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葵悠闲遛弯，身下的小白驴也异常乖巧。

她走得越深，越觉得这山很熟悉。

虽然岁月变迁，时光荏苒，但这悬崖峭壁和起伏的沟壑，简直就和她家后面的山一模一样！

“快点走。”孟葵催促小白驴。

山后的溶洞中一汪冷泉，如同天空之境，倒映着蓝天白云。这处冷泉是炼就蛊虫的绝佳之地，如果她带乐翊前去，兴许可以将他体内的红烛花取出作为己用。

蓝兔兔天然就对这些天地灵气有所感应，暗戳戳说：“好香啊，这里是个好地方，往西边走，往西边走！”

“好。”

走了两分钟，孟葵觉得有些不对，她对后山的路很熟悉，山还是那座山，整体感觉不会变，但隐约觉得方向和她印象中有些偏差。

蓝兔兔此时却说：“娘，别停下来啊，就快到了到了啊！”

孟葵继续走。

不远处传来马蹄踏过野草的声响。

一人白衣，一人蓝衣，一前一后，没有多言。

乐翊？

“……蓝兔兔！”孟葵咬牙切齿。

蓝兔兔捂着耳朵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无辜说道：“娘亲，你看是爹爹！”

孟葵：“我想吃烤虫子了！”

蓝兔兔抗议：“我不怕热啊，嘎嘣脆很好吃哦，我也喜欢吃烤虫子哦！”

孟葵冷漠脸，转身拉着小白驴的缰绳就往反方向走。

不远处，乐翊耳朵动了动。

花已向声音不大问道：“刚才那只老虎往哪里去了？”

“不知道，”乐翊声音淡淡的，“但我听见有人说话了。”

“是吗？”

“西边，去看看。”

乐翊和花已向未曾在战场上见过，与他对阵的是花已向的父亲花爀，但他在宫中的闲言碎语中听过花已向这个人，况且曾经来南乌探查之时也与他交手过，只不过他当时并未暴露身份。

花已向年少擒虎，也曾领兵打仗，在众人眼中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但此时自己身前的这个人身上阴沉得可怕，像是寒冬腊月的冰凌，冻得人胸口疼。

孟葵走在深山中，哼着小调。

忽然身后丛林一动。

孟葵当即停下，看见一黄褐色斑纹的动物隐藏在树丛深处，眈眈而视。

是老虎。

蓝兔兔也看见了，目光与老虎相对，想起昨天的事情有些心虚：“哎呀，咱们走吧！”

“我要是转头，它就会扑上来！”孟葵淡淡说道。

她虽然心跳加速，但有蓝兔兔在也没什么可怕的。小时候自己曾经将奶奶的停尸房内的尸体诈起来十几具，现在的危机程度比起当时简直就小巫见大巫了。

蓝兔兔面无表情：“我害怕。”

“你是吃饱了！”孟葵眉头微皱，语气像是训斥小孩的父母，“跟你说了外面的东西不要随便乱吃，回家不吃饭了是不是！”

——想当年她放学回家买麻辣烫后，回家不好好吃饭，奶奶就是这么说的。

蓝兔兔的气势倏然弱下：“……我饿饿，我错了，我看看还能不能再吃下一点。”

孟葵和小白驴在老虎眼前就是送上门的美味糕点，它拨开树丛缓步靠近，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锐的牙齿，震慑猎物。

孟葵沉声说：“我要是死了你也活不成，赶紧的，开饭了！”

眨眼间，蓝兔兔化成一道靓丽的蓝光，如同江湖侠客手中的剑刃，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直接钻入老虎体内。

孟葵手指动了动，正好她需要看看蓝兔兔的能力，它吃了那么多蛊毒和精血，还没有发挥真正的势力。

蓝兔兔滑入老虎的血液，猛然散发如同黑雾般的蛊毒。

蛊毒如同一根根尖锐的钢针，倏然侵入老虎的动脉血流！

“——嗷！”

老虎登时发出一声撼动天地的嚎叫。

紧接着它的骨头发出咯咯哒的清脆声响，骨骼上开裂细小的缝隙，一寸寸扩张。

啪嗒！

骨头断了。

老虎四肢抽搐不止，眼眸翻白。

小白驴不知道是笨还是吓傻了，任由孟葵领它靠近。

她垂眸凝视着挣扎的老虎，老虎因为疼痛剧烈的撞击着树干，嘴巴和耳朵里冒出一股又一股的鲜血，它的眼睛越来越沉，最后不见了光晕。

看起来不是死了，而是失明了。

老虎不知道是谁在攻击自己，满地打滚，掀起一片尘土，怒吼声越来越大。

“快点，”孟葵不耐烦。

蓝兔兔深吸一口气，发动攻击。

老虎嚎叫着，突然，它额头正中间的皮肤从内向外打开了一个血洞，血花花往外流淌。巨大的身躯轰然摔落，四肢下垂，然后彻底不动了。

失明、疼痛。

这不是蓝兔兔原本的技能。

和乐翊身体遭受的情况很像。

那么应该是它吞噬了乐翊体内蛊毒的影响，也就是说，蓝兔兔在吞掉后可以学习、控制、并复制其能力。

“娘亲，我出来喽！”蓝兔兔乖巧请示。

“等等！”孟葵脸色一变。

有人来了！

她沉声命令：“让老虎动起来，你跟我的节奏控制它的血液，让它重新站起来。”

她心间哼着驾驭蛊毒的小调，表情却换了一副惊恐的模样。

蓝兔兔跟着孟葵的韵律，拧着眉毛一点点让自己的蛊毒遍布老虎尸体的全身，但它的力量始终不够：“娘亲，我需要一点你的血作为引子。”

孟葵当机立断划破手掌，血珠变成一条细长的珠线抛向尸体。

尸体、血液、蓝兔兔相互融合，在老虎重新站起来的一刹那，孟葵发出惊恐的尖叫声：“啊啊啊啊啊有老虎啊啊！”

蓝兔兔：……娘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

孟葵似乎被吓得眼泪都飙出一片，手脚不停颤抖，在她话音未落的一瞬间，一根黑色箭矢破空而出，穿过沙沙而动的树丛，直接戳入老虎的心脏！

“——姐！你没事儿吧！”滕钰着急跑来。

她一直跟着孟葵，但刚才孟葵转了几个弯就被她跟丢了，懊恼之时，竟然听见姐姐的尖叫声，她顾不得那么多，弯弓射箭！

孟葵听见动静也吃了一惊，一直在她身后的不是乐翊？

滕钰跟着她做什么？

滕钰赶紧解释：“我担心姐姐安慰，我知道姐姐不喜欢我跟着的，下次不会了不会了！”

说话间，花已向和乐翊也打马前来。

花已向看了看地上躺着的老虎尸体，背上和脸上如此多挣扎形成的伤口，显然不是一箭射杀的，他没多说什么，询问道：“二位公主现在可好？”

孟葵掐着嗓子点头：“嗯。”

她的目光瞄向乐翊。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千万不能让他听见蓝兔兔！

要不然就没命了！

已经听见的乐翊：……

滕钰听孟葵嗓子哑了，着急得眼睛都发红了：“姐，我带你离开吧！这里太危险了！”

孟葵一言难尽，生怕暴露了身份，掐着嗓子低声说：“确实危险，你先离开这里，我随后离开。”

滕钰急忙摇头：“姐姐还要去哪，这山里有老虎，不如让我护着你吧！”

孟葵想甩掉面前的两队人马，用只有两个人可以听见的声音宽慰道：“有花小将军，不碍事的，这老虎已经死了，它的血溅在我身上，其他老虎也不会靠近了。”

“可是……”

孟葵想到什么，灵机一动继续说：“姐姐刚才丢了个钗子，正找呢……小钰啊，姐姐想吃你做的糯米干果点心，昨天我做梦都梦见了，等我找到钗子可以去你那儿吃点心吗？”

十几岁的孩子就是忘得快，听见姐姐夸奖，脑子都扑在了点心上：“姐姐想吃，我现在就回去做！”

“我知道费事，如果没有你我就要饿肚子啦！”孟葵笑了笑，拍拍滕钰的头，“真是辛苦你啦！”

“不辛苦。”滕钰甜甜笑道，昂起脖子凝视着花已向，“你得保护我姐姐啊，否则我拿你试问！”

“自然。”花已向浅浅一笑，“小殿下请回吧。”

她骑着小棕马屁颠屁颠往回走。

乐翊听见两人的心理活动，讥讽冷笑。

这样拙劣的借口居然还有人相信！

——滕钰心花怒放，孟葵只想把人轰走。

一个愿意骗，一个愿意信，真登对！

孟葵看着花已向，又说道：“这已经是深山，我妹妹需要保护，就劳烦花小将军护送一路了。”

花已向那张俊俏的侧颜浮现出少见的为难的表情：“这、小殿下方才吩咐让臣跟着您。”

孟葵看他左右为难的样子，估计也是摇摆不定。

她镇定说道：“我现在多有不便，你们跟着我我也不好行方便。”

她说得很明白，花已向脸颊微微发红，可能长公主要做什么私密之事才不让自己跟着，怪不得急躁，赶忙拱手一礼，生怕招惹了公主：“属下这就告退。”

一直没说话的乐翊罕见开口：“走吧。”

他虽然失明，但孟葵总有被他看穿的感觉。

而且他的语气，有一种意味深长的调侃。

待人走远，蓝兔兔跳出来问：“娘亲，你真是什么都会啊！把他们都给骗啦！”

“那是当然。”孟葵说。

“那娘亲现在要去哪？”蓝兔兔鼻尖动了动，“兴许我可以帮你呢！”

“山涧冷泉，我认路，”孟葵拍了拍小白驴屁股，“走喽。”

顺着熟悉的山路和岩石方向像深山行走，孟葵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迹象，这通往冷泉的路宽宽窄窄，似乎是有人踏出来的。

此处是皇家猎场，没有猎户，更不可能有居民，但小路显然是长年累月有人经过而成的。

“这附近有人吗？”孟葵问。

“没有。”蓝兔兔乖巧回答。

孟葵再往前走，前往应该是一处悬崖，悬崖西侧有一处山洞，沿着山洞走上五分钟就能见溶洞，冷泉就在溶洞之中。

小白驴扫着尾巴经过悬崖，忽然脚步停下，闷声叫了三声。

孟葵低头。

只见一具尸体趴在了不远处的草丛中。

是个女人。

孟葵：呵呵真好骗！

滕钰：姐姐喜欢吃饼饼！

乐翊：看见一个小骗子和一个小傻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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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愿打愿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