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才刚走出几步,靳海城的脚步又顿住。
他这想法只是个纯粹的猜测而已,到目前维持,还没有任何证据争支持他这说法,他要如何才能让隋旌仝信服?又如何能说服其他人?
而且,如果联合军真打算那么做,真的要将如星辰一般散落在隋安城外的数十小区块均往外驱逐,让隋安城彻底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那至少还得耗费几个月的时间,就算只是低烈度的驱逐战,那也要消耗很多的资源。如果这目的真的仅仅就是为了让隋安城主动投降屈服,也实在是太得不偿失了些。就连他也想不通究竟有什么理由,至于让联合军这么舍近求远、绕这么大个圈子、如此大费周折地折腾。
仔细思量之下,靳海城都不禁怀疑自己这猜想究竟有几成的可能性。他叹了口气,还是放弃了直接去王城的想法。
若说让联合军非这么做不可的理由,靳海城倒是想到了一个,那关乎隋安城隋氏王族一直在努力隐藏的一个秘密。联合军有可能知道吗?来路不明的雇佣军步寻……有可能会知道吗?
隋安王倒也不是傻子,即便他可能会不相信靳海城的猜测,但他也并非全无忧患意识,他也专门下令让一支治安军全天候监察联合军的动向并随时汇报。
没想到,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联合军竟然真如靳海城预想中的差不多,针对隋安城附近的区块一场接着一场地打驱逐战。但他们倒也不是每个区块都不放过,而是有针对性的专门挑一些其中较大、相对比较有影响力的区块打。
如此一来,那些更小的区块,也不必动用什么武力,仅凭威吓便会主动撤到联合军的预期位置。因此驱逐战完成的时间要比靳海城料想中的早一些,消耗也并没有那么大。
接下来,联合军自然要返回。回程时,联合军依旧是兵分两路从隋安城两侧经过,尽管隋安城内已经没有了第一次面对这情形时的强大危机感,但还是部署了一定的防御工事。
眼看着联合军的行军车一辆接着一辆地从隋安城外仅有千米的位置经过,靳海城的一颗心完全悬着。
在联合军将近三分之一的兵力已经从隋安城众目睽睽之下走过时,靳海城意识到,这一次根本就不是“撤军经过”,而是大军压境!
可面临如此境况,眼下隋安城也完全是骑虎难下的境地,如果在这种时候忽然向联合军提出不允许他们大军以这样的方式行军,那么他们便可以隋安军不配合联合军还故意找茬为由反过来找隋安城的麻烦;如果隋安城如惊弓之鸟一般贸然动手,那更是直接给了联合军开打的借口;可如果隋安城真的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无异于等待着被联合军包围。
但靳海城同时也清楚一点:以联合军这一次派出的兵力来说,想要将隋安城完全包围,其实不太可能,除非兵线只有薄薄的一层,且每一辆行军车之间都得保持一段距离,平均下来,每一位士兵之间大概都要留出几米的间距。
这也不得不让人抱有一丝希望,但愿隋安军别那么做,别把隋安城逼到绝境,否则,隋安城就只有跟联合军拼个鱼死网破。
而这一次,靳海城也真的很想抽自己个大耳刮子,他怎么就猜的那么准呢?联合军最终的列队方式,竟然跟他料想中的所差无几:基本就是三五辆行军车为一组列阵驻兵,每组之间间隔不到千米,联合军以这样的方式将隋安城给围住。
但如此稀薄的列阵方式,显然联合军压根就没打算攻打隋安城,而是仅打算“围”,他们要将隋安城围困在其中,彻底切断隋安城与外界的物资往来,让隋安城变成一座真正的“孤城”,事实上就是等待着隋安城主动投降屈服。
列阵完毕后,八个方向的八辆行军车上的扩音器几乎同时对隋安城喊话,内容大概是:隋安城众听好了,你们现在已经被追浮特联合区直派整合军包围了,奉劝隋安王亲率隋安军缴械投降,我们将不会伤害隋安城中任何一人;如若不肯投降,那么从现在开始,整合军将会对隋安城进行全封闭监管,不允许任何人与物进出隋安城,如有违令者,将当场处决。
包括靳海城在内的隋安城众也是在这一刻才知道,原来联合区这一次派出的军队名为“整合军”,原来他们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整合追浮特联合区内的所有区块,他们打的也根本不是“试探战”和“威吓战”,而是“整合战”。
虽然这番喊话颇有威胁性,可只要朝着城外望去,看清包围隋安城的“整合军”的稀薄程度,便会顿觉这所谓的“大军压境”并没有那么强的压迫感,威慑度也明显不怎么高,这么稀薄的阵线,即便是隋安城也可以随随便便派出一直对军便可轻松突围。
可问题并不在于突围,而在于他们应对隋安城的战术。靳海城觉得,他们的列阵不可能像看起来这么单薄、这么简单。
刚好隋旌仝这会儿也火气很大,当有将领提出要亲自率军突围试探时,他便立即点头答应。
这种时候的确需要有人打头阵出去试探,靳海城也决定暂且观望。如今的联合军看起来自信满满,显然他们绝对不可能在这种战斗中再使用高烈度、强杀伤性武器,恐怕就连常规子弹也会计算着使用,大概率会使用超低成本的“砂弹”、“石弹”进行远程攻击,近战主力武器应当是常规的冷兵器。
事实也正如靳海城所料。隋安城内几辆行军车朝着敌方那稀薄的阵线迅速冲刺,进入敌方射程后,对面果然立即对几辆行军车倾泻砂弹,但行军车早有防备,迅速张开专门应对砂石弹药的防护网,成功抵御了大部分攻击,并朝着对方的阵线迅速靠近。
对面的行军车立即拉开距离张开阻隔网进行阻拦,几辆行军车立即改变阵型,一边调整速度收起防护网一边突击刀从车头伸出,果然毫不费力地破坏了阻隔网,并穿过了敌方的阵线,朝着隋安城外更远的位置高速前行。
可就在几辆行军车翻过坡地后,对面不远处几辆行军车已经列好阵型在等待,且这一次他们使用的不再是最普通的阻隔网,而是钛合金阻隔网。几辆行军车不得不减速,而这时,原本被甩在身后的另外几辆行军车也已经追来,并且也迅速张开了钛合金阻隔网。
犹豫片刻,行军车上的将领还是主动举白旗投降,并未与敌军发生正面冲突。于是几辆行军车便被安然无恙地放回。
很明显,这是一次“友善”的警告。
显然隋安城内能看到的只有这一层阵线,但显然对方的阵线不止这一层。且不必用望远镜仔细观察靳海城也知道,第二道阵线的排布方式必定和第一道阵线错开,方便第二道阵线上的每个小队支援第一阵线上的所有小队。
至于这第二道阵线之外是否还存在着第三道阵线,靳海城按照联合军的兵力来估算,应当并不存在。但仅仅是两道阵线,也足以完成围困隋安城的任务。这两道阵线的排布方式可以让阵线变得非常灵活,非但两道阵线之间可以相互支援,一层阵线上的小队之间也可以相互支援。
隋安城第二次派出的试探军队便成功遇上了这种情况:隋旌仝不信邪也不服气,于是第二次的试探在刚才那位将领的提议之下扩大了规模,直接派出一支几十人的队伍朝着对方阵线逼近。而对方的几辆行军车压根没打而是直接跑了,并且一边跑一边发送信号。正在军队即将突破第二道防线时,四面八方数十辆行军车迅速赶来,将这支队伍包围。
第二次试探再度以失败告终,军队也被完整地送了回来。但双方都知道,事情再一再二但不能再三,如果再有第三次的试探,恐怕不会再以这么平和的方式收场。
隋旌仝一气之下干脆决定和联合军僵持,干脆不搭理他们,就看双方谁能耗过谁。
但这场僵持还没开始,结果就已经显而易见,靳海城也忍不住叹气,却并没有劝阻。
这次联合军派出这么久,一直在四处征战,这足以说明对方的补给一直都很充足,完全没有问题,如果真打算耗下去,那么毫无疑问先走耗空的必定是隋安城,怎么都不可能是联合军。隋安城里可有几万人要养活,联合军不过一千多人而已,隋安城怎么可能耗得过联合军?
靳海城心中却有些疑惑,这个战略的确不错,但却不像是罗列那脑子能想得出的计策。靳海城之前也曾有过和罗列数次交手的经验,这个人可不怎么会运用战术。如果他真的是高明的战略专家、谋略大师,或者联合区里真的有那么个人才,恐怕追浮特联合区早就已经完成整合计划了,怎么可能维持松散状态那么多年?
从“毒霾日”那一战开始,之后联合军的所有行动,靳海城都感觉很不对劲,完全不像是罗列的行军风格,难道……又是步寻?
难道……全部都是步寻?可她一个雇佣兵能做到在联合军里争取到主导整个大战略的话语权?她又要如何一次又一次地说服所有联合军高层接受她那一个接着一个看起来离谱之极又耗时耗力的计策?她真的做得到吗?
“下次见面时,我会告诉你。”
那个熟悉的声音,连带着她狡黠的微笑,一同浮现在靳海城的脑海,看来,见面的确是不远了,可靳海城想要她解答的问题却不只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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