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成大事,不拘小节

另一侧,跪着一满头华发,皮肤皲裂的老年人,老年人眼珠蜡黄,见到乔权浑身颤抖。

那颤抖不是因为惧怕而是因为愤恨难以压抑,像是身体里装着吃人的怪兽,就快要冲出皮囊。

乔权还在挣扎着,口里满是脏话撂向郭文。

郭文一拍惊堂木,一个眼神,那压着乔权的两人面无表情重重向下一按,只听卡擦一声,也不知是哪块骨头错了位,乔权脸色苍白,喉咙只剩下压抑的痛哼。

等人安静下来,郭文才开口道:“这里有两人状告你,一个告你伤人一个告你害人。”

“乔权,你认是不认?”

中都的人皆知,郭文是铁面青天,从不办怨假错案,但直呼太子名讳,还让人未询先伤,真是,胆大包天,不要命了。

乔权根本没将那狐假虎威的郭文放在眼里,哑着嗓子讥讽道:“你有什么资格审我。”

“太子应该多读读澧朝的刑法。”

“郭文,你眼里还真是没有天子没有王臣了,就算本殿杀了人你又想如何?!”

“殿下还不是天子,杀人当然是需要偿命。”

“你!”乔权目眦尽裂,胸膛起伏,“要我的命?哈哈哈哈,你拿什么要我的命!”

郭文起身,从笔录手下抽出记录堂诉的案纸,“殿下既然如此光明磊落,那就在这张纸上按下手印,我好上禀天听。”

刚才乔权的话一字不落地落在了草纸上,那嚣张的言语十分醒目,草纸轻放在乔权的手边。

乔权一扫那纸上的内容,气的面红耳赤,就算父王不会要他的命,可是,这样的事情传了出去损的是皇家的脸面,他向来力求在父皇面前摆出澧朝合格继承人的姿态。

这件事传到父皇耳中……

不行,绝对不行……

乔权捡起地上的纸,狠狠将其撕成两半。

郭文面色一悦,嘲讽道:“怎么,殿下莫不是怕了卑臣。”

“我何时认过杀人的罪名?郭文亏你还是什么铁面青天,查也不查就给人扣上罪名,你办的什么案,明日我就让父皇贬了你。”

一侧的老人猛扑向死不承认的乔权,一双皮包骨的手掐向乔权的脖子,他声音粗哑,“昏君!昏君!是你杀了我的孙女,她才八岁!”

“父皇也是你这个贱民随意评品的,滚开!”

乔权挣扎出手臂,压他的人悄然卸了力,乔权用力掰开老人的手,起身一脚踹在了老人的腹部。

那老人当即被踹飞了几米,后背撞在大堂的高柱上,枯枝败叶般瘫软在了章乐的脚边。

堂内众人皆是一怔,早已经在后堂等待多时的刑医掀帘而出,直奔向那已经昏死过去的老人。

一番检查后,刑医捡起地上粘血的手绢,轻盖在老人的面部,痛声道:“死了。”

郭文脸色一沉,嘴角紧抿,他再不看乔权一眼,只问那跪在一旁目睹全程的章乐。

小指因何而断。

章乐一五一十回答。

他又命人将今日堂上发生之事细细记下,让目睹之人摁下手印。

一切需要的东西弄好,郭文取下头上的乌纱帽,让人放开一脸撕人模样的未来天子。

乔权勉强站直,目光森冷,“郭文,你是在找死。”

乔权不傻,郭文早已经备好的局,不管他认与不认,今天都要给他安上一个罪名。

一缕阳光落在那案台之上,将那墙后的圆日照的金红。

乔润莲推开窗,探出一只手,“这是要下太阳雨了?”

屋内软玉寻来一件披风搭在她的肩膀上,“这几天气候无常,公主小心着凉。”

乔润莲拢了拢披风,“现在什么时辰?”

“辰末了。”

“你陪我去宫里一趟。”

乔润莲还在进宫的路上,郭文已经穿戴好朝服立在了崇华殿外,紫色的官袍被零落而下的细雨浸湿,颜色愈来愈深,好似成了见不到亮的黑。

那湿哒哒的衣袖下拿着一垒奏折,明黄色的封皮下字字泣血,那上面不单单载着乔权所犯下的大错还有太子一党私相授受,拿捏朝廷命脉的众多证据。

郭文没想着活。

这个天下还是乔氏一族的天下,当今皇帝又只一双儿女,他扳不倒乔权,但求问心无愧,让陛下这位生父意识到教子无方之过。

他在殿外站了许久,崇华殿的门紧闭着,殿没灯火通明,偶尔传来几声咳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皇帝没有让他进去的意思。

雨幕遮天,那洇湿的官道上猎马狂奔,暗查司一身玄衣,个个手持刀刃,刃上带血。

崇华殿内,满头白发的平齐为乔宗添上新的檀墨,随后安静退下。

乔宗提笔在那素绢上画下最后一笔,绷架上一位长相清秀,眉眼淡薄的年轻公子跃然而出。

公子长发披肩,一身玄袍,颈间戴着一串檀珠,嘴唇微勾着,好似在对一个人笑。

乔宗放下笔,掩唇轻咳,一侧的案台上放着一封密报,用红腊封底,上面还染着血色。

风从长窗灌了良久,他才拿起那封自己不愿意看的信。

齐平见他停笔,取下那绷架上的丹青,进到后室,将未干的画作挂在墙上,那墙上除去新挂上的还足足排了六幅,每一幅都是同一人。

等齐平出来,乔宗坐在王座上,信纸摊在桌面。

“你说这样的一个孩子能不能撑起这摇摇欲坠的王朝呢?”

齐平扫过那信纸,只瞧见两个字“太子”。

他弓着背脊,低声道:“成大事,不拘小节。”

乔宗被齐平的话逗的哼笑起来,他声音浑厚,浑厚中带着点苍凉,“如果是这般不拘小节,太师听到了恐怕要从那陵寝里气的活过来。”

门外雨似乎停了些,“站这么久了,让他进来吧。”

郭文被人领进大门,他浑身湿透,肩膀控制不住的发颤。

齐平看了眼乔宗,随后招来几个奴才,贴耳细说了几句。

那奴才跑来,不一会拿了件外袍,提了个火炉。

郭文进到殿内,俯身跪地,“陛下万岁。”

“这么晚来有什么大事?”

乔宗坐在椅子里,一身宽松的长衣散开,露出内衬。

郭文从袖口拿出揣了许久的奏折,将其放在手上抬至头顶。

齐平上前接过,递到乔宗手边。

乔宗拿起最上一册,缓缓打开扫了一眼。

郭文:“太子学不思进,政不思民,柄权欺人致使百姓苦不堪言,朝堂内党羽林立,各拥一派,忠臣谏死,武将默言。陛下,太子如若久干政事,朝将不朝!国将不国!”

头顶,一声十分随意的笑洋洋洒洒占满整个大殿,“朝将不朝?国将不国?”乔宗目光落在郭文的袍服上,“不朝暂且不提,你先答朕如何不国?”

郭文以头抢地,肩膀冷直:“自古君轻民贵,则国泰君安,君贵民贱,则社稷不灵。太子从政以来,不以民为根本施安民之政,反而苛加赋税,大兴土木,今年西北天灾,因朝廷失职,救济不时,黄地颗粒无收,民饥不果腹死伤无数,陛下澧朝开国以来何因人事死伤如此多无辜之人!”

乔宗放下手里那一册册写满罪臣的奏折,奏则上的人不单单有太子还有近半的朝廷重臣。

这些人若伤若死若罚,必掀起大狱。

乔宗直接将问题丢给郭文:“你想太子如何?”

“臣,以死请陛下复朝!太子之罪固不至死,也应当严做惩处,以平民怨。”

*

“还有多久?”

乔润莲掀开车帘,窗外细雨吹进马车内,落了一手臂,凉的沁人。

卜之:“快了公主。”

马车疾驰在大宫内,浓雾般的官道让人看不清前方的情形。

【宿主,由你造成的情节变动,后续若影响全书走向,系统将对你实施相应的惩罚,包括但不限于,眩晕,电击,以及其他的一些躯体惩罚】

“!我这么兢兢业业工作,你们还要惩罚我?我就问你安雪该不该救?”

【应该。】

“郭文该不该救?”

【不应该。】

“……”

“许慕楠该不该救?”

【不应该。】

“……”

【书中人物结局已然注定,是非善恶无法左右人物生死,他们都只是男主登上大位的垫脚石。】

“那男主如何就能被救赎?他们就不可以?再者这些该死的人活了影响男主后续一统大周吗?”

【影响,许慕楠之死让男主杀伐果决,郭文之死让澧朝土崩瓦碎,他们的死都是男主成长的因。】

“因,就是因为这样的因,男主才会登基不到三年把好好的国家弄的一团糟,你们想让我改变男主,却又处处设限,这么不信任我干脆直接抹杀我算了,反正我踏马的也不想活了。”

【……】

【宿主还请言行谨慎。】

【即使你现在救了郭文,男主登基之后照样会杀了他,就算男主不杀,他也会自戕。】

“1007我只问你一句,你信不信我?”

【信。】

“既然信我就让我放手去做,男主最后会成为明君,我向你保证不会搞砸。”

一番争执,脑海中1007沉默良久,【只要不偏离主要任务,我可以为你抗下主系统那边的骚扰。】

“!”

“早遇到你我也不至于失败106次。”

马车穿过重重宫门,乔润莲在卜之的护卫下起身下车,雨幕中遥遥看见郭文被暗查司的人押送离开。

来晚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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