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江月直直地落在草地上,刚和苏令雪分开,暻晗国的士兵纷纷上前,将何江月团团围住。
苏令雪失了束缚,勒着缰绳扭回来,有些吃惊地看着何江月。
不等苏令雪发号施令,何江月半坐起身,双手一合,仿佛已经被绳索捆缚。
“公主殿下,将我捉去,换你哥哥回去。”
苏令雪眯着眼,低头审视何江月。
何江月一脸真诚。
苏令雪心有万千思绪,何江月明显是故意要当俘虏的,她所说的换人质,苏令雪也是不会信的。
但是送上来的人质俘虏能不要吗?
现在将何江月扔回去,暻晗和棣杲两国,未来十年的笑话都有了。
苏令雪心下拿定主意,你换人质是计,我为何不能将计就计?到底是你攥在我手里,优势在我!
“绑了!带回去!”
何江月十分配合地让人将她绑住,如愿以偿地进了苏令雪的俘虏营。
柳和也被绑在俘虏营里,正趴在地上哭呢。
“我的天呐!俺拿不动刀了……”
何江月心里发虚,坐在旁边,不敢跟柳和说话,只在心里偷偷安慰。
莫慌莫慌,只是喝了一点儿软筋散而已,药效过了就好了。
柳和哭到兴起,抬了下头,无意间看见了被绑在旁边的何江月,瞬间把眼泪吓回去了。
“小姐?”
何江月看向他,对他微微一笑。
“你也被抓了?”
何江月淡定点头∶“嗯。”
柳和沉默很久,然后忽然长脑子了。
“我被下药了?”
“……”
何江月把头扭开了。
柳和长脑子了,但脑子质量一般。
“小姐,你看啊,我跟那个公主打,忽然就没劲儿了,败阵,然后你跟她打,也败阵了……那个公主,她刷阴招!”
“额。”何江月内心挣扎,但只有一瞬间,便重重点头,“我觉得你说的对!”
柳和大喜,他也发现自己长脑子了∶“小姐也觉得我分析得对吧!”
“嗯,对!”何江月的良心隐隐作痛。
柳和爬起来,挪到何江月身边,神情忧虑∶“小姐,会有人来救我们吗?”
“不会。”
“啊?”
何江月阴恻恻地说∶“我出城的时候,给刘志安排了其他的任务,他们都很忙,不会有人来了。”
柳和如遭雷击,一口浊气堵在喉咙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何江月又问∶“宋城的人是指望不上了,柳和,你有没有什么朋友啊?”
柳和的眼神闪躲了一下,低下头,小声说了一句∶“也不算是朋友……”
何江月当即判定柳和确实有事儿,但也懒得仔细问。
抓些个已经过去的细枝末节,徒曾烦恼罢了,倒不如好好利用一番,谋些现成的利益。
作为俘虏,中午没饭,何江月和柳和凄凄惨惨地待在用木头栅栏圈住的空地里,栅栏外边,是守卫在吃饭。
苏令雪的伙食不错,虽然没有酒,但是饭菜油水足,闻起来香喷喷的。
饿着的人闻起来就更香了。
咕噜。
何江月的肚子叫了一声。
后悔啊!
应该早点把信给苏瑾玉,混一顿饭的。
挨过了午时,何江月梦寐以求的饭,终于到位了。
那时节,何江月跟柳和正蔫蔫地靠在栅栏上,闭着眼睛晒太阳。
苏令雪不知道得了什么消息,风风火火地赶过来,不等守卫给她开栅栏门,用手一撑,直接翻进来,走到何江月跟前,仔细端详。
何江月听见动静,缓缓睁眼,面带微笑,与苏令雪对视。
苏令雪张嘴,似是要说些什么,何江月轻轻摇头。
“公主殿下,我脸上可有花吗?”
苏令雪嘴角微勾,随后“哼”一声,转身带人走了。
何江月在后面可怜兮兮地说一句∶“战俘也得管饭啊。”
苏令雪在帐子里摆了一桌,请何江月过来。
“你和我哥到底在玩儿什么?”
何江月只顾吃喝,苏令雪问了两边,何江月才说∶“你问他呀。”
“他不说呀!”
何江月笑道∶“我也不说。”
苏令雪泄了劲,坐到旁边去,不再打扰何江月吃饭。
何江月吃饱了,便无所事事地躺在床上,玩儿自己的头发。
苏令雪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坐到床边,讨好地笑着∶“好姐姐,你给我说说呗。”
何江月撑起身子,与苏令雪面对面,神秘兮兮地说∶“等会儿会有人来劫营。”
“你干什么呢?”苏令雪小脸一垮,眉毛倒竖,“你让我把你抓过来,再让人把你劫回去,你拿我刷军功呢?”
何江月大声道∶“都成俘虏了,哪儿还有军功?”
苏令雪还想再问,却忽然听见帐在号角声响起。
何江月喜滋滋地从床上下来∶“劫营的来了!”
门外军士来报∶“启禀公主,棣杲国翼州的兵马打过来了。”
苏令雪听着翼州觉着奇怪,便问∶“我记得你们是靖州。”
“对的呢。”何江月拿过来绳子,往自己身上缠,“请务必让翼州的人把我们劫走啊!”
“绕这么大的圈子吗?”苏令雪翻了个白眼,“你想当翼州的俘虏?你直接找叶平安啊!”
何江月已经将自己装扮成一个合格的俘虏了,绳子在身上缠着,只是绳子头儿在手里握着,只要何江月想解绑,就是一瞬间的事儿。
“公主,拜托了。”
苏令雪叹一口气∶“唉,看在哥哥的份儿上,本公主就打一次败仗!”
帐子外面的号角声在苏令雪出去之后没多久便停了,紧接着传来乱糟糟地声音,有人的嚎叫,也有马的嘶鸣,地动山摇的,越来越远。
苏令雪带着人撤了,把何江月跟柳和留在营里。
“公子,暻晗人已经撤了,要不要追?”
叶平安的声音响起∶“不必了,先找何江月。”
何江月攥着绳子躺床上,等他们找。
一个小兵推开营帐帘子,看见何江月,立刻退出去了。
“公子,找到了!”
还知道把露脸的机会留给他家公子呢。
叶平安很快就进入营帐,步履匆匆,赶到床前。
“何小姐?别害怕,我这就给你解开。”
何江月没给他好气儿,一扭身躲开了∶“我何江月便是死在暻晗,也不用你们叶氏来救!”
“何小姐,我并无恶意。”叶平安语气无奈,又走近一步,想强行给何江月解开绳子。
何江月抬腿将叶平安踹开∶“滚!”
“小姐。”获救的柳和从帐外进来,目光中带着期望,活像一个求食的可爱狗狗,“叶公子,他是好人,经常帮我,他真的是好人。”
何江月一阵无语。
原来还设想过叶氏是花了不少心思才把柳和忽悠着的,没想到啊没想到,叶平安在边境天天晃悠,给柳和帮个小忙,就给这个大傻子拿下了。
还“他真的是好人”?天呐!
何江月没管柳和,依旧按照计划往下进行。
“叶妤害死我的母亲,我与你们不共戴天!”
叶平安的眼圈瞬间红了,无不愧疚地说∶“何小姐,姑姑为了那件事,日日愧疚,不能入睡,她是真的知道错了。”
何江月却冷哼一声∶“不能入睡?让她追随我母亲去,自能让她酣眠。”
眼见何江月越闹越凶,叶平安生怕再耽搁下去,暻晗的兵马会回来,于是弯下腰,将何江月从床上扛起来∶“何小姐,得罪了,我带你去见姑姑,看看她现在的惨状,让你解解气。”
目的达成,何江月随便挣扎两下,便放弃了,让叶平安将她塞进马车里。
柳和跟何江月在同一辆马车里待着。
“小姐,我给你解开吧。”
“滚开!”何江月躲到一边,厉声斥责,“你跟叶平安什么时候勾搭上的?我何家待你不薄啊!你怎能如此?”
柳和委屈得整张脸都皱巴巴的,道∶“小姐,我从未做过对不起何家的事,我跟叶平安只是在关外见过几面,多少说过几句话,并无交情。”
何江月当即反驳回去∶“并无交情?你刚才还给他作保,说他是个好人呢!”
“他确实帮过我啊!岳淇都是他救回来的。”柳和“哎呀”一声,好似很无奈,“就算他不是个好人,您也让面子上过去啊,现在可好,要去翼州当俘虏了。”
何江月大吃一惊。
好家伙!这人真长脑子了?
但是可惜喽,你长了个正常脑子,你姑娘没走正常路。
马车轮吱吱呦呦,何江月趴在车上,耳朵贴着木板,仔细听声音。
眼见着翼州的城楼就在不远处,柳和急得不行。
“小姐,我感觉我力气恢复了,咱跑吧!”
何江月正在听声音,遭到打扰,不耐烦地冲柳和摆摆手。
不料柳和不仅没注意到被“绑着”的何江月能把手拿出来,还把何江月的摆手当作准许行动的手势。
“好!小姐放心,俺这就带您闯出去!”
柳和站起来,双手一举,把车顶拆了。
木屑簌簌下落,落在何江月的脸上。
何江月大吃一惊,撇了绳子,也站起来。
这里的动静惊动了叶平安。
叶平安回头一看,只见车顶被柳和举着,车顶下面,是两颗脑袋,表情各异。
柳和愤怒,何江月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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