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力对撞着，余波荡平了山川草木，时不时从半空掉落一个身影狠狠砸向地面，或砸出一个巨坑，或砸出狰狞的裂痕。

龙吟与凤鸣不时响起，带着无尽的绝望悲痛，谁也不曾料想，天道居然生出了自我意识，还要将龙凤两族赶尽杀绝，好夺取两族气运。

他们如何敌得过天道的算计？

鲜血从空中落下，将地面染成了赤红之色，河流翻滚着卷起几具尸体，尸体将河流也浸得赤红。

久而久之，重新生长出来的树木草叶竟也带着丝丝缕缕的赤红之色。

申烨乃是蜃龙一族中仅剩的蜃龙，自然也随整个龙族一起在天道的手中身死魂灭，然而气绝的瞬间，申烨身上的族印忽然亮起光芒。

蜃龙祖先所留的族印将他的尸身传送至一处特殊的秘境空间，尚未消散的神魂飘至山林中，为草木添了星星点点的暗金之色。

而巨大的龙身则横贯荒漠，此后十数万年一身血肉被那肆虐的黄沙侵袭殆尽，唯剩一具千里之长的龙骨，以及龙首处两个金色龙目。

龙族神通，神魂一半存与体内，一半存于龙目之中。

在漫长的时间中，申烨一直昏昏沉沉，直到有一日，周围空间忽然漾起一阵诡异的波动，然后他感觉到龙骨上似乎落了抹气息，渐渐隐入龙骨之中，难以察觉。

申烨有意查探，但方才片刻的清醒已然对他的半个神魂造成了动荡，只得再次陷入昏沉之中。

但那抹气息的确不是他的错觉，冥冥之中，那抹气息陪伴了申烨数万年，渐渐地，竟然与他的龙骨有了一些特殊的联系。

忽有一日申烨消散于草木中的那半个神魂骤然聚合，令他突然清醒，才发现自己竟身处仙界。

接着就从无非和殷凡口中得知天道意识十数万年来所作所为以及被诛杀的下场。

才知，原来当初天道意识亲自出手对付龙凤两族，虽夺了两族的气运，却也致使自身从此彻底受制于朱霄界的规则。

如今，已然被眼前的两人诛杀殆尽。

如此甚好。

更令他想不到的是，存了他另一半神魂的龙目居然也在他们手中，神魂凝聚大半，只剩秘境空间中的一小部分，他便能起死回生。

龙族神魂本就强盛，更何况他是执掌幻境的蜃龙一族，即使如今神魂残缺也无惧虚空风暴，只是回归朱霄界之后他凝聚肉身，肉身无法穿越虚空风暴，再想回仙界就只能靠修炼飞升了。

不过于他而言，没有天道意识的阻拦，飞升也是迟早的事。

申烨同无非和殷凡道别：“来日再会。”

幽暗的山林中，星星点点的暗金之色从草木上溢出，随即迫不及待地涌向半空站立的申烨，神魂修炼凝实，直至最后一点暗金色回归体内，已经完美无缺。

接下来就是融合龙骨，重聚血肉。

申烨的身影飞速朝荒漠掠去，同时心中有些莫名之感，他尚且记得，数万年前有一道气息落在他的龙骨上，不知……

思绪在见到龙骨的瞬间戛然而止，申烨面露震惊看着他的龙首，原本放着龙目的眼骨处，正抱膝坐着一个少年。

少年约莫十五六岁模样，垂首埋在手臂中看不清脸，身上只着了身浅白的内衫，如墨般的长发披散在背上。

最令申烨震惊的是他的气息极为熟悉，少年就是数万年前他感知到的那道气息，数万年过去，他的身上居然还融合了他龙身的气息。

就像是……少年与他结道了一般？

申烨摇了摇头，将脑中奇奇怪怪的想法摇出去，他在想什么，重点还是先弄清楚这少年的来历。

在他靠近时，少年埋在臂弯中的脸倏然抬起来，芝兰玉树，有些茫然无措的眸中映出了申烨的身影。

申烨忽地顿住，许是这少年在他龙骨上附着了数万年的缘故，竟让他一见就心生亲近……

他轻咳了声，尽量让神色变得柔和，然而还不等他开口说什么，少年突然朝他伸出双手，像是……求抱一般？？

这个变故让申烨微怔，就在他怔愣间，少爷依旧锲而不舍地伸着手臂，但久久不见回应，眸中开始凝聚起晶莹。

触及那抹晶莹泪意，申烨蓦地回神，下意识上前了两步靠近少年，下一刻脖颈就挂上了两条手臂。

少年只到他下巴处，就这么仰首望着他，申烨心中一颤。

他方才想什么来着……就像少年与他结道一般？

许多年后，真正与申笙结为道侣的申烨回想起这一幕，心中感慨他当初真是一语成谶。

而此时的申烨，作为蜃龙一族的独苗苗，从前于情爱一事上从未开窍，一直独来独往，如今被一个少年如此贴近，眼中盛着他的倒影，申烨不禁脸上骤红。

偏偏少年紧紧搂着他不松手，申烨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就这么听之任之了。

从少年口中，他得知少年什么都不记得，从有意识起就附着在了龙骨上，如此过了数万年。

直到有一天，少年发现申烨的气息忽然不见了，心中焦急之下化形而出，但也不知道去哪寻找申烨，就只能在龙骨上等着。

申烨眼神微动浮起一抹柔和，不论少年是谁，这份心意却是实打实的。

申烨与龙骨融合时，申笙就在不远处等着。

少年要他为他取名，申烨闻言垂眸心中一动。

“你我皆死而复生之人，我为你取名申笙。”

“好，我叫申笙。”

神魂融合回归，一半凝聚于眼骨之处，一半融于龙身，淡淡的暗金光芒缓缓覆盖了整具龙骨。

一个月后，血肉重新凝聚，秘境内响起一声幽远威严的龙吟，通体暗金的蜃龙飞起，龙尾动作轻柔卷起附近的申笙放至龙角处，随后一飞冲天冲出了秘境空间。

思及无非和殷凡所言，申烨两人先去了趟北域魔宫，从烈云等人口中得知了诛杀天道意识的详细情况。

听闻逆转时空有一神魂逃脱天道控制，被卷入时空之河中时，申烨眉心一动，不动声色地看了身侧的申笙一眼。

两人只在北域魔宫待了月余就告辞离去。

这时候的申烨就已经有所猜测，后来飞升后从无非和殷凡的只言片语中，又加深了他的猜测。

对于那些并不愉快的前尘旧事，私心里，申烨不欲让申笙知晓。

但最重要的还是申笙自身的意愿。

“前尘之事既已忘记，又何须再追回。”

待无非和殷凡二人离开仙宫后，申笙一扫方才的面无表情，歪靠在申烨怀中。

黏黏腻腻的。

申烨笑了声揽住他：“真的不想知道从前的事？”

申笙整个人几乎挂在了他身上：“我记得你就行了。”

申烨目光更柔。

仙界中，浮罗域域主和天龙域域主，潜龙域域主和黄泉域域主，这两对道侣的经历在众仙人中流传甚广，皆是与道侣一同飞升，又同时受了十八声钟响成为域主，也是同样的如胶似漆恩爱不移，羡煞一众仙人。

申笙只是表面看起来十五六岁，真正算起来也是好几万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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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申烨x申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