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09

海纳与教练说不几句,各自吃完午饭,再休息了,就到了下午的教学时间。教练让一众学员集合到一处,带他们前往提前布置好的“教室”,开启约占四个小时的课程。

在外可买到辨认变异兽行迹的科普书籍或教程,但说到底,文字描述得再细致,图像再真实,也及不上实地学习。教练带学员们认识各种脚印,环境受变异兽影响的变化,等等。

教练边讲课,边关注着学员的表现,众人录音,录像,或做笔记,他暗中点头,可有个例外,又是那没穿装备,带猪来参加实战的。

海纳不做任何记录,光用耳朵听,眼睛看,有时用手指凭空虚画着什么,古古怪怪的。

教练的嘴角垂了下,这人基础不够,听课还开小差。他点名海纳,问她道:“怎么确定五斑鸟是一只,还是一群?”

从过往经验和当下教学内容的比对中回神,海纳随口回道:“看见一只的时候是一只,看见大于一只的时候是一群。”

众学员哄笑。大剑往右横跨两步,离海纳远些,免得跟着丢脸。

教练感觉太阳穴蹬蹬直跳,小学生都比你讲得好听。“废话!我是问你,怎么根据野外的各种迹象,判断曾经有多少五斑鸟飞过。”

你倒是早这么问啊。联系几分钟前的学习内容,海纳说:“如果要判断的这片区域,很少有动物的叫声,地上和树上有非常明显的白色膏状粪便,蚊蝇类的昆虫一个也找不见,就是有一群五斑鸟刚经过;如果环境基本正常,只是有一棵树,或者几棵树,能见到白色膏状粪便,并且可以闻到浓烈的酸味,确保不是有人撒了瓶醋的情况下,就是有来过一只五斑鸟。”

刚笑海纳的,听过海纳的回答后笑不出来了,这位才是真学霸,没认真听课是因为人家都懂啊!大剑悄声走回海纳右后侧,心想运动服大姐不亏是从大家族离家出走的,即使喜怒无常,言行怪异,可底子终究扎实。

教练说:“行,回答对了,下次不要提什么醋不醋的。——这个蓝莓蜂和普通的蜂不一样……”转而继续讲课了。

海纳也继续调整、校准头脑中的猎兽经验。慢慢的,她发现这个世界的变异兽,和她故乡中的妖兽稍有相似之处,虽远远比不得高等级的妖兽,灵智未开,但足以和最低级的妖兽相当,部分少见的变异兽,还粗通几样小法术。

而小法术,就可以让普通人伤亡惨重了。

海纳越想越兴奋,能使用法术的变异兽,绝对是拥有灵力的,就是不知,它们能否像元宝一样向外散发纯净的灵气。这场实战,必须要抓一只活的变异兽来试试。

这一下午很快过去,到晚饭时间,海纳亲自下厨,又交换些青菜。

捧碗吃着,海纳心中疑惑,到这时间点了,向来精准要食的元宝居然还没醒来,野外的变异菜对它来说那么难以消化?反正元宝的气息处于正常水平,肌肉状态也不错,该是没事的;但它的内里,或许会有极大的变化。

旁边的大剑瞧她出神,问道:“你想什么呢?”

海纳速速扒几下,将碗里剩余的吃下肚,说:“也没什么。睡觉前还有适应小型变异兽的任务,这要怎么个适应法?”

“你是担心这个啊。”大剑来了劲头,猛灌一碗汤,随便擦了嘴,说:“其实也不需要多复杂的方法,保护好自己就行。就是在野外的话,变异兽不是像现在这样提前准备好的,真正的野外,也就是未知探索区,每时每刻都能遇到变异兽,尤其是小型变异兽,这些小东西很难清除,有时候特别烦人。”

“小飞虫一类的么?”

“差不多。”大剑说:“简单粗暴地讲,适应环境,就是接受有小型变异兽的存在。我在论坛看过以往学员发的攻略帖,实战里最有挑战性的,是后半个月的猎杀任务,前期最折磨人的,就是这个适应小型变异兽,每年,都约有一半的学员挂在这上面。”

“怎么讲?”

“实战里的这些虫子都有毒性,不致死,但非常非常恶心人。”还未全部讲清,教练吼人集合了,大剑被迫中断,最后安慰海纳一句:“运动服大姐,你要相信自己能行,硬撑过去就好。”

总觉得他说了跟没说一样。海纳扬了扬下巴,“过去集合吧。”

人聚齐,教练说:“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希望大家都能坚持住,未知探索区里的虫子比这的厉害得多。但你要真扛不住,及时向我报告,退回镇子,也少受点罪。”说完,还瞟了海纳一眼。

海纳回以微笑。

教练的话讲完不超出一分钟,就听远处响起嗡嗡之声。所有人朝声源望去,就见在夕阳下,半黑的林子里,有片薄薄的黑云快速飘转而来。黑云时而扩大,时而缩小凝聚,时而左,时而右,但总的来说,是向学员们来了。

有人失声喊道:“卧槽!是红锋蚊!”

海纳还想问大剑红锋蚊是什么,一扭头,大剑早跑开了,留下句“多保重啊运动服大姐!”

跑那么快干嘛……没办法,只好借着多年的经验拼一拼了。

海纳拽了拽背包带,转身也跑起来。她曾遇过成群的小妖兽,它们衡量人的实力与“美味”程度,算清性价比,再乌泱泱成群进攻。这些红锋蚊一看就是没脑子的,大概是个人就冲,那么,就尽量远离,等到它们先在别人那折腾差不多了再说。

大部分学员也撒腿就跑,他们分散开跑,减小目标。留在原地的,有反应慢的,有装备齐全的。

那个一丝不漏的学员,慢腾腾坐下,最后躺在地上,枕了两臂。一群红锋蚊到了,大部分留下来杀这个等死的,其余的去找别的学员吸血。红锋蚊泼墨一般,嗡嗡着俯冲而下,包裹上“等死”的学员;费了半天劲儿,尖嘴都弯曲了,就是扎不透这人,但它们锲而不舍。

齐膝高的草地上,穿着齐整的学员懒懒躺着,翘起二郎腿,晃荡着脚,小声哼唱流行歌曲。他犹如蜂窝,辛勤的“小蜜蜂”们不辞辛苦地劳作着。

跟在海纳身后,同时用手表查看众学员表现的教练,看到某原地不动,有着屁股下巴的学员自在的样子,他暗暗骂了一声,真是怪胎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听声音,那些脱离大部队的红锋蚊就快追来了。教练右手伸进口袋,握住提前准备好的驱虫喷雾,若有哪个学员承受不住,他就得立即冲过去“救人”。

有装备的那些人还好,多少能坚持坚持。教练紧盯着海纳,这个托大没穿装备的,估计挨了红锋蚊的咬就得叫喊着退出。红锋蚊口器中的毒液不是可以小看的。

为负责的学员安全着想,教练不愿海纳出事,可他还是有一丝丝隐约的,会令自己感到不耻的期待,像海纳这种带着游玩心态的,就得吃顿苦头才行,她吃了苦才能长记性。

海纳跑在大剑身后,大剑回头见了她,说:“你跟着我干嘛,我帮不了你,这个真帮不了,快散开,这样追过来的红锋蚊还能少点,少挨点咬。”

大剑说的道理,海纳自然懂得,不过追来是另有原因,她喘着粗气回道:“用不着,呼……我就想追过来看看。你跑慢点。散得够开了。”

两人说着,远处传来惨叫声,此起彼伏的。

有的学员逃跑中慌了脚,绊倒后中招,还有几个学员,却是叫人坑了,成为吸引红锋蚊的可怜靶子。

这些学员暴露在外的皮肤上,覆盖密密一层红锋蚊,起初没有感觉,皮肤迅速红肿,发胀,行动迟缓,继而麻木感增强,痛感加剧。

大剑跑得更快了。

海纳:“……”

实在累惨了,海纳停住脚,不追了。她脱下背包,反过来抱在身前,随意找棵树,依靠着坐地上。随便吧,反正死不了,飞来的蚊子也没那么多,容易解决。

她取出水来喝,水瓶放回的时候,教练在她十步之外的地方站住,拧着眉毛看她,她冲他咧嘴笑了笑。

教练又想捶她脑袋瓜了。你倒是继续跑啊,都跑出段距离了,不远不近的,停这干嘛。他刚刚希望她受个教训,此刻又变得恨铁不成钢。

其他学员匆匆跑过,有以为海纳破罐破摔的,还对她这位“勇士”竖起大拇指,海纳回敬以大拇指。

远处的尖利惨叫声渐缓,替换成憋闷的呜呜声——嘴唇被蚊子咬肿了,想惨叫都难。

有乱撞的红锋蚊朝海纳这边来,海纳一脸淡定,运起灵力,给手表屏幕打入个反弹咒。本想用那把剑试试效果,告诉大剑反弹咒的用法,没想到他人跑掉了。

还是得抓紧提升修炼境界。海纳如此想到。

红锋蚊越发近了,那两个巴掌大的一小片,持续变换着队形,极速地扑来。海纳仔细观察到红锋蚊小细腿上鲜红色的纹路。

蚊子要叮上她了。

当!

一把剑突然挡在海纳身前,竟然将红锋蚊弹了开。大剑说:“你真跑不动啦?我还以为你跟我开玩笑。我回来救你了啊,以后做的菜多给我两口。”

海纳笑着点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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