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了一天,林夜行总算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处理完了,饭也没时间好好吃。
至于损坏的桌椅碗筷,店家只能自认倒霉。林夜行看着满脸苦涩的掌柜,燃了符纸替他将店内里里外外清扫了一遍,避免有蛊虫虫卵遗留下来伤及无辜。
但后续,店里能否有客人来吃饭,那就看掌柜自己的本事了。
三个年轻小伙全都被送到了镇上的医院,隔离了起来,队长派了专人看守,下了封口令。
现在正是多事之秋,众人抽不出空去管这几个外来人的闲事。面对一个陷入疯魔,一个陷入昏迷的同伴,最年长的那个男子知道他没得选,只能老老实实的听从安排。
苗医用了手段将蛊虫封在那人体内,巫蛊之术本就难解,更何况这人中的蛊极其霸道,与一般的□□蛊不同。
为了避免外来人闹事,这些事实苗医并没有对他们全盘托出的意思,只说会尽力而为。
男子何尝不懂苗医的意思,但那又如何,这件事,从头到尾本就是他们理亏。
早知如此,当初他说什么也要阻止二人盗取银器。不过话又说回来,既然银器没有被他们盗走,那些苗女又何必如此心狠手辣,非置他们于死地不可!
想到这里,他不免心下有些愤愤不平。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周道长找完水源后,留下标识便下山了,后续的事情全部交给队长去处理。之后,周道长一直闭门不出,说是要为即将到来的决战做好充足的准备。
如此又过了一日。
自昨日那件事过后,石微蓝一直陷入沉默。林夜行将镇煞放在桌子上,起坛画符。
时间紧迫,每个人都在尽自己所能,做好手头上的事情。
傍晚,林夜行停下笔,恭敬地将神灵请走。石微蓝安静地蜷缩在角落,始终一言不发。
林夜行看了她一眼,快速地移开视线,“阿蓝,我要去一趟铁匠铺。你……要一起吗?”
旁边传来衣服摩擦的声音,林夜行看着前方,眼神坚定。
如今石微蓝已经不会再说,你为什么不问我这样的傻话了,因为她知道林夜行会耐心地等到她愿意开口的时候。
于是,她说:“阿夜,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
林夜行看着她,立刻将铁匠铺抛之脑后,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
铁匠铺的师傅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姗姗来迟的林夜行。胡子拉碴的脸上满是不耐,晃动了一下耳环,道:“快点快点,我要关门回家了。现在世道不太平,晚上在外面乱晃凶险得很!”
林夜行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接过师傅打包好的铁链,粗略地查看了一下,质量不错,应该扛得住天雷。
“哎哎哎,小师父等等。”
转身欲走的林夜行被留下,她颇有耐心地看着一脸扭捏的铁匠师傅。
“我,我向你打听个事呗……你们打这个铁链,是要去弄那玩意儿吗?”铁匠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果然八卦是人类的天性,林夜行透过那张扭捏的糙汉脸瞧见了石微蓝的影子,心里不由地觉得有些好笑。
面上却不露声色,道:“我也不清楚,一切都是队长的安排。”
“唉,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铁匠师傅闻言有些失望,“外面在打仗,镇上在闹鬼,最近还总是有乱七八糟的外来人到镇子上找事……”
说到这里,他握紧自己沙包大的拳头,在林夜行面前没有恶意的扬了扬,“苗医那里的三个年轻小伙,你听说了吗?”
身为当事人之一的林夜行颔首,一脸正色道:“略有耳闻。”
铁匠师傅呸了一口气,道:“那几个小贼跑到人家寨子里想偷东西,结果玩火**。哼!活该!不然真觉得我们苗疆人好欺负!他们还真有脸说,说自己罪不至此。我呸——”
铁匠师傅越说越激动,沙包大的拳头在林夜行面前来回挥舞。
“……你知道他们想要偷什么吗?”林夜行悄悄地往旁边挪开了一点,给铁匠师傅让出活动手脚的空间。
“还能是什么,那三个小贼见财起意,竟然想偷人家寨子里的银器!简直混账!”铁匠师傅十分愤怒。
林夜行知道他为何如此愤怒,银器工艺复杂,多为饰品,加工制作基本上都是在家庭作坊内手工完成。
苗疆人信奉万物有灵,银器在每个苗疆人的心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银器自诞生之初,就具有巫术的功能。有些银器,苗疆的人们戴上后终身相随。
想到昨日那个中蛊之人的惨状,林夜行心里了然,他们惹下的祸事恐怕不小。
铁匠师傅一顿输出后,心中怒火发泄不少。回过神来,发现天色已晚,啪的一声,铁钳似的大手重重地拍在自己脑门上,留下了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瞧我,说的起劲,差点忘了正事!小师父我得赶紧回家去了,再晚就要被家里人骂了!”
说完,急急忙忙关了铺子,一溜烟跑了。看得出来,他真的很害怕被骂。
林夜行掂了掂手里沉甸甸的铁链,望着他匆匆忙忙离开的背影,默然无语。
想到在客栈等她的石微蓝,林夜行脸上神情柔和了不少,抱紧怀中的锁链想要一鼓作气跑回去。
“咚——咚——咚!”
路的尽头,有重物落地的声音。
林夜行抬眼望去,一道熟悉的黑色身影蹦跳而来。几日不见,飞僵满嘴的獠牙又变多了,冲天的煞气缭绕在它的身侧。
颇有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架势。
林夜行知道它是故意的,故意闹出这样的动静以便让她知晓,它来了。
别在腰间的镇煞发出躁动不安的剑鸣,林夜行将锁链整理一番,盘成链条斜挎在身上。
飞僵在她的视野范围内消失,林夜行屏住呼吸,将法力外扩,强大的识海罩下,一砖一瓦都逃不过她的感知。
“铿!”
林夜行拔出镇煞,左手握紧剑鞘挡下飞僵的攻击,右手用力朝前方劈砍,剑气化形。
“噼啪——”
街道上铺设的石板应声裂开,被剑气击中的飞僵短暂的现了形。它阴狠地盯着林夜行,恨不得吃其心肝!
周围极其安静,听不见一丝风声,天上圆月高悬,处处充满违和感。
在飞僵的结界中,镇煞受到了不少压制,发出不甘的剑鸣。
长剑破空,林夜行丝毫不惧。白烟四溢,试图将她吞噬。飞僵藏身白烟中,疯狂释放尸气。
“砰!”
一道暗劲从天而降,林夜行侧身避开,顺势劈叉,就地翻滚。
铁链在地上摩擦,哐当作响。青衣术士头上的斗笠被外力破开,登时四分五裂。
墨色的长发洒满肩头,五彩头绳细细缠绕在发间,头绳末端的椭圆形木头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奇怪字符坠在发尾处来回晃动。
林夜行脸颊两侧的婴儿肥尚未完全褪去,额前细碎的发丝垂下,衬得术士如玉的面庞愈发稚嫩。
那双墨色的眼眸一如既往的澄净,似乎能驱散世间一切邪祟。
飞僵阴冷的双眼容不下这样的存在,它隐遁身形,继续消耗术士的法力。
林夜行握紧镇煞,维持住外扩的识海,继续同飞僵抗衡。
飞僵挥舞双臂,盯准林夜行手中长剑出招,想要挑飞镇煞。
长剑上的力量丝毫与飞僵相比丝毫不逊色,林夜行一招一式间带着千钧之势。
二者相碰,飞僵一向无往不利的利爪竟然被震开。
汹涌澎湃的剑气一层一层朝飞僵袭去,它刚挡下前一道攻击,后一道紧随其后,丝毫不讲道理的抽在飞僵的脸上。
抽得它脖颈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凶猛的力道在它狰狞的面容上,留下一道见骨的剑痕。
这是林夜行第一次施展这样大开大合的剑招,与她平和的面容截然相反,除了直接的进攻还是进攻。
受到攻击的飞僵突然静止不动了,它低垂着头,安静的站在原地。林夜行不敢松懈,握紧镇煞,剑尖对准飞僵。
飞僵腾空而起,速度极快地朝林夜行攻去。林夜行只来得及将剑横在面门前,被动的挡下飞僵的攻击。
“铿!”
林夜行被巨大的冲击力击退,在地上滑行,她用剑鞘立在地砖上,试图减缓去势。
而后飞僵闪到她的侧边,凶狠地挥舞利爪。林夜行仓惶接下,原本不稳的重心更加不稳。
飞僵步步紧逼,想要一举将她逼入绝路。
砰的一声,圆钝的剑鞘被林夜行卡进石板中,借机稳住了身形。
飞僵长长的乌黑指甲泛着寒光,在林夜行面前飞舞,好几次都差点割到她面上的肌肤。
林夜行身法极其灵活,近身对战下,原本占据上风的飞僵隐隐失了优势,往后退了小半步。
见状,林夜行不退反进,持剑劈在它的头颅上。
飞僵的脑袋极其坚硬,震得林夜行手腕发麻,但她握剑的手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林夜行有一位好老师,在她第一天学习剑法的时候,就曾经教过她。不管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绝对不可以松开执剑的那只手,除非——
黑气顺着林夜行手臂灌入剑身,镇煞感知到龙气开始蓄力,发出今晚第一声兴奋的鸣叫。
结界外,石微蓝一脸焦急,却又不敢出声催促周道长。
周道长燃起尸油,嘴里念念有词,手持桃木剑在法坛前作法,试图引飞僵现身。
凌空出现一道剑气贯穿两个空间,林夜行劈开天上的圆月,强行破开了飞僵的结界。
在结界坍塌前,林夜行抛出锁链,缠住卡在石板中的剑鞘,将其一并带出结界。
黑气与煞气缠绕在一起,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到底谁才是邪祟。
雾气在空中翻滚,一道青色的身影出现在那道破开的结界处。
林夜行一个后空翻稳稳落地,早就迫不及待的石微蓝飞身上前,双手捧起林夜行的脸蛋,语气中充满了急切:“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那脏东西再敢弄伤你,我非剁了它的脏爪子不成!”
“我没事。”
林夜行右手执剑垂在身侧,抛开剑鞘,用空出的左手轻拍她捧着自己脸蛋的手背,细细安抚着石微蓝的情绪。
陡然落地的剑鞘:?
牢牢被握在掌心的镇煞:嘻。
岁月静好的金蚕:嘻嘻。
凶相毕露的飞僵杀气腾腾:嗬——!!!
它势必要将她们撕碎,再一一吞进腹中!
打斗场面来回修改,迟到了真得很抱歉(菜淅流下了羞愧的泪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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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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