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

那男子将手伸向空流霜的面纱。

空流霜本欲出手，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两枚龙形飞镖从远处飞来，逼退那男子。

“督查司江忘，负责此次赏容节苏州城内治安。”

江忘走入万花楼，身后还跟着两队带刀侍卫。

“督查司？”

“督查司的人怎么来了？”

“这督查司直属当今皇帝，怎么会为了一个赏容节来此？”

……

花念蝶虽不知当今女帝派督查司的人来此意欲为何，但脸上早就堆起了笑容，她看着江忘那张冷脸，以及划过整个左眼的疤痕，十分规矩的行了个礼。

“辛苦督查司的这位大人了，只是不知这小小的赏容节竟能传入陛下的耳朵里里，真是我万花楼的荣幸。”

花念蝶不着痕迹的打探督查司的口风。

只是江忘此人，又冷又硬，除了执行任务所需，一向不多说半个字，当年一起练功的时候空流霜一度以为此人是个哑巴。

只得到一个冷漠眼神的花念蝶默默退了回来，至少在这位大人身上没有感受到杀意，民不与官斗，她花念蝶有什么不能忍的。

————

“她让我给你带一句话。”

江忘坐在茶楼之上，面无表情的看着窗下的歌舞。

空流霜沉默的喝了一杯茶，其中滋味全然未觉。

“她曾经的那把扇子在刺客刺杀时碎了，然后她用新的矿石和原来的碎片重新打造了一把折扇，名为‘满江树’。”

江忘收回目光，他们相识十多年，却连话都没说过几句，只是想到宫里那位一个人打铁的样子，不免想要多说几句。

“她让你说这些？”

空流霜怀疑的看向江忘，却不知杯中的茶水已经溢出。

江忘摇了摇头：

“这些是我想说的，她让我带的话是‘落月摇情满江树’。”

手中的杯子被不小心碰落，空流霜借着捡杯子的功夫将忽然红了的眼圈恢复原样。

“一句酸诗！”

空流霜轻笑一声，不再言语。

江忘静静的看着她，帝王的武器不能有太多感情，但空流霜是个意外，是女帝亲自允许的例外。

他从前就看不懂这两个人，现在依旧不懂。

“暗二说，这一年多你的月例照发，都放在你平日里藏银子的地方。你喜欢的胭脂盒，每次出了新品都会提前往宫里送一份。”

江忘继续说道：

“都说天威难测，但在你身上，她不想强求，却也不想放手，陛下在犹豫，只是她向来不是优柔寡断的人，此次她让我来江南，就说明离她下定决心的时候不远了。”

这大概是江忘对一个人在一天内说过最多的话了。

说完他也不等空流霜回应，直接离开了茶楼。

空流霜忽然想醉一场，只是这个时机，恐怕还不能醉。

“落月摇情满江树——”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一滴眼泪划过脸颊，空流霜才发现自己竟还是希望那人是盼着自己归京的。

若是往前几个月，空流霜可能还真就因为这半句诗偷偷回京看看那人过得好不好，但此时江湖风云起，有太多的势力在其中妄想做那得利的渔翁，她已经掺和进来，短时间内恐怕没空进京去试试那女帝亲手打造的“满江树”到底能不能挡得住自己的摇情剑了。

日升月落，赏容节第一日，苏州城内繁花似锦。

空流霜隐在暗处，静静听着花念蝶抚琴。

温暖的阳光落在人群，昨日的对峙杀机仿佛只是一场幻象。

万花楼楼中的护卫像是星子一般散落在人群之中，若不是空流霜站在高处恐怕还真发现不了这些人的特殊。

督查司的人则直接穿着标志性的绯色劲装，有序的守在各个路口。

一身碧色的芙蓉从万花楼内悠然而出，倒像是对这难得的热闹好奇起来，一路拐进了空流霜前几日所住的客栈。

大约是为了更好地隐藏空流霜的踪迹，客栈掌柜虽然安排她住进了单独的小院，但是之前的上房并未取消，外人看来依旧是有人住的模样。

芙蓉偷偷从后窗翻进房间，看见床榻上的包袱之后迅速放进去一个香囊，然后又悄悄离开。

这边空流霜还在听琴，甚至已经听的有些困了，对于一个不懂音律的人来说，再优美的琴声最后都只有助眠这一个效果。

用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空流霜换了个地方准备继续窝着。

却见那折梅公子忽然动了，他慢慢挤出听琴的人群，甚至还不小心撞到了一位姑娘，那姑娘带着面纱看不清容貌，空流霜见她没事，便将内力凝于双眼之上，继续追踪这折梅公子的踪迹。

只是此人的行为十分怪异，一个好色之徒竟然对万花楼难得的歌舞丝毫不感兴趣，却又装作流连在每一处美人展示才艺的台前，最后像是终于装不下去了，急匆匆的去了方便之处。

这个地方倒不好继续追踪。

空流霜将此人的反常记在心里，继续重点关注花念蝶的安全。

而花念蝶也确实遇到了问题。

她的琴弦之上不知何时竟然粘上了春药，都是些寻常可见的药物，对万花楼中人来说，轻而易举便可化去药性，但今日她的琴弦上可以有春药，明日是不是就可以有剧毒之物？

明明这琴一直放在她自己的房中，为何还会出事。

空流霜的内力之强她是模模糊糊有个大概估量的，所以只要空流霜在，就绝对不会有可疑之人能够接触到她的琴，那除去可疑之人，便只剩下她所信任之人。

那么下毒之人只可能是两人——林梨云和芙蓉。

林梨云虽然野心不小，更是在知道督查司江忘来了苏州之后一直想办法与之交好，连今日自己第一场抚琴都选择缺席，可见儿女私情对他来说完全没有他的野心重要，但他没有理由给自己下药。

这不是情感上的没理由，而是利益上的没理由。

那就只能是芙蓉。

芙蓉从某种程度上是花念蝶从小就带在身边的人，她母亲故去的早，父亲又是个薄情寡义的，差点被拐子拐去，还是她划花了自己的脸，拼命逃到花念蝶的马车上。

花念蝶当时念其身世凄苦，且性格讨喜，便带在了自己身边，并花了很长时间一点点的祛除了芙蓉脸上的疤痕。

当时以为是缘分的偶遇，如今细细想来竟都是疑点，比如那拐带她的拐子为何莫名身亡，后来查去也并无案底，明明是为了毁去容貌用地上的瓦片划伤自己的脸，为何伤口中半点沙土也没有……

悲从心中来，花念蝶一曲弹完，简单谢幕后便抱着琴回到了房间。

“芙蓉，若从相遇便是一场心狠手辣的算计，你可真是够狠！”

秦霁月正式出场会在赏容节之后，山神娶亲时。

谢谢大家的支持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