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霜对金方方与表哥退婚的事情乐见其成,不过她不能表现出来,压抑着内心的欣喜去安慰。
“金姑娘和咱们宋家无缘,表哥看开些吧,取得功名后自然有千金想要嫁给表哥,只怕到时候表哥的心里就没有我的位置了。”
宋阳文始终想不明白,金方方那么在意他,怎么会突然退婚,肯定是那姓谢的撺掇的,在金父面前说了些诋毁他的话。
不行,他还是要去问个明白。
“表哥……”漫霜见他自顾自的思量着什么,又叫了一声。
宋阳文这才回过神:“表妹……你何时来的?”
漫霜安慰的话再说不出口:“刚来一会儿。”
“表妹,我还有几册书没看完,不如你先回去,或者去陪陪祖母。”
这是赶她走?
漫霜不可置信,表哥从未这样对过她。
“这样啊,那漫霜去陪祖母说会儿话吧。”却也只能先离开。
宋老夫人把千两银票藏了起来,只留下五百两,见到漫霜招呼她坐到身边:“如今阳文已不再有婚约在身,你们的婚事就提前办了吧。”
“如此,就听祖母的。”漫霜有一种微妙的失落感,好像金方方不要的才轮到她似的。
“宋家给了五百两贺礼,就先放祖母这里,用于操办你们的婚事。”宋老夫人笑的慈祥。
漫霜岂会不知道她的心思,无非是想把控这笔银子,谁让她没有金方方那样的家世,只能依附在宋家过活,寄人篱下的滋味她太清楚了,看人眼色是她的本能。
“都听祖母的。”乖巧的样子已经刻画的深入骨髓。
宋老夫人办事很快,主要还是不舍得多花银子,办的婚宴十分仓促,省去了三书六礼三媒六聘,只找了媒婆掐算一个好日子,然后挨家发送喜帖,把婚宴定在盛宏酒楼,一切都办的顺利简便。
宋阳文婚宴前两日和学子们小聚,一人一句恭贺就多了两杯,听见他们似乎提起了金方方。
“金家这下和宋家没关系了。”
“是啊,真不知道怎么想的。”
宋阳文撑着桌子站起来的时候摇晃两下,满是醉意:“……金方方不过是……不过是……拿谢什么东西……故意气我……她怎么可能退婚……如今指不定……多伤心……”
学子们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人家可是都城富商,婚约退了就退了,而你只是个普通百姓,居然在这里大言不惭,看来真是醉了。
“宋兄少喝点吧,门口有马车,不如先回去吧。”
“是啊,先回去吧……回去躺下再做梦……”几人不约而同勾唇笑起来。
宋阳文坐上马车消停下来片刻,掀开窗子的时候看见熟悉的清泉巷,那座隐蔽在街头的宅院从此再与他无关。
“停车。”他脱口而出跳下马车。
车夫拦了一下:“公子要去哪里。”
宋阳文摆摆手:“你走吧。”
车夫拿钱办事,见此不再多言赶着马车离开了。
阿庆被门口的敲门声吵醒,走到门口打开门,看见宋家公子一副醉酒的样子,口中含糊不清的叫这金姑娘的名字。
“宋公子,这么晚了,姑娘早已睡下,您回去吧。”
宋阳文晃了两下扶着门,眼前模模糊糊看不真实:“让我进去…”
阿庆拿不定主意,只好回去请示公子。
阿武也被吵醒,宅院主屋亮起烛光,谢耀祖好梦被打断心情烦躁:“什么事?”
阿庆如实回禀:“是宋家公子,貌似醉酒了,在门口吵着要见金姑娘。”
谢耀祖穿着白色寝衣,肩上披了一件锦绣团花的外衫:“走,跟我过去看看。”
“对了,别惊动后院…”话还未说完,就见到和提着灯的绵绵缓步走来的金方方。
“你怎么过来了。”谢耀祖挑眉,明知她是被吵闹的动静吵醒的。
“是宋阳文?”金方方朝门口看了一眼,隐约能看清没骨头一样倚靠在门框上的身形。
“他怎么了?”
阿庆回道:“醉酒了。”
谢耀祖本想不知不觉解决这件事,心虚的摸了摸鼻尖:“这么晚过来肯定没好事,你就别过去了。”
金方方抬眼看向他:“…你又打什么主意?”
谢耀祖:“…”看上去那么明显?
说话间几人行至门口,宋阳文满身酒气胡言乱语:“金方方,你今日无论如何也要给我个说法……”
“你想要什么说法?”谢耀祖抄手嘲讽:“明日就是你大婚之日了吧,这么晚了还过来,不知老夫人和你表妹可知道?”
金方方轻拽他衣袖,示意他莫要再刺激宋阳文。
“宋公子进来说吧。”吩咐绵绵给他上了一碗醒酒汤。
宋阳文喝下温热的醒酒汤,醉意下去一半,反应过来自己不该过来,一切已经是定局,他过来也无非是自取其辱,叫谢耀祖看了笑话。
“多谢金姑娘。”就凭着这碗醒酒汤,不难看出她还是关心他的,这退婚一事还是怨他,若不是金父上门那日他摆脸色,没准不会变成今日这种状况。
“都怪我处事不当,叫金姑娘难堪了,改日我定上门向金伯父赔罪,婚约的事你莫要忧心,我会想办法的,怎么也不能叫你被指指点点。”宋阳文郑重其事立下承诺。
金方方原本已经睡下,匆忙出来也没来得及梳妆,素净的脸蛋略显稚嫩,与平日金贵的模样像是两个人,宋阳文的视线一时间过于炙热。
“看什么呢?说的都是什么屁话!往后金方方与你再无干系,别凑过来找存在感。”谢耀祖握紧拳蓄势待发,眼神冰冷。
“宋公子的话说完了吗?”金方方赶紧撵人,怕一会儿谢混球再动手打人。
宋阳文仍旧笃定金方方对他有情:“明日……你莫要伤心。”说完起身离开了。
谢耀祖本来正做美梦被吵醒就心气不顺,听了他一番莫名其妙的话更气了,他这半夜三更的醉酒过来,就是故意气他来的吧。
这火气撒不出去他要憋成内伤了。
金方方的寝衣也是白色的,绸缎光滑柔软贴在身上,曲线姣好,肩上披着的外衫也不能破坏一丝美感。
“回去睡吧。”
谢耀祖翘着腿正憋闷,闻言没好气道:“这还睡什么。”
“怎么?你要坐在这里喂蚊子?”
金方方不逗他,叫绵绵过来:“我记得后厨还有炙羊肉,你再温一壶酒过来,便回去睡吧。”
绵绵很快把东西端上来:“那我先回去了,有什么需要的姑娘再叫我,我睡的轻一点。”
“去好好睡吧。”
炙羊肉在铁盘里散发着调味料和肉香,一片片羊肉被切的很薄,滑嫩软弹。
“你饿了?”谢耀祖夹起一片肉吃着。
金方方给他倒了一盅温酒:“不是你说的喝点酒好入睡?忽悠我父亲的时候说的和真的一样。”
“……我可不敢忽悠你父亲。”他可是我未来岳丈。
月亮并不圆也不弯,被云层遮住了一半的残月挂在夜空中,星辰也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若是十六,月亮就圆了。”金方方感慨道:“青州的夜色似乎没有都城的好看。”
“你准备何时回去?”
“我为什么要回去?”
“就一直留在青州吗?”谢耀祖喝了一盅温酒:“你在哪我便在哪,别想着赶我走。”
金方方还真有这个打算,想等父亲回去的时候把谢耀祖也带回去。
“谢伯母会担心的。”
“是母亲告诉我,你来了青州。”
金方方无语,还真不愧是母子俩。
“你还没说,收那么多手铳做什么?”金方方垂下眼转移话题。
谢耀祖不满的嘟囔一句:“每次都这样。”却也没逼着她。
“那日和你说过从番邦流入我国的害人之物,都城已经有乱起来的迹象了,烟花柳巷全部被监管,我约莫着很快就会大范围的乱起来,还是有一些防身的比较好。”
金方方颔首,他倒是会未雨绸缪。
“谢家也正是用人之际吧,你为何还过来?”
谢耀祖把玩着酒盅:“你说是为何?”他微眯着双眸,上挑的眼尾勾成好看的弧度,漆黑幽深的双眸审视着她,唇角微微翘起,含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金方方一瞬间有些看呆了,俩人自幼相识,却很少如此细致的看过他。
他长的真不错。
眼神颇像谢伯母,是都城出了名的美人,下颌和唇又很像谢伯父,不苟言笑的时候冷若寒冰。
“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睡了。”金方方拢了拢外衫转身离开。
谢耀祖慢悠悠把剩下的温酒都喝了,仰头看向残月和乌云叹了口气。
同在清泉巷,宋阳文去找金方方的事情宋家怎会不知,宋老夫人装作不知道,漫霜初为人妇也不好拿捏这点事不放,再多的怨气都只能独自忍下。
用过早膳的时候,宋老夫人指点道:“漫霜啊,你如今是嫁给阳文的新妇了,身份上有所变化,不再是小孩子了,能被祖母呵护在膝下。”
“作为人妇,首先要孝敬长辈,往后你便每日为祖母和阳文抄写一遍祈福经文,伺候祖母和阳文用过膳以后,你再坐下用膳,不然往后出门,会被其他新妇笑话的。”
见漫霜满眼不可置信,又安慰道:“祖母这都是为你好,女子嫁人了就要以夫家为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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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醉酒吵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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