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话题就要进行不下去,皇帝终于姗姗来迟。
祈越弦被宫人带着,来到了皇子的位置。
皇帝照例说了些客套话,无非是鼓舞众人,展现皇威。
钟鸣响彻天际,宣告了冬猎的正式开始。
年轻的皇子们身着劲装,骑着骏马,英姿飒爽,蓄势待发。
三声鸣钟刚刚结束,他们便仿佛离弦之箭一般飞驰了出去。
只有祈越弦,不慌不忙地翻身上马,向众人行礼道别,随后轻轻牵动缰绳,不疾不徐地走进林子里。
“九殿下当真是稳重,颇有圣上当年的模样。”有大臣感慨一声。
皇帝笑着端起酒杯,不作评价。
祈越弦那是稳重吗?
他只是不会骑马罢了。
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对骑马的了解仅限于——旅游。
绕着被圈好的场地,慢悠悠地晃荡。要说真的骑马打猎……不被摔死就是胜利。
“系统,你说的任务道具,具体都是啥?”
世界书理所当然地摆烂:“不知道诶。”
祈越弦:“……”
养你不如养条狗。
世界书蒙混过关地说:“任务道具只是力量的承载体,没有固定的形式,也没有固定的要求。”
“不过,可以确定,任务道具只会在原著的主角攻身边出现。”
祈越弦哪里记得住什么主角攻,“主角攻……都谁来着?魔尊,凤凰,摄政王,好像是叫付……付轻云?”
他绞尽脑汁,终于想出来一个名字,但很快,他就察觉了违和的地方。
当今辰帝爱民如子,任人唯贤,在位期间海晏河清,是个人人夸赞的好明君。他大权在握,哪里需要摄政王来辅政?
那只能是……
祈越弦倒吸一口凉气。
“你不会要让我等到皇权更替吧!”
他的便宜父皇,看着就身体很好,还能再活五十章啊!这任务得做到什么时候去?
世界书试图蒙混过关:“嘿嘿,我们可以先去做别的嘛。你看这个凤凰……”
两人不约而同陷入了沉默。
按照剧情,凤凰现在还没有破壳。至于魔尊,必须经过神山才能到达魔界,到达魔界才能见到魔尊。
凤凰不出世,皇家就不会打开结界,也就去不了神山,成了死循环。
果然不该答应做任务的,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马驹载着祈越弦,晃晃悠悠地往前走,哪里人少走哪里,哪里荒凉走哪里。
早在出发的时候,世界书就帮忙开了金手指,帮助智能导航,但却不是为了出风头。恰恰相反,是为了悄悄地摸鱼摆烂。
哪里人少,哪里偏僻,他就往哪里走。
坏处就是,他们逐渐靠近猎场边缘,脚下的土路也变得崎岖。
“那个,你前面有个坑。”世界书在前方探测了一圈,回来报告祈越弦。
“有精神病了,不想和没精神病的人说话了。”
祈越弦还有些怄气,他骑着马,直直地往前走去,大有掉进坑里,一了百了的意思。
宿主消极怠工,不想干了,这可还得了?
世界书见状,赶忙操控马驹停下。
谁知,原本温顺的白马突然失控,它尖锐地嘶鸣着,受惊般地突然抬起前蹄。
祈越弦本就不会骑马,一时间又没拉好缰绳,随着马驹的动作,他的身体从马上飞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唔!”祈越弦发出痛苦的闷哼,他捂住后腰的伤口,皮笑肉不笑,磨着牙骂道:“混蛋……”
“你还真是不关心宿主的死活啊。”
“我控制了的!”世界书飞快辩解,围着他上下飞舞,焦急不已,“是草地里有东西!”
祈越弦顺着它翅膀的指向望去。果然,草地里隐藏着一个小型的捕兽夹,白马就是踩到了它才会突然暴起。
“嘶——”他走动了一下,动作间扯到伤口处,吃痛不已。
“打个商量,给我开个金手指?你的宿主快要痛死了。”
话音刚落,一股清凉的气息流过他的筋脉,带着草木的温和,抚平了大半的疼痛。
他盯着指尖萦绕的绿光,这才想起,玄穹大陆是有灵力设定的世界,而原本的“祈越弦”拥有的,正是木系的灵力。
世界书飞过来,关切地问他:“怎么样?腰还痛不痛,腿还酸不酸,还能不能做任务,实在不行,我给你开两剂中药调理一下?”
回答他的是一个爆栗。
世界书委屈巴巴,它用翅膀捂住“脑袋”,跟在祈越弦后面检查草地。
经过刚才的意外,捕兽夹已经损坏,上面依稀能看见一些血迹,看氧化程度,并不像陈年旧迹。
更何况,皇家冬猎场都是专人提前两个月布置场地,提前两周清理闲杂,根本不会出现捕兽夹这种有潜在危险的东西。
祈越弦看向安静下来的白马:皱眉:“白马伤在马蹄,并未出血,捕兽夹上的血迹另有缘由。”
“你能察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祈越弦问道。
世界书围着四周飞了一圈,停在半空中,书页轻轻翻动,五彩的光依次闪过,最终停在蓝色上,愈闪愈明。
“好浓郁的水灵力!怎么会这样?”世界书惊呼。
“不过……似乎消散的差不多了。”淡淡的金色灵力从底部缓缓浮现,柔和而不容抗拒地将蓝色驱逐,但终归落入下风。
祈越弦皱起眉心,世界书也没再说话,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
原本微弱的声音不再被掩盖。
“系统,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祈越弦说。
像是小兽压抑的悲鸣,声音微而虚弱,不仔细听根本无法察觉。
有风吹过,血腥的气息也逐渐浓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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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的血腥味散发开来,弥漫四周,争先恐后地吞噬着香囊的气息,也吞噬了付晚意心中仅剩的希望。
他垂下眼睫,握紧拳又松开,他看着手中有些发皱的香囊,悲伤而又凄然地笑了一下。
没有人喜欢他,没有人在意他,所有人都希望他去死。
既然这样,他又何必活着?何必这样,毫无尊严地、狼狈地苟活着。
或许,这就是他的结局了。在冰天雪地里,渐渐失去体温。
一片雪花落在他的眼睫,而后融化,遮挡住了视线。
付晚意闭上了眼睛。
就这样吧,就这样一直睡下去。
昏昏沉沉中,付晚意一度产生了幻觉。
他看见了恬静的院落,温暖的炉火,去世的母亲。
慈祥的母亲就站在他的面前,温柔地抚摸他的头顶,微笑着对他说:“回去吧。”
他听见马蹄踏雪声,微弱但坚定。
他听见少年谈话声,稚嫩但清澈。
他听见那个人说:“系统,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少年又说:“你看着点白月,小心它又发疯。”
还未燃起的希望再次熄灭。
白月,付晚意认得它。
数日前,将军府得了两匹名马,一匹性情温顺,易于驾驭名曰白月;一匹性情暴烈,日行千里,名曰玄影。
宝马白月,正是将军府送给九皇子殿下的生辰贺礼。
他被困于此,恰是因为受到了玄影的青睐。嫉妒只是导火索,长久以来的欺压借此为由,变本加厉。
世家子弟尚且如此草菅人命,更不用说尊贵如皇子了。
没有人会救他的。
那人似乎费了很大力气下马。他绕着陷阱,嘴里嘀咕着一些付晚意听不懂的话语。
他自顾自地走了三圈,而后又换了个方向,继续绕圈。
“得救,必须救。”
这要是不救,就丢弃了十几年来,社会主义接班人的全部素养,耻于为人。
祈越弦扶着半死不活地腰,艰难地想。
问题来了,怎么救?
事情比他想的还要棘手。
深达三米的陷阱,坑底和四壁都被提前浇了水。
寒冬腊月,土壁早已冻成坚冰,光滑无比,难以攀爬。
小孩蜷缩在坑底,小腿还在流血,血液和冰土混合在一起,在身下形成一小片泥泞。
世界书叹气:“也不知道这小孩被困了多久。”
祈越弦:“要让我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干的,非得狠狠教训他不可。”
知不知道,他一个腰伤患者救人,是很不容易的?
祈越弦思考良久,开口问世界书:“系统,给我一个梯子。”
世界书:“给不了。”
祈越弦又问它:“捞网?”
世界书再次摇了摇头。
祈越弦:“……”
他的系统还真是废物啊。
“要不你飞下去,用翅膀把它薅起来得了。”祈越弦打量世界书半晌,目光停在它扇动的翅膀上,幽幽地说。
世界书浮空的动作一顿:“你这个事儿,不是说办不了。咱就是说,不能凭空造物。”
祈越弦:“那你教我魔法,我直接把他变上来。”
世界书这次没有拒绝。它飞到祈越弦面前,缓缓翻开张空白页,神秘的咒语渐渐浮现。
看着鬼画符一般的文字,祈越弦陷入了沉默。
世界书试探地问他:“要不,咱还是物理救援吧。”
祈越弦一言不发地开始脱衣服。
“你这是做什么!美色是救不了人的!”世界书惊恐万分。
祈越弦手中动作一顿,忍住打它的冲动,继续脱下了中衣,又把原本脱掉的外衣穿了回去。
“系统,让我的力气变大点。”祈越弦说。
世界书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照做了。
祈越弦把中衣撕成长条,相互打结,连成了一条绳子,一端系在树上,一端系在腰间。
“系统,你可得看着点绳子。”他故作沉重地嘱咐世界书,而后走到陷阱边,小心翼翼地把自己放了下去。
快到坑底的时候,祈越弦不小心踩空,细小的土块混合冰渣滚落。
索性,祈越弦并无大碍,除了……再度扯到腰伤。
他忍痛憋回眼泪,再度咒骂这个陌生的世界。
土块掉到坑底,发出闷响。
小孩听见动静,蓦然从昏沉中惊醒,不可置信地睁开眼睛。
是来救他的……还是?
小孩警醒地撑起身子,刚站起来,又因为腿伤,一脚跌倒在冰地里。
他本就失血过多,身体虚脱,这下摔了个七荤八素,好半晌都没缓过来。即使这样,他手里还是死死捏住一个皱巴巴的香囊。
“唉,瞎折腾。”祈越弦叹息。
晕了也好,小孩子太过固执总归不是好事。
祈越弦避开他的伤口,动作温和地把人抱起来,朝上面喊:“系统,帮忙把我们拉上去。”
世界书扑腾着敞开书,“叼”起绳子,把绳子夹在两页书之间,努力地上拉。
二人在世界书的帮助下,顺利回到了地面。
世界书来回翻着书页,缓解受力过多带来的酸痛,喜气洋洋地骄傲道:“唉,世界没有书,可该怎么办。”
“呵,世界没书不行,有世界书也不行。”祈越弦很不给面子。
世界书:“……”
可恶啊可恶啊,又被坏坏宿主阴阳了。
祈越弦一边扯下布条,给小孩简单包扎,一边操控着不太熟练的灵力,给小孩治疗。
他没好气地骂骂咧咧:“这世界要是没有你,我也就不需要穿越了。”
“啧,这么一想,也不错。”
世界书翻页的动作一顿,空白的属于浮现一个大大的“QAQ”。
在祈越弦的不懈努力下,伤口终于不再流血。
他抱起小孩,把小孩扶到马背上,又解下身上的狐裘,给小孩披上。
刚想松手,腰部就被人紧紧抱住。那力道很重,放佛抱住了救命稻草,不允许离开。
没事的,姐姐,你去收藏别人吧,我不要收藏也没关系。
真走啦?别走好吗?孩子嫌弃我总哭QAQ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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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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