隔壁屋。

陶青鱼弯着唇角,抱着被子打了几个滚。

活该!

尤家。

一刻钟前。

尤大郎夫妻二人摸着黑,吃了饭后往卧房里去。

尤大郎脱了衣服掀开被子往床沿一坐,舒舒服服靠了下去。“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狗窝。”

“你也知道是狗窝,脚都不洗。”秦梨花骂骂咧咧道。

尤大郎无所谓道:“又没打水,你又不愿意出去,洗什么洗。”

秦梨花脱了衣服爬上床,到床尾踩到尤大郎的脚险些摔倒。

“你是老爷嘛,挪挪脚都不知道?”

“行了,嚷嚷一天了,你累不累。”

“累!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出的那馊主意,我敢做那事儿,到头来你倒好,啥事儿没有。我却惹了一身伤。”

尤大郎脸一下黑了。

“闭嘴!”

“怎么!还不让说了!”

秦梨花掀开被子一屁股坐了下去。嘴上声音虽大,但知道男人生气了,也不敢再说。

她左挑右选,怎么嫁了这么一个窝囊废,只敢窝里横。

忽然脚上划过一道滑滑的触感,秦梨花烦道:“你别挨着我!”

尤大郎也感受到自己腿侧的滑腻触感,沉声道:“你自己凑上来的。”

他想着自家婆娘皮肤啥时候这么滑了,还冰冰凉凉的,忽然脚上被缠紧。

一股不好的预感袭来。

“蛇……蛇……”他飞快扒拉秦梨花,瞳孔一缩,吓得头皮发麻。

“什么蛇!”

秦梨花忐忑,被子一掀,一道长绳般的黑影瞬间袭来。

她抓着男人的手一挡。

夫妻俩同时破声叫了出来。

“蛇!!!!救命啊!!!”

秦梨花吓得抛下尤大郎就跑。偏偏尤大郎也怕,被蛇还咬住胳膊,另一只手只能把她抓得紧紧的。

夫妻俩叫声凄厉,惊得周遭的房子陆续亮起了灯。

村民们以为遭贼了,抓起家伙就跑了过来。

陶家人也意思意思亮灯,开门。一看门外熊熊燃烧的火把,秦里正黑着一张脸立在尤家门口。

尤家屋里还在叫。

大晚上的,又是冬夜,这叫声听得人打怵。

秦桩叫人去敲门。

里面还喊着救命,以防意外,只能叫几个壮小伙将门撞开。

咔嚓一下,门栓断裂。

一行人冲进去,那火把顿时将屋里映照得亮堂堂的。

夫妻俩好好的,就是面色惨白,瞪大了眼睛恐惧得厉害。

一个单脚立在床下;一个僵直着躺在床上,手上血淋淋的两个洞。

“啥事儿!疯了不成!”

见救星终于来了,秦梨花一下哭了起来。哆哆嗦嗦指着床上道:“蛇、蛇啊!”

“啥蛇!”

“菜花蛇。”有汉子看见那蛇尾巴道。

秦桩顿时气得呀!

大半夜的,惊动了半个村的人就为了一条蛇。

尤家人是真的脑子有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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