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灯会

翌日清晨,林夜行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向来泰山崩于面而不改色的她苦大仇深地盯着眼前的瓷碗,准确来说是瓷碗里的药。

石微蓝站在她面前盯着她喝药,一副没商量的样子,“快点喝,再放就凉了。”

林夜行看看药又看看她,知道此事绝无回旋的余地,视死如归的伸出手,一饮而尽。

呕——

林夜行眼里露出一丝委屈,石微蓝偏头避开她湿漉漉的眼睛,有些于心不忍,端出提前准备好的蜂蜜水,“好了,乖,良药苦口。”

很好哄的林夜行捧着蜂蜜水喝得一脸开心,石微蓝突然明白之前她说过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原来看着她吃好吃的时候,真得会让人感到幸福。

石微蓝在林夜行对面坐下,双手撑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她。

林夜行放下瓷碗,目光从石微蓝嘴唇上划过,昨晚流血的伤口早已结痂。

“今天初一,阿蓝有什么想做的吗?”

“不用拜年吗?”

“一般是初二才开始,初一都是自家人互相拜。”林夜行顿了一下道,“家中就我们二人,无所谓这些东西。”

“你昨晚使得剑法是什么时候学的?我好像从未见过?”

“啊,那是我往日里,看先生练剑,央她教的。只是先生使得是左手剑,无法给我示范右手剑,很多招式只能口述。”说到这里,林夜行摇了摇头,“许是我过于愚钝,她虽然教了我许多,但是却从未说过要收我为徒。”

“不会的,她不是还夸过你聪明吗?或许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呢?”石微蓝眼睛亮晶晶的。

“扣扣扣——”

“有人在家吗?”是周道长的声音。

二人对看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林夜行开口道:“是周道长吗?”

“是。”

这边说着话,石微蓝已经走到外面打开院门了。忙活了大半晚,周道长还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

他看见石微蓝,有些迟疑,但还是冲她拱手问好。

石微蓝虽然不清楚他为什么面对自己总是充满戒备,但石微蓝对此并不在意,戒备她的人多了,她只在乎青衣术士的态度。

她点了点头,退开几步,把路让开,示意周道长进屋谈。

周道长来时,正好看见桌上的空碗,屋内弥漫着一股药味,他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但因为情况实在紧急,这才厚着老脸一大早的就过来打扰。

林夜行取了三个干净的空杯子,倒上新烧好的热水,朝周道长做了个请的手势。

周道长道了声谢,低头喝水,思索该如何开口。

石微蓝虚掩上门,走到林夜行身旁的座位上坐下,双手捧着杯子捂在手心。

一直沉默的林夜行在石微蓝坐定后开口问道:“道长这么早过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周道长放下杯子,叹了声气,道:“昨晚发生的事情,道友也都清楚,我就不再多言。只是这前因嘛……”

“说来惭愧,我有一个师弟,前不久接了个活计,路过棺山的时候遭了难。我收到消息后,带着徒弟赶到此处,这才发现棺山的气息不对,恐有尸王出世。我本打算就此折返,路上却……却碰到了我师弟!”

二人对看一眼,这个故事有些耳熟。

周道长脸上带着几分忧愁,“发现我那师弟已经变成了僵尸,贫道本想将它制伏,谁曾想山间突然起了弥天大雾,我还与徒弟失散了。后来不知怎么回事,迷雾散了,我碰上了飞僵,与它缠斗了一番,实在不敌,勉强逃脱了。”

“下山的时候,正巧碰上镇长带人上山剿匪,那山贼竟会邪术,贫道自然不能坐视不管,上前帮镇长破了山贼的邪术,生擒了首领的两个弟弟。后来,山贼首领放话说不放人就屠镇,镇长一怒之下将那两个山贼直接当着镇民的面活活绞死了。被激怒的山贼首领,布下邪术,想要献祭全镇人的性命,将他那两个死去的弟弟练成恶鬼。”

周道长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贫道自然不能坐视不管,自古正邪不两立,那山贼不敌,临死前留下诅咒,说定会化身恶鬼来找我们复仇!”

林夜行道:“后面的事,我也知晓。不知道长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周道长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水,道:“我是想请道友出手相助,拿下那飞僵,如果它渡过雷劫,莫说棺山,恐怕整个苗疆都要沦陷啊!”

“道长大义,不瞒你说,我们二人正是为此事而来。”林夜行回忆了一下,将那天穿着道袍的僵尸特征向周道长描述了了一番。

周道长痛惜道:“……那就是我那不争气的师弟啊——”

“还有一事,我们那晚遇上了飞僵,它如今已经可以脚不沾地,隔着百米远也能吸食鲜血,还可以操控其它的行尸,我这一身伤也是拜它所赐。”林夜行摩挲着杯子,“我们还遇上了一个小道士,奉道长的师弟为师叔,不知……”

周道长一拍大腿:“贫道只有一个徒弟!”

林夜行道,“那位小道士也在那场恶战中被飞僵吸干了……”

“……!”周道长登时面色萎靡了起来,喃喃道,“迟早都有这么一天的……不过是早和晚的区别罢了……”

话虽如此,周道长的眼眶却红了,林夜行低头喝水,石微蓝也移开了目光,二人默契的假装没看见。

周道长举起杯子,手指颤抖,沉默了一会,才继续开口说道,“贫道今日前来就是为了那飞僵之事,既然已经确定道友绝不会坐视不管,那贫道今天就先告辞了……”

“道长留步!”林夜行起身,“道长准备哪天上山?”

周道长思索片刻,道:“飞僵之事,刻不容缓,贫道准备后天就动身。”

“道长,那飞僵自出世以来,不知吸食了多少道人的血,我与它交过手,仅凭一人之力恐怕难以除掉它。不如等元宵过后,我们三人一并上山,如今恰逢年关,飞僵畏惧人气,道长一时之间也很难搜寻得到它的踪迹。”

周道长沉思不语,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道:“那就依道友所言!贫道如今借住镇长家里,如果道友有什么事的话,可前来寻我。”

周道长朝她们二人拱手道别,石微蓝朝他微微点头,林夜行送了几步。

“道友有伤在身,不必在乎这些虚礼,留步吧!”

“道长慢走。”

周道长独自离开了,来时神采奕奕的一个人,听闻噩耗后,整个人似乎苍老了不少。

石微蓝望着周道长的背影,扭头看向林夜行,不敢想若是自己落到这般地步……

“怎么了?”林夜行看她面色不好。

石微蓝回过神,道:“没事。”暗嘲自己想多了,怎么看,林夜行都会比她这个短命之人活的长久。

林夜行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追问,只是说道:“元宵节前后都会有灯会,阿蓝想去玩吗?”

“你陪我去吗?”

“当然。”林夜行不假思索道。

石微蓝笑了,道:“好。”

……

期间陆陆续续,来了不少拜年的人,林夜行也终于喝完了一个疗程的药,没有去打扰周道长,安静的待在院子里养伤。

转眼就到了元宵,这天晚饭,她们随便吃了些,石微蓝就迫不及待的催着出门。

镇上张灯结彩,穿着巫师服的戏彩师在表演下火海,赤脚踩过烧的滚烫的铁片,脚掌与铁片接触的地方冒出浓烟,迎来阵阵喝彩。

一个年轻小伙从篝火中取出烧的正旺的火把,在观众面前晃过,然后展开双手,仰头将火炭吃下。

火焰在他手中显得格外温顺,他几乎成了一个火人却毫发无损。

“哇——”周围人发出阵阵惊呼声。

舞龙的队伍穿过人群,舞狮攀上高台,不停摆尾,威武霸气中透露着几分可爱。

穿着苗服的阿哥阿妹隔着河唱山歌,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烟花点燃夜空,小孩子手上举着焰火,穿梭在大街小巷。

高高的柱子上满是尖刀,为首的男人烧完纸钱,向神灵许愿。

另有一人拿着红布条向围观的人们展示刀口的锋利,轻轻一划,红布条就被隔断了。

上刀山的勇者喝完酒,凝神聚气往刀山上攀爬,脚踩在刀口上,不时做出各种惊险的动作,令人倒吸一口凉气。

人们被他的表演吸引,随着他的一举一动发出阵阵惊呼叫好声。

苗疆有喜,必有苗鼓助兴。

一队盛装出席的阿哥阿妹手持鼓棒,在一排苗鼓站定,中间的阿妹率先敲响了苗鼓。

向周围发出信号,顿时鼓声齐响,绑在鼓棒上的五彩飘带随着大张大合的鼓舞一起在空中飞扬,动作整齐划一,气势宏伟,格外振奋人心。

另有一人在鼓侧敲击,控制节奏。

人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不管是看客还是表演者,那是发自肺腑的开心。

处在这样的环境下,很难不为之动容。这是石微蓝第一次如此真切的感受苗疆的风土人情,“……我从小就被婆婆用来练蛊,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在我的认知里,苗疆就是个充满阴邪的地方。”

“后来我离开寨子来到外面,发现如此阴邪的地方竟然会有人在暗中守护。于是我起了好奇心,跟在她身后,想要见识一下她眼中值得守护的苗疆是什么样子的。”

“现在,我好像有些明白了……”

林夜行默不作声的听着。

河边有人在吹芦笙,载歌载舞,歌声传到了远方。

“你等我一下。”

不远处有人在卖糖画,林夜行走过去买了两个,拿着两个糖画回到石微蓝身边。

“给。”

石微蓝接过栩栩如生的糖画,“为什么我的是鸡?”她看向林夜行手中的糖画,是一只小猪。

满脸不可思议的说道:“这不会……是我和你的生肖属相吧?”

“等等!?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属相?”

林夜行正想着要怎么回答,突然发现石微蓝面色异常,被她拿在手中的糖画掉到地上,落地的瞬间变得支离破碎。

林夜行:“!”

下一秒,心口处传来熟悉的痛意,林夜行顾不得手上的糖画,上前扶住石微蓝。

石微蓝面色苍白,露出的脖颈处似有蛊虫在来回爬窜。林夜行解下斗篷,将石微蓝裹的严严实实,一把抱起她。

二人腕间的红绳涌现缕缕红光,林夜行紧紧抱住石微蓝,强忍着剧痛穿过热闹的人群,大步朝苗医家中走去。

林夜行懊悔不已,她竟忘了,元宵就是十五!

这两人,夜妹躺完,蓝姐躺。蓝姐哭完,夜妹哭(?)

明天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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