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路的定制款西服全入不了张琦的眼。

不是太素就是太便宜。

宋小路想低调行事，但是张琦非说他是自己的脸面。

以前宋小路也没少陪着张琦去酒会，但他从不管他穿什么！

“算了，我带你去重新做一套西服。”

张琦给了宋小路一个地址，随后宋小路开车把两人送了过去。

裁缝是名老师傅，他带着老花镜将宋小路从头打量到脚，而后用手扶了扶边框，“是个衣服架子。”

老师傅明明夸得是自己，宋小路挑着眉，张琦自得什么劲。

“我要得比较急，晚上能好？”

“不能。”

老师傅干脆利落的拒绝真想让宋小路举起大拇指，他要是有这个魄力，还在张琦身边内耗什么！

“周师傅！”

周师傅翻了个白眼，“真是欠你们张家的，我有一件成品，瞧着这位身段，稍稍改改能用。”

不一会儿，那件成品就穿在了宋小路的身上，是一件黑色的定制改良的中山西服。

“量身定制似的，也算是有缘了。”周师傅只改了一点点尺寸，“这件衣服给你打八折，你凑个整，十万就行。”

宋小路听见这个声音，立刻问了一句，“多，多少？”

周师傅淡淡瞥了一眼宋小路，随后又看着张琦，“你从来没往我这边带人，是打算定下来了？”

“他是我员工。”

于是周师傅又将人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你和你妈妈一样。”

“如果她还在的话，肯定喜欢这样的。”

张琦皱了皱眉，他将声调提高，“周师傅！”

“行行行！”

周师傅简直是坟头蹦迪第一人，宋小路在心里默默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我不说了！反正我老了！哪有人愿意听老人家讲话！”

张琦阴沉一张脸，留下一张十万块钱的支票后，只轻飘飘说一句“走”。

宋小路从未穿过如此贵的衣服，因而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应该怎么摆弄自己的身体。

走路动作太大，不会弄皱吧？

“你又变扭个什么劲！”

宋小路有些窘迫，“我没穿过这么贵的，怕弄皱了。”

张琦无语地撇过头，等了许久，他才慢悠悠开口，“这是老头手工染的，几十道工序才能做一件，只拿了十万还是打折的，要是市面上，翻十倍都有人抢。”

“但是，”张琦话锋一转，“衣服也只是衣服，手工又怎么样，它的价值只是为了服务人。”

话虽然如此，宋小路还是觉得身上这件衣服超过了他的能力，因而金装反而成了囚衣。

“宋小路，我之所以花钱包装你，是为了让你看起来值得。”

宋小路沉默良久才开口说道：“张哥，这十万块，不从我身上扣吧？”

张琦愣了一下。

又听宋小路说道：“可以走公司的账吧？”

张琦差点儿没笑出声，亏他难得想宽慰对方两句，结果对方不是自卑，只是担心要出钱。

好好好，果然不愧是你啊！宋小路！

后视镜里，宋小路明显感觉到张琦紧了紧腮帮子。

但是在钱和皮肉之苦中，宋小路果断的选择了钱。

皮肉之苦终有痊愈的时候，但是钱要是没了，就真的没了！

“钱不必找公司报，”张琦见着宋小路表情有些紧张，忍不住微微扬了嘴角，“走我私人账。”

宋小路正要谢谢张哥大方，就听张琦继续说道：“如果你给我丢脸的话，这衣服你要陪我十套，按市场价！”

十套？市场价？

宋小路只觉得自己脑子里飘过很多很多零，根本数不清！

“绝对不会的！”

宋小路早就做好合作计划书，本来想让张琦看看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但是张琦并不打算帮忙，“我感动有什么用，要让霍狐狸觉得有价值才行。”

针对霍扬安的性格，宋小路删除了对胜辉工厂的利弊分析，随后特意加入了数据分析。

使得结果一目了然。

霍扬安是典型的商人逻辑，没有永恒的朋友或者敌人。

他的思维逻辑应该是：人或许会背叛，但数据不会。

“我觉得他不会其实就是最大参与者吧？”

“不会，”张琦终于给出了自己的看法，“霍扬安最看不上那点歪门邪道。”

“而且……”

张琦突然不说了，宋小路便凑了过去，“而且什么？”

车子行驶过减速带，颠簸了一下，使得宋小路亦往前扑了一下。

两人的距离本来不远，这下更近了。

宋小路有些怂，“我没扶稳！”

张琦将头撇开，似乎在思考，“霍扬安看不上那点小钱。”

宋小路若有所思，“哪有人会嫌弃自己钱多的。”

“不是嫌钱多，而是不划算，用以毁掉ST名声的方式去谋取最大的个人利益，这不是霍扬安的理念。”

“霍扬安除了是弟控，还是个工作狂。”

“工作狂的本质不是为了财富，更多的是精神上的满足。”张琦最终还是给出了自己的建议，“他是个运筹帷幄的人，能让他对眼皮子底下的事，视而不见，说明这里面牵扯着利益关系肯定很深，他需要有十足的把握。”

“你可以试着从ST的董事结构出发。”

张琦将话题结束到此。

宋小路想起戴熙说过，他将江滨海岸这个项目会让张琦濒临破产的消息告知给了张琦。

依照张琦的个性，他不会全信，但是他必然会去求证。

所以张琦已经深入了解到什么程度了？

宋小路换了个思路发现，与其琢磨霍扬安在这件事中有什么态度，还不如想想，张琦到底在布局什么？

自己是他计划的一环中什么角色？

“你倒也不必这么忧愁，”张琦看了一眼闷闷不乐的宋小路，“你做得已经比我想象中的更多了。”

“如果，”宋小路问道，“我是说如果……”

“项目真的出了问题，你会把我舍弃掉吗？”

沉默大概是最好的回答，宋小路耸了耸肩，“我……”

但是话还未说完，张琦已经开口了，“你是我的人，除了我，没人能动你。”

宋小路长长舒了一口气，“张哥这一句，我就放心了，不过我一定会全力以赴，不教张哥失望。”

这次ST的庆功会上来了不少商业名流，大家都忙着社交，只有宋小路目标明确，找霍扬安，让他给自己十分钟时间。

报告在进入会场的前十分钟又修改了一次。

这次除了数据结果之外，还把ST的框架重新整了一遍。

看着欣欣向荣的ST显然藏着一些暗流。

三年前，霍扬安刚刚接手ST，他年纪轻，不到三十岁，接任第一年就与董事会那些老顽固有些思想上的对冲。

霍扬安想从传统的物流转型，发展线上线下一体。

但董事会的老顽固却觉得这一项目过于冒险，而且互联网这东西难以拿捏，还是墨守成规的好。

这一对抗，计划被搁置了三年。

ST渐渐从物流领头羊的位置被迫退了下来，时代虽然证明了霍扬安的高瞻远瞩，但显然ST错过了最佳时机。

宋小路觉得自己的这次合作能给霍扬安一个契机。

整顿董事会内部的借口。

老顽固早该被时代的洪流所淘汰，ST需要一些新鲜的血液。

十分钟还剩下两分钟，霍扬安将计划书放下，他笑着看着宋小路，“其实你想过跳槽来ST吗？我给你加三倍的工资。”

宋小路挺惜命的，“我现在在筑梦园挺好的。”

霍扬安当然知道宋小路是顾忌张琦，那家伙就像是占有欲极强的恶犬，喜欢在所属物上标上自己的记号。

记号一旦落成，天涯海角，掘地三尺，恶犬都不会松口。

“我能让你洗掉恶犬的标记，至少让他找不到你。”

宋小路一愣，他当然明白霍扬安话里的别意，但如同霍扬安不会完全信任他一般，他亦不会全副交出自己的底牌。

“我在筑梦园挺好的。”

话至此，再说下去就是强人所难。

霍扬安点了点头，“那保持联系，我刚刚的话永远有效。”

宋小路松了一口气，他来这次庆功会的目的已经达成，剩下便是等着张琦左右逢源结束后，跟他一块回别墅。

“你好。”

宋小路回过身，一位卷着大波浪，身穿浅蓝色旗袍的女子羞涩地跟他打招呼。

“那边有个人一直骚扰我，你能不能帮帮我，跟我聊会天。”

宋小路往女子身后看了一眼，确实见着一位有些猥琐的男子时不时将眼神瞟过来。

女子抿了抿嘴唇，“就一会就行。”

“能与淑女聊天是我的荣幸，”宋小路掏出一张名片，“我叫宋小路。”

女子看了名片一会，随后才开口说道：“我还没印名片，我叫林悦姚。”

林悦姚犹豫了一下，“我能不能勾住你的手腕，然后随意走一圈？”

宋小路立刻绅士的将自己的手臂圈起来，“是我的荣幸。”

林悦姚将手小心翼翼地从后面穿入正面，搭进了宋小路的胳膊上。

两人假装亲密地走了一圈，林悦姚环顾了四周，“谢谢，下次有机会请你吃饭。”

“客气。”

“这是我的电话。”林悦姚将自己的电话号码写在了餐纸上。

宋小路正要将餐纸收好，扭头就看见张琦的眼神往自己的方向飘。

宋小路有些心虚，于是侧过身背对着张琦，紧接着从身旁的服务生那里拿了一杯香槟。

香槟入口微微发涩，他皱了皱眉，觉得有些不对劲。

宋小路赶忙去找了卫生间，打算扣一扣嗓子眼，将酒吐出来。

但小腹隐约的胀痛来得比较迅猛，宋小路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在地上。

靠！宋小路抓着边沿挣扎着努力站稳。

下一秒，有一人从后方钳固住了宋小路的肩膀，还有一人抱住了宋小路的腰。

还未等宋小路做出反应，他眼前一黑，整个人先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