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眼见了柳玉堂的面容,龚丞第一反应就是要展露笑颜面对于他,但到底脸上的伤口实在是疼得厉害,这笑颜展露不过片刻,就变成了这副龇牙咧嘴的模样。

柳玉堂见此,上前来,也是不禁被龚丞逗笑了。先前他面上因见孟晁而出现的几分严肃清冷,便也消失不见。龚丞见他笑了,心里也是更为高兴,明明浑身是伤地躺在这里,他也不觉惆怅枉然,倒是见了柳玉堂心中更是一片欢欣了。

龚丞想要说些什么,咽喉里干涩疼痛得更为厉害。他张了张嘴,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柳玉堂端来一杯水,喂给龚丞喝了。

到底他浑身是伤,实在是比较难于行动,那水渍便顺着龚丞的下颌滑落而下,却也被柳玉堂随手拭去。龚丞见他举动自然,好似两人其实相伴了数十年,已然是相亲相爱的伴侣一般,当即心中更是骤然一动,痴痴凝望着柳玉堂的面容。

见柳玉堂脸上有些血痕,虽不严重,不过几日就好,身上其他地方却也绑着不少绷带纱布。又见他脸色苍白,虚弱无力,龚丞心中不免升起几分怜爱疼爱,出口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柳玉堂:“伤口如何?”

柳玉堂自以为是在问龚丞的伤口,就与龚丞说道:“虽然伤得严重,不过不及要害,要休养好一段日子。不得吃一些荤腥油腻,也不得随意走动。你可明白?”最后一句话说出来,才知晓这柳玉堂说的是他,于是龚丞又说:“我问的是你。”

这话倒是让柳玉堂看起来怔愣了。龚丞见他这副模样,以为是柳玉堂没有听明白,便又说了一遍:“我是问你伤势如何?可是严重?”龚丞这话一说,忽然见了对面的柳玉堂笑了起来。

这一笑,不似刚才的微微一笑,而是极为开心纯粹,宛如一朵鲜艳之花在这块美玉之上绽开,真是极为好看。龚丞瞧着,又呆愣住。柳玉堂笑着说道:“这些东西,不过是给外人看的。其实并未伤到什么,只是一些皮肉浅伤罢了。不像你,根本从这床上下不来。”听柳玉堂如此调侃轻松的语气,也知柳玉堂当真是心情极好。

柳玉堂坐在龚丞的身边,此时与龚丞谈起的就是正事。他说道:“我原以为那些人会趁你身边无人时对你下手,没想到是趁你离开公馆之后在里面埋了炸弹,要等你回来时,将公馆与你都一同毁灭。你那公馆里应该是有他们所忌惮的东西,自然是与你一同毁灭才好。”

龚丞耻笑了一声说道:“不过是一套刚来不久的新的军用设备罢了。这事私密,我手下的人都知之甚少。看来我那里那间谍,还真是了不得得很。”

龚丞这般说着,见柳玉堂这怔然的模样,以为说错些什么话的龚丞左思右想,不觉得自己是说错些什么。这时候就问他:“怎么了?”

柳玉堂却也不答,笑而不语。这笑容比先前多了几分神秘。真是让人瞧了就觉得心里难受得很,非要知晓这柳玉堂到底在笑些什么不可。

可柳玉堂不答,又说明他不想说,自然龚丞怎么问都不会得到回复了。就只盯着柳玉堂,要在他脸上盯出些什么端倪来。柳玉堂惯会伪装自己神色,即便龚丞左瞧右看,他又能瞧出些什么来呢?

柳玉堂倒依旧是那副模样,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继续说道:“临近中秋的那段日子,我的人便在港城内部发现了一批不明人马。我便猜测不知是哪方势力要在这日做一件大事。想及你的事,恐那些人便是朝你来的。我派人将那些人弄到了警署里去,由警察问询,他们只说是码头工人。你说巧不巧,所有人都说是码头工人,别的都不说了。又说是因为此时码头用人不多,他们寻不到工可做,便四处找寻,左右凝望了。所有人都统一口径,想来是有人嘱咐过他们的了。那人高深莫测,不见首尾,只怕你会遭遇大劫难。果不其然,你入公馆之后就被炸了。”

龚丞一直都安静听着柳玉堂说这些,听罢柳玉堂这番话,龚丞却沉默一会儿,原以为龚丞是在思忖这事,龚丞说的却是:“所以那日你就非要紧紧跟着我,与我一同上车不说,还说要在我那留宿?”

虽然龚丞谈及的是此事,柳玉堂倒也是答了。柳玉堂点了点头。

却不想,这样一点头,龚丞看起来像是恼怒了。却也不是极为恼怒那种,不过是微恼罢了。这就有些莫名其妙。然而龚丞下面那句话就说明了他到底是在恼怒些什么,龚丞说的是:“你这人总是这样,默然去做些什么事,倒也不与我商议。一直将我蒙在鼓里,事后才与我说。你便是觉得我没能力处理这些事吧。你就是觉得我无能无用,你才这般默然护着我,却什么都不与我说。”说到此处,他有些激动了,震得他身上的伤口隐隐发疼。

柳玉堂见此,连忙上前来,按住龚丞的身躯,与他说道:“我从未这样觉得,我只是想护你。”他停顿一下,眼睛深深凝望龚丞的面孔,又说道,“仅此而已。”

这样,龚丞原本要闹着说的那些话语,就如此轻易地被柳玉堂这句话制止,甚至让龚丞一阵失神而去。难以说明龚丞因为他这话,在内心当中掀涌起如何的情绪,只见即便是包成了一个粽子,那一张展露出来的,龚丞这英俊的脸上铺上了晕红。

他竟然羞赧起来,羞得都不敢看柳玉堂分毫,就这样移开目光,傻愣愣地应答一声,也不再说其他言语了。龚丞不再恼怒,便让接下来的话题继续,柳玉堂继续说道:“此时你那边的间谍还不清楚是谁。你需要忌惮你身边比较亲密的人。你还活着这事,除了我信得过的人知晓,其余人都不知。他们大约都当你是死了,又或者是逃了。毕竟在那废墟中并未能够找到证明你死亡的尸体,各方势力自然是花费力气四处寻你的。难以说清谁敌谁友,你这段日子,就和我待在这病房里稍微养好伤,待能够下床出院时,我再带你出去。”

这般嘱咐完,却还是见龚丞神色呆愣。柳玉堂以为龚丞将他这些话都没听进耳朵里去,便又问了一声:“你可听到我说的这些了?”

龚丞才回神似的,说了一句:“嗯嗯。听了。”

“可是真听了我刚才说的什么?”

“真的。”

“那你重复一遍刚才我说了什么?”

沉默这一阵,便证明龚丞这家伙果然刚才如此怔神,确实没听进多少去。柳玉堂正叹了一口气要重新说一次,却听龚丞断断续续说了一些话来,是将刚才柳玉堂说的,简单地重复了一遍。

去看龚丞,也不见刚才如此张牙舞爪的模样了。龚丞从下面仰视看着他,这副乖顺温柔的模样,还真是少见又可爱。于是柳玉堂的脸上又不禁浮上了几分笑意。

正是这些原因,柳玉堂和龚丞便共同待在这一病房里接受治疗。

不过因为不能被外人所知晓龚丞被藏在此处,那么照顾已经成为粽子的龚丞的事,自然是柳玉堂来弄了。之前昏迷着,没什么感觉,现在醒来了,龚丞也不怎么好意思让柳玉堂这般事无巨细地照顾他。

说是他自己回来。

可他两只手臂却也被包得严严实实的。他怎么会自己吃饭呢。然而这龚丞非要闹着自己吃饭,柳玉堂把桌子在他床上一支,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龚丞,看他怎么吃饭。

龚丞费劲地从床上起来,分明真的成为一个粽子了,还见他神采奕奕的模样,倒也是一件新奇之事。那饭盒是这样放在他跟前的桌子上,要怎么吃要看他自己。

只见龚丞努力动了动自己的手,发现自己的右手手指还是没有全都包起来,于是他就能够用那几根手指捏住勺子。不过他的臂弯被打了钢板,也只能直愣愣举着手臂平移,不能做太大的动作。而他另外一只手,则是一点都动弹不得了。

即便如此,龚丞还是能够用一只手吃饭,就是吃得慢些。吃得笨拙。龚丞向来就有点急性子,这样吃了两口,自己和自己恼了,就将头埋进里面去吃,这样还能叼了几块肉吃得香。

这模样像是犬类进食一样。还真是有些可爱。

他这样吃得费劲,柳玉堂在一旁看着,也不见他求助于柳玉堂,就这样费劲巴拉地将那饭吃完了。好容易将饭给吃了,龚丞得意洋洋地说:“看吧,我早就说我能自己吃。”

柳玉堂也没辩驳他,将东西收拾了,笑着看龚丞将自己的脸都吃得都是饭粒。龚丞迷惑地又费力用手指去摸自己的脸,搓下一颗饭粒来。明白自己这一张威严冷峻的脸上是多么滑稽,龚丞说:“快快,我要擦擦脸。”

柳玉堂拿了一张巾帕过来,却也不递给龚丞。龚丞见状说道:“给我,我自己擦。”

可柳玉堂还是不给,就拿着那张巾帕站着不动。龚丞没办法,就对柳玉堂说;“你站过来点。”柳玉堂虽然不解其意,却也站过去一些。

龚丞立即低下头来,埋下脸来,自己就将自己的嘴巴蹭在柳玉堂手中的巾帕上。左右蹭蹭,上下蹭蹭,来回蹭蹭,将他脸上的饭粒都擦掉了。龚丞做完这件事,又仰着头笑着对柳玉堂说:“我早就说我会自己擦,你非不给我。”说着有些埋怨的话语,其实也没有斥责语气。倒是笑得眉眼弯弯,煞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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