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神月为L解答疑惑:
“人脑袋被削去一半,头顶插着树枝,光线太暗的情况下确实会看起来像鹿头。”
竟然就那样悬吊在靠近门口的天花板上,如同某种邪恶的仪式。
太诡异了。
难道疗养院在进行什么秘密研究?
这时,夜神月意识到L一点动静都没有,不禁有些担心:“L,你还能听到我说话吗?”
咚!
没等L回应,头顶突然传来重物倒下的声音。
那是夜神月在仓库门口设置的小机关,能帮他争取点时间。
“有人来了,别出声。”
现在从地下仓库出去必然会被抓个正着,夜神月匆忙嘱咐了L一句,拉开墙角放清洁工具的储物柜门。
手电筒很快被关掉,地下仓库只剩L所在的那扇门里散发着微光,像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入口。
今天夜神月运气不佳,来人开了仓库门,连犹豫都没犹豫就直接掀开地下仓库的盖子,顺着爬梯爬下来。
黑暗中窸窸窣窣的声音令夜神月迅速绷紧神经。
储物柜很久没清理过,刚才拉门摸到一手灰,如果开灯或是用手电筒照储物柜,立马就会发现痕迹。
不过柜子在墙角,对方有可能只是来看L是否还活着,不一定能注意到这么细微的地方。
脚步声越来越近。
一步,两步,三步……
对方停下了。
要找的东西就在入口处,不必走得太深。
“要多少来着?”那人自言自语地说着。
声音听起来很熟悉,但夜神月没想起来是谁。而且入口拐了个角,从他这里根本看不到入口的情况。
“算了,全部拿走吧。”
似乎因为对地下仓库极为熟悉,那人始终没有使用照明工具。
他拿到了需要的东西,接着就离开了。直到离开地下仓库重新盖上地下仓库的盖子,他都没有产生任何疑惑。
谨慎起见,夜神月又等了3分钟左右。目前还没听到锁门声,柜子不安全,他得换个地方再躲一阵。
夜神月缓缓推开柜门——木柜子没有声音,但有大量浮灰飘落。一不小心吸进去,喉咙就像被细软的羽毛不间断地刮挠着,竭力抑制咳嗽的冲动简直犹如酷刑。
奇怪,手电筒打不开了?是刚才掉地上摔坏了吗?
夜神月又尝试几次,突然感觉脸上有点痒。
第五次,他终于打开了手电筒。
在惨白的灯光中,他看到一颗巨大的蜈蚣头正注视着自己。
“找到你了。”蜈蚣的声音像是从幽深的洞穴里传来。
难怪夜神月感觉到痒,原来蜈蚣正用长长的触须摸索着夜神月的脸颊。
几乎是条件反射,夜神月猛地抡起棒球棒。
接着,夜神月脸上一热。
蜈蚣死了。
被他一棒敲破了头,呼痛声都没发出来。
夜神月站在蜈蚣头人身的尸体前,看到绿色的血液流了一地,心中并没有杀了人的实感,只有不小心踩死虫子的恶心。
“外面怎么了吗?”L的声音响起。
夜神月从蜈蚣护工身上找到一串钥匙。除了门锁,可能还能打开L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锁。
现在开了锁,然后呢?
带着一个他一无所知的家伙开启逃亡生活?
不,不能这么轻率地做决定。
“没事。”夜神月用轻松的声音回应L,他说:“那个人早就走了,是我自己吓自己,不仅撞翻了东西还摔了一跤。不过没有大碍,放心吧。”
“原来如此。”L没有怀疑。
“嗯,我先收拾一下。晚点我会想办法给你送吃的过来,你再稍微忍耐忍耐。”
夜神月一边温声安慰L,一边开始处理案发现场。
先把血迹擦干,再用酒桶里的酒拖地借此隐藏气味。尸体就暂时扔到空谷仓好了。
72小时已经过去了6小时,夜神月得尽快弄清楚自己的病情,没时间浪费在这尸体上。
“真是的,月又偷偷跑出去。”
兔子小姐过来送晚餐,夜神月已经洗过澡换过衣服,正坐在靠近窗户的位置看书。
“房间里实在太闷了。我发誓没有和其他人接触,也没有人看到我,务必继续帮我保密。”
夜神笑容爽朗,兔子小姐毫无抵抗力。
兔子小姐轮流看护着两个病人,由于夜神月表现得让人非常省心,她通常只有三餐以及例行检查的几个时间点会过来看看他。
不过今天,她打算陪伴夜神月待到晚上10点熄灯睡觉的时间为止。
空中悬浮的时间越来越少,夜神月却没有赶兔子小姐离开,只管与她谈笑风生——在忽略活人脑袋变成兔子头的情况下,他还能勉强把她当成人来看。
夜神月想到了L。那个没有牲畜的头颅,完完整整的人。
兔子小姐一离开,夜神月就带上点心和矿泉水,重新潜入地下仓库。
晚上十点三十分整,他再次见到了L。
“月总算来了。”
L抬起头,脸色比夜神月通过门上小孔看到的还要苍白,那双瞳如盛满浓墨,周围晕开一点灰。因为长期熬夜,下眼睑也被添上了两笔鸦青。
就是这张看起来对一切都不感兴趣的厌世脸,令夜神月难以移开视线。
他蹲下来,把饼干递过去:“你怎么知道是我?我刚才都没开口说话。”
“因为看上去友善,且带来了食物?”
只见L用两指拈起饼干,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不过月这么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我会不自在。”
“抱歉,我好久没有看到‘人脸’了。”夜神月拧开瓶盖,问:“喝点水吗?”
L接过矿泉水。
他喝得急,饱满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唇边溢出了一些水液,就这么顺着下巴钻进领子里,消失在更深的地方。
夜神月不知怎么也有些口渴。
此外,他还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
夜神月凑近L耳畔,闭上眼睛嗅了嗅。
“咳咳咳……!!”
大概是被夜神月突然凑上来的动作吓到,L一不小心呛到,猛地咳嗽起来。
他脖子套着项圈,项圈连有胳膊粗的锁链,本来稍微动一下锁链就会发出声响,现在整个房子里都响起锁链声。
夜神月拍拍L的背,帮他顺气,“没事吧?”
“没……咳咳……幸好水没洒。”L胡乱把矿泉水瓶塞给夜神月,咳得生理性泪水都漫上眼眶。
过了好一阵,夜神月才问他:“后面有人来过了?门口的人头不见了。”
“啊……我很高兴有人来把它拿走了。”
L形容了一下来人的穿着,随即,夜神月对应上了狼医生。
不过,他进来前看了眼谷仓里的尸体,还没被挪动过。
“月之前不小心打翻了酒桶对吧?我闻到很浓的酒味。”L盯着夜神月,那双没什么感情的双眼叫人看不清心思。
夜神月装作毫无戒备:“对,收拾了半天呢。过来把头拿走的人有没有说什么?”
L用拇指压住嘴唇,思忖道,“只是抱怨了几句酒洒了,还有对我很满意之类的。”
夜神月站起来,用力扯了扯牢固的锁链,严肃地问L:“L之前和我的主治医生见过?你知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L沉默了。
片刻过后,反过去问道:“月平时不能离开疗养院,那么能和其他病人接触吗?”
夜神月愣了愣,回答说:“疗养院分为东区和西区,西区都是病情轻的病人,可以自由活动。但东区比较特殊,所有病人单独一间房,也不能与其他病人接触,因为他们具有攻击性。比如我隔壁的病人,他天天嚷嚷要吃人。”
兔子小姐之所以包庇夜神月偷偷外出,是因为夜神月从未展现出他具有攻击性的一面。然而实质并不会因为完美的表象改变。
“看你的表情,想必认为我在东区。”夜神月坦率地笑道:“嗯,你没猜错。”
话音落下,周围又只剩L吃饼干的声音。
吃完了最后一块饼干,L从墙角站起来,猫着腰,拍拍夜神月的肩:“和疗养院里的其他病人接触帮助不大。至于我,即使我现在告诉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相信我的概率仅有7%。最好的办法是你亲眼所见。”
L说:“去山下看看吧,之后月就什么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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