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快看,外面。”
“怎么了?”
这会儿,花厅中许多女眷的注意力都被外面吸引。
“哎呀,是沈盼璋和翡娇郡主。”
“这俩人在说什么啊!”
“我估摸着啊,这晋王有意将翡娇郡主许配给严巍,看来这两人是对上了。”
“你说的有道理,这翡娇怕不是在为难沈盼璋吧。”
“我看像,走走走,咱们也出去听听。”
“啊,出去听,被发现怎么办?”
“你傻啊,咱们稍远些,不被发现不就成了。”
看热闹的女眷们找借口来了院子,都很好奇翡娇和沈盼璋之间会不会闹出些热闹看。
与女眷这边相比,男宾这边也不遑多让,只是碍于严巍在这儿,没人敢肆无忌惮的说闲话。
但还有个别马屁精上赶着趁机出声:“你们瞧,外头那不是沈家的二小姐沈盼璋嘛,没想到这不知廉耻的女人也敢来晋王府上,也不知道沈大人怎么教的女儿,还敢让她出来丢人现眼。”
严巍手中酒盏轻顿,抬头看向厅外,看到灯影下的女子,身形单薄。
有人注意到严巍轻皱了一下眉,立马道:“这不知好歹的女子还敢在王爷面前晃,我看她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你们瞧,她竟然还跟翡娇郡主站在一起,要我说啊,这翡娇郡主比这不知好歹的沈家女子强过百倍,咱们王爷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就是就是,王爷在沙场征战,九死一生,能借此看清这等妇人的心肠,也算是好事,如今王爷功成名就,多少名门佳秀都想要嫁给王爷,好事好事!”
“就是,要我说,这等贱妇……”
“够了,住嘴!”
严巍脸色突变,正在旁边倒酒的翡阔吓得手一抖,酒水撒出来,幸好他堪堪避开,没洒到严巍身上,他没好气地看了旁边席上乱说话的人,刚才他拼命使眼色,但这群人跟失心疯一般上赶着拍马屁,这下好了,拍到马蹄子上了。
“王爷,您……”翡阔正要赔礼。
“酒水撒我身上了,我去更衣。”严巍脸色铁青,起身出去。
翡阔:“……抱歉,王爷您请。”明明没洒到啊,难道是他喝太多了眼花了。
虽然翡阔心里这么想,但还是赶紧吩咐下人去帮严巍拿新衣裳。
待严巍一走,长亭里的一群长舌夫更是大胆猜度起来。
“咱们不妨打赌,我猜外头两个女人定是在吵架,你们猜最后谁能吵赢?”
“这还用赌?当然是翡娇郡主吵得赢,沈盼璋素来就是个软弱的,哪里会吵的赢。”
“诶,此言差矣,要我说,这沈盼璋可不是个软弱的,她若真是个软弱的,怎么会未出阁就跟人相约私奔,嫁人后又抛夫弃子再度跟人苟且呢,我赌沈盼璋赢。”
“我赞同妙之兄,我赌翡娇郡主赢,一来这沈盼璋身份在那里,怎么也越不过翡娇郡主去,二则,这沈盼璋抛夫弃子本就不占理,她凭什么吵的赢。”
“就是就是,我也赌翡娇郡主。”
“这沈盼璋长得更好看,我赌沈盼璋,算是我对美人的支持。”
眼看一众男宾喝大了,开始毫无忌惮的拿翡娇和沈盼璋说笑,翡阔脸色很不好,但在场还有些身居高位的,这会儿晋王不在,他身为今日这场宴席的主人不好发作。
旁边倒是有些德高望重之人出声劝阻:“莫要胡闹。”
但是喝大了一些伪君子根本不听劝。
“诶,你们瞧,荣骁王怎么也过去了!”有人惊呼一声。
在大家的视线中,在沈盼璋和翡娇郡主“对峙”的不远处,严巍正站在不远处。
“好戏,真是好戏。”
“我们不妨再加个更有意思的赌法,你们说……这荣骁王是不是过去拉架的,你们觉得他会帮谁?”
“我赌翡娇郡主!”
“这真没意思,当然是翡娇郡主!”
“就是,不用说,是个男人,都忍不了这沈氏所做之事!”
“要我说啊,凭严巍的性子,他说不定是去找沈盼璋茬的呢!”
“我也赌一个,严巍不会放过沈盼璋的。”
见事情越来越不可收拾,翡阔满脸黑线,他也看向外面,果然看到严巍正走向外头说话的两个女子,他心头一急,这沈盼璋是妻子的闺中好友,翡娇是他妹妹,更何况,今日是他儿女的贺宴,可不要生出什么事来才好。
想及此,翡阔起身就要出去劝阻。
外边,沈盼璋看向翡娇,眉头轻轻蹙起,似是有什么为难。
“郡主所问之事,只能说传言不可尽信,有些判断还是要自己用心去感受,旁人怎么说都不敌自己亲眼去看。”
翡娇还想在说些什么,抬头看到沈盼璋身后的人,讶然:“王爷?”
沈盼璋侧头,正看到严巍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只见他眸色幽暗,她额角一跳。
“你们在做什么?”
严巍声音低沉,面色也不怎么好看,沈盼璋看出他这会儿心情很不好。
“啊?没……没什么。”翡娇听到严巍的问,眼神躲避,面上似乎有些心虚。
感受到一道幽幽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沈盼璋心里也有些发毛,她看向翡娇,温声告别:“郡主,如果没别的什么事,我先去更衣了。”
翡娇郡主也轻轻点头,面上神情温和。
说完,沈盼璋转身正准备离开。
腕子却突然被人攥住。
沈盼璋心头一紧。
殊不知,透过屏风看戏的男宾女眷们的情绪也在此刻达到了**。
她抬头,下意识想挣开被攥紧的腕子:“严巍,你……”
“她泼你酒了?”
沈盼璋:“……呃?”
翡娇:“???”
沈盼璋还没反应过来,身上落了一件披风。
是刚才出来时,下人递给严巍用来遮掩酒渍的披风。
沈盼璋眉头拧紧:“严巍……你这是做什么?”
不只沈盼璋在状况外,看戏的众人也一脸懵:“???”
她缓缓将披风拿下来,又递还给严巍,随后她对着翡娇歉意颔首:“郡主,先告辞了。”
翡娇望了一眼严巍,见他不曾理睬自己,还握着沈盼璋的腕子……传言说严巍恨极了沈盼璋,可现在看来……
翡娇视线上移,瞧见严巍的眸光,自始至终,他都没多看自己一眼。
周围投来许多视线,翡娇不想再被人议论,面色微愠,转身离开。
猜测严巍或许是喝醉了,怕接下来会发生一些状况外的事情,沈盼璋觉得自己也还是赶紧离开为好。
可腕子挣脱不开。
“沈盼璋。”严巍突然又缓缓开口。
夜风吹动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连带着他的声音传入耳朵也有种沙沙的错觉。
“鹤儿想娘亲了,你……回来瞧瞧他可好?”
……
坐在荣骁王府的马车里,沈盼璋还是有些恍惚,她抬头看向对面的严巍。
严巍这会儿正闭眸养神,一只手捏着眉心。
想到刚才的场景,沈盼璋低头看看身上的披风,看来他今晚真是醉了。
车内静谧,沈盼璋下意识转动着手中拎着的手串。
过了一会儿,严巍睁开眼。
两人四目相对。
“你一直看我做什么?”
“……你就坐在我面前,我也只能看向你,”沈盼璋有些无奈,“而且,你怎么知道我一直看你?”
严巍:“……”
他别过头去,吩咐马夫:“去战王府。”
“战王府?”沈盼璋蹙眉。
“你不想见鹤儿吗?他还在母亲那里,今晚正好去接他回来,怎么……你不想去?”他语气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淡。
避开严巍看过来的视线,沈盼璋轻声问:“严巍,你……今晚怎么突然……”
“什么?”她声音太轻了,严巍似是有些没听清。
“没什么。”沈盼璋没再说什么,既然今晚严巍突然好性让她去见鹤儿,她自然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也不想因为自己说错话又惹得他不高兴。
两人都没再说话,严巍又闭目养神,沈盼璋也轻轻靠在车侧壁阖眸养神。
半晌,严巍睁开眸子,打量着面前的人,视线落在披风没遮盖住的淡湖色衣裳上。
似是感受到他打量的眼神,沈盼璋缓缓睁开眸子,她今晚真是喝得有些多了些,竟误觉得严巍在看她。
严巍缓缓睁开眸子,面上不大高兴:“你又看我做什么。”
“……抱歉。”行了吧。
沈盼璋道完歉,又不动声色移开视线。
严巍觉得有一股气闷在胸口。
“我看鹤儿的软性子真是随了你。”
“嗯?”沈盼璋听严巍突然跟她说话,又转回视线,不知道他怎么又突然好性质同她讲话。
“嗤,被人泼了一身酒也不知道还回去,鹤儿好歹比你还强一些,好歹他知道向我告状,不至于被人欺负了不知道还手。”他语气不太好。
沈盼璋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披风,轻轻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翡娇郡主没泼我酒,她只是问我一些……”
“你就不问问鹤儿被人欺负的事?”严巍打断她。
沈盼璋顿了顿,声音低下来:“有你在,总不能叫人欺负了他。”
严巍面色不好看,他冷嘲热讽:“我自然不会叫他受欺负,我是说,在你抛下他之后,在我回来之前,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肯定少不得受欺负。”
严巍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他捕捉到了沈盼璋眸中的黯然,话梗在喉中没说出来。
沈盼璋垂眸,声音轻轻:“嗯,好在你回来了,以后都没人敢欺负鹤儿了。”
听到这话,严巍怔怔看向沈盼璋。
“谢谢你,谢你今晚带我去见鹤儿,也谢你对之前事的不追究。”沈盼璋看出今晚严巍似乎对自己没那么反感,她主动出言缓和。
严巍别开头,没再吭声。
见状,沈盼璋也没奢望他能对自己好脾气。
没多久,马车终于到了战王府。
“走吧,想必鹤儿在母亲那里。”
严巍正要往董氏那边去,却见沈盼璋没有动,他皱眉:“怎么了?”
“我……严巍,我能不能先去藏玉院等你们?”
看出她神色有异,严巍只当她如今不好去见董氏,他绷住唇,却也没有强求她去董氏院中:“嗯,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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