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
一列官兵拦住了李涵文的马车。
见来人气势汹汹,车夫赶紧端出门神:“这是举人李老爷的车!”
听说是举人,为首的语气松和了些:“还请举人老爷出来一下,配合我们检查。”
李涵文早就听到了外面的吵闹,闻言睁开眼,一根手指挑开车帘。
他打开文书,在对方面前晃了一眼就收起来,打下了帘子。
其间一句话都懒得说。
时间虽短,为首的却也看清了,侧身让开一条道。
车轱辘又滚动了起来,风轻轻挑开车帘,让李涵文的目光泄了出去。
被抓的壮丁,颓败着身躯,歪歪斜斜地列成一条队伍。让人想起儿时,用草梗穿破蝼蚁的肠肚,将它们穿成一串。
那时的李涵文,总串不过两个兄弟。一根稀疏的蚁串儿,和他父亲给的宠爱一样可怜。
而今天,李家这一辈,只有他一人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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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正,你知道的,去年征兵,我家孩儿的名字报上去后,至今没回来……”
“是啊,如今正逢春耕,家里都抽不出人来。”
几位农妇央求哭告,想让里正替自己给这些官兵说说好话,通融通融。
之前越倾高喊的时候,没人相信。后来村头传来动静,反应过来的村民这才躲了起来。
本来以为官兵走了,谁知竟是疑兵之计。
“去年是去年,今年是今年。”里正站在一个仁勇校尉身后,拿着名册头也没抬。
有了里正的帮助,一行人挨家挨户又查了一次,又找出十来个壮丁来。
“那些家里不止一个的,老子、儿子总得去一个!”
“去山上、田里找找。”那校尉一双鹰目环视四周,很快确定了方向。他举起握着马鞭的手指了几个地方,“那边。”
官兵得令,分散查人。
不一会儿,附近的山坡上,牛老三和两个汉子被人生生从树梢赶下来。
“哼,你当你官爷是傻的?”一个官兵嘲笑道。他的刀柄戳在牛老三的脸颊上,“还爬树上?给爷几个演猴戏啊?”
“哈哈哈!”
想起三个男人刚刚在树上竭尽所能缩成一团的怂样,这不得比收拾牢房里的犯人更好笑啊。
被拴了一条草绳的牛老三等人脸色灰败,对未来的恐惧让他们壮实的身体软成面条,若不是人拉扯着,他们能摔在地上。
不复驴车上的嚣张跋扈。
经过越倾家,牛老三一晃眼,见越倾正站在一堆稻草旁。
她那套脏衣服已经换下,头发虽然梳理整齐了,却沾上几颗空稻穗。
越倾一脸平静地看着草垛,似乎院外的纷繁杂乱,与她无关。
那张毫无波澜的脸,和驴车上轻蔑的目光重合,一下就把心气冲进牛老三的五脏六腑,让他整个人炸裂开来。
“她家!越家!越家有一个!”牛老三指着越倾大吼起来。
周围被这声音吸引,纷纷把目光移了过来。
牛老三这嗓子着实太大,越倾的注意力也被他扯了回来。
“牛老三,你傻啊。越倾家爹摔断了腿,去个锤子。”有人无语道。
“啧啧啧,早些时候还说他成个废人,没想到,因祸得福。”有人阴阳怪气。
“也是,躺在床上让人伺候,总好过上战场丢命。”
押着牛老三的官兵自然不会被村人的话影响,打算进去瞧一瞧。
越倾瞳孔微缩,眉宇间闪过一丝危险。
因为刚才被查过的关系,她爹藏起来反而不好。但是这不代表越倾愿意刚才越父被拉扯摔跤的事情重演。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
“官爷,她爹当真摔断了腿。家里现在能站的,就只有她和她娘了。”
越倾挑眼看去,是里正过来了。前日越倾才去找他开了证明,赠与他一两银子。
几个官兵闻言作罢。
见越倾家什么也没丢,还有里正帮忙说话,附近的村民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家前两天进了好多头猪!”一个农妇站出来,指着猪圈顶。
“确实很多,有十来头呢。”人群中也有人帮腔。
“是的!全是大猪!”牛老三赶忙道,“她之前倒贴的汉子很有本事,给她送了几十头猪。”
越倾:……
自己淋了雨,就要撕破别人的伞是吧?
本欲离开的官兵,闻言将视线落在了越家院子的猪圈上。那里乱七八糟的稻草扑得到处都是。
这般欲盖弥彰,让人很难不心生疑窦。
于是他们决定还是进去看看。
越倾冷冷看了刚刚放话的村人一眼,道:“我只是暂时帮人看管那些猪,现在早就送还回去了。”
“呸!”一个妇人啐了一口,道:“老娘住这附近,根本就没看到什么人来运过猪。”
“就是,而且,我看到张家两个儿子,一早跑你院子去了!”
越倾抿了一下唇,再出声时,已有些颤抖。
“空口无凭,可是要吃千根针的。”
见她目光闪烁,一个官兵上前:“开门。”
越倾像是被吓到了,站在原地不动。
“当真没有。”
“开门!”见她迟疑,众人更笃信有鬼。
“可是……可是刚刚已经有官爷搜查过了。”
官兵见她死不承认,转头问里正:“张家的两个儿子找到了吗?”
里正摇头。
“张家和越家一直交好!”一个村民插嘴道。
官兵转过头,恶狠狠道:“阻碍征兵,你可是要吃罪的!”
屋外的吵闹传进屋里,越母心中有些没底。之前张柯四人侥幸没被抓,现在还能像刚才那样好运吗?
因刚才官兵来得急,张老汉、张柯媳妇和两个小孩没法离开,只得进屋去。
虽然他们不在征兵行列,但现在因张牧张柯不在,张家人已经成为众矢之的,烫手山芋。
张柯媳妇抱着两个孩子,一脸担忧。
张老汉沉吟半晌,道:“我出去。老头子和他们去战场!”
越母一听赶紧拉住人,“说什么呢。阿公快坐好,先让倾儿想想办法。”
“要我家人连累你们,我死也不愿!”张老汉起身就要开门。
眼见越母拦不住他,越父喊道:“哎哟,我腿好痛哦……”
张老汉听见越父呼痛,不疑有他,走回来看情况,却被越父一把抓住。
“你现在出去,不白费了倾儿一番心意?”
与越母不同,越父手劲儿大,张老汉着实挣脱不得。
“而且,你两个儿子就在外面,如果见你出来,他们不得自己冲出来?到时候,我家这罪名,不也坐实了?”
张老汉一听,顿时泄下气来。坐在床边,长长叹了一口气。
躲在草堆中的张家兄弟,显然也想到了。但越倾不准他们动,加上刚才的经历,他们选择相信越倾。
越倾仍旧在和门外众人对峙。
官兵提刀警惕,似乎越倾再反对一句,就能一刀劈了她。
越倾道:“官爷来查,小女子自然不敢阻拦。但是小女子家常被这些村人欺负,今日又这样被平白冤枉,实在难咽这口气。”
里正听出她的意思,搭话道:“越小娘子,你道如何?”
越倾抿嘴,似乎有些犹豫。
“……如果,官爷进来,没有搜出人和猪。我要抽牛老三两个耳光!”
“噗~”有人闻言笑了出来。
大家还以为她要提什么不得了的要求,原来不过是抽一个和他们毫不相干的人。
官兵们也觉得可笑,大方答应了。
“越倾你这贱人!”牛老三骂道,却被压着无法动弹。
越倾长舒一口气,状似手脚发软地去开门。
那几个村民见她如此,心中快意多了几分。要死一起死,凭什么好事都被你家占了?
官兵分为两路,一路去隔壁张家,三人进越家,也像之前那样进猪圈搜查。
越倾不担心张牧张柯,但张老汉几人是有些麻烦。
可她不能让所有人都藏进去,否则“我的世界”的秘密就保不住了。
刚刚被整理好的稻草又被掀得到处都是。外面的村民也提着一口气,就等着张家儿子被拎出来。
可三人来来回回搜查半天,除了猪屎,当真什么也没有。
“娘的,堆这么多草干嘛?”
越倾没回答,目光在外面搜寻着什么。
“没有。”三人走出来,在菜地上擦脚上沾到猪屎。
“怎么可能?”牛老三诧异。
“啧,你他妈傻啊,几十头大猪,这小猪圈能藏吗?”踩了屎,官兵心中不爽,朝他骂道。显然忘了刚刚是谁信了这些人的鬼话。
“在屋里,肯定在屋里!”一个妇人不死心。
三个官兵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然后转身准备进屋。
“哎!官兵大哥!”越倾叫了起来,像是给谁打招呼。
“哦,是你啊。”看见越倾朝自己招手,之前来搜查过越家的一个官兵走了过来。
因为这小娘子主动给他很多粮食,他对这姑娘有些好感,语气也不错。
“这几位官兵大哥要进我家搜查,但是你知道的,我爹腿受伤了,实在禁不住再摔一次。还请大哥跟着进去一趟,以免误会。”
越倾好声好气道。
正要进屋的三人听了,向那人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是这样的。”那人听了,左右无事,也就行个方便。反正就一个废人,若是有其他壮丁,他也会秉公处理。
于是四个人一起进屋去了。
见里正站在外面清点人,越倾转身也进了屋。
四人进去后,在越倾父母的屋子和众人打了个照面:一个五六十岁的老汉,两个妇人,两个孩子,一个废人。
越倾闪出来,道:“大哥,你看吧,我这里真没有什么壮丁。”
不一会儿,四个官兵出来了。
见他们一无所获,等着看好戏的村民彻底惊呆了。
“这……这不可能……”
牛老三呓语着,就要冲过来。
一个官兵把他死死压住,道:“老实点!”
“怎么回事?我明明看到张家儿子进去了!”那告密的妇人也不敢相信。
和越倾打招呼的官兵鄙夷地看着他们,“你们这种人,老子见多了。”
越倾走上前来,问:“大哥,我能践行刚才的赌约了吗?”
牛老三怒吼道:“你敢!”
话音未落,就听两声脆响。
“啪——!啪——!”
牛老三耳际嗡嗡作响。诧异间,一行鼻血流了下来。
谁能知道,越倾竟有这么大的手劲。
官兵目目相觑,不过刚刚已经答应过人家了,只好带着犹在挣扎哭喊的众人离去。
另外几个刚刚蹦跶得凶的村民,这一刻相视失色。尤其是越倾抱臂望向她们时,那眼神,仿佛在通告他们:
今天的帐,我记下了。
一个时辰后,洪家村彻底安静了下来。
又变回了那个封闭沉默的村落,像是一滩不知深浅的死水。
“恐有人告密,四位叔叔还是不要回家了。”
众人围坐在越家小小的外间,越倾冷静地给大家分析情况。
几人沉默不语,但是外面那些邻里村人的态度,实在让人寒心。
“那我们……”洪喜犹豫许久,问道。
不回家,能去哪儿呢?
越倾知道他们的迷茫,“我在村外买了一些地,几位叔叔若是不嫌弃,以后跟着我干吧。”
“等我做好前期准备,叔叔们把家人都带去。”
张家人和洪家兄弟闻言,心中怎么不触动?
今日,越倾不仅为他们三番五次冒险,还连他们的后路都想好了。
“我跟你干!”洪福站起来,“以后我这条命,你说了算!”
洪喜也点头。
张柯张牧对视一眼,又看了看向张老汉和张柯媳妇。
老汉点点头。
两人也干脆表了态。
晚上,越倾家睡不下这么多人,四个汉子偷摸着去隔壁张家睡觉。
夜深人静,越倾随便处理了一下伤势,起身去猪圈看看小猪的情况。
而她不知,两道身影鬼魅般落在自己身后。
【预收已开:】
【文名】不是发疯,是崽崽[快穿]
【文案】
虞喆本是沧弗山中,一颗包治百病的……土猫蛋,被粑粑一屁股坐下了人间。
麻麻说,只要找到和她缘力、因力相织的那个人,帮他实现愿望后,她就可以回家了。
然后,吉吉把一个男人捡走了。
男人的愿望很简单——立志成为花市第一小说家。
于是还没饭桌高的虞吉吉,开启了醒着上学,睡着后快穿给男人修文的打工生活。
白天的吉吉:(╥╯﹏╰╥)?光宗耀祖支撑着我去教室。
[世界一]失足少女的春天
少女为救重病的妹妹,被骗当三。
夜晚,房门一关,眼看就要和渣男滚/床/单,查/电/表的敲门声响彻天际。
在冲进房间的警/察里,渣男一眼认出了一身警/服的初恋,
渣男:I say I study English with her,do you believe?(我说我是来学英语的,你信不信?)
曾经的英语科代表初恋:……
另一边,病床上的热心小市民吉吉,把戴着小鬼才电话手表的手手塞回被子,深藏功与名。
[世界二]带球跑的白月光
婢女:公主,驸马已经在树上挂了一个月了!
公主:去问他知错了吗?
婢女:驸马已经死了三天了!一尸两命!
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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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烟雨落盛京,一人撑伞两人行。
他知道,纵使他焚尽自己,也暖不了那个女人的心。甚至……还牵连到阿喆和还没出生的孩子。
牵着女儿的手,驸马道:“阿喆,以后,就父亲和你一起生活了。你母亲她……”未尽的话语里,是道不出的苦楚。
吉吉:“不生弟弟妹妹了?”
驸马:“是的。”
吉吉:“没有小人书?”
驸马:“是的。”
吉吉:“没有全鱼宴?”
驸马:“是的。”
吉吉:“……父亲,我粑粑说,离家出走不是好孩纸。”
驸马:……你哪个爹?
[世界三]替身文学里的拨乱反正
……
晚上的吉吉:麻麻说,未成年R18达咩。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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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云深是个霸总,很霸的总。
他有个小爱好,喜欢在隔壁花市写狗血有色废料。
也有个小烦恼:写了这么多本,不仅没过签,而且火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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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电脑前的吉吉第N次被保姆抱走,肉乎乎的小短腿一荡一荡,嘴里嚼巴着鸡米花:不是发疯,是吉吉。QWQ
戚云深眸光沉沉,手指在一份电子合同上敲着。
他该怎么告诉蓝海编辑,自己是他老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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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今天的帐,我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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