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也不能每天都见吧！
张阔赤条条地站在花洒下，听着耳边熟悉的呼吸声，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动手去挤掉后背的痘痘。
“你怎么……不洗了？”似乎是听到了她这边没有了动静，那个人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发问。
啊啊啊啊啊啊土拨鼠尖叫！
-
事情还要从第二天的下午说起。
按理说晚班是十二点下班，但人事那边忽然告知公司安排的体检时间冲撞了，需要分批，于是不等张阔继续在工位上面对电脑舌战群雄，方圆就激动地给她拉起来，和大家一起往医院去了。
“可是我吃过饭了哎。”张阔脑子还蒙蒙的。
挽住她的方圆转过头，看她一眼然后叹了口气，“阔阔姐你肯定没认真听，今天这批不抽血，安排其它项目，明天早上去抽血之类的。”
张阔这时候倒是反应得快了，瞪圆了眼睛，“啊那明天不是要早起？”
“反正上班也是八点，在医院还能摸鱼……”方圆也瞪圆了眼睛，“啊可是明天我上晚班哎。”
呃啊啊啊啊啊啊可恶的资本家！
-
但是好歹今天剩下来的时间不用上班了，在排眼科的时候，张阔总算想起来自己忘记的事情。
她拿出手机，盯着昨晚沈照给她发的消息，思考了没几秒就决定当普通消息处理。
阔气着呢【不在林州哈哈，恭喜你毕业啦。】
对面像是守着手机似的，下一秒就有了回复。
料事如沈【谢谢姐姐！】
料事如沈【小猫亲亲.jpg】
本来不打算再回了，但屏幕上方还在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张阔挑了挑眉，心想这信息还挺长。
料事如沈【姐姐真的不在林州吗？如果在林州的话我们可以一家人一起吃个饭呀。】
张阔瞪大眼睛猛吸一口气，可恶！我送你祝福，你捅我伤口是吧？
好吧，再重新介绍一下。
昨晚她刷到的那条朋友圈是于海华发的，于海华是谁呢？是她的亲生父亲，做销售勉勉强强，做父亲也勉勉强强，倒是没有什么硬伤，在她母亲张秋实去世后也有稍微帮扶她一下，只是和张秋实性格不合总是吵架，终于在她二十一岁那年也就是大四下的时候离了婚。四年前张阔也不姓张，姓于，只是最后选择跟了张秋实才改了姓。离婚一年后于海华倒是走了运，进入了事业上升期，还和老同学结了婚，两人合伙干房地产干得蒸蒸日上，而且这位老同学有个比她小一岁的女儿叫沈照，也是她大学的学妹，毕业后顺利出国，就读于一家著名的音乐学院，现在好像是要毕业回国了。
这样算来其实沈照也算是她的妹妹，只是她们既不算组成家庭也不含血缘关系，叫声姐姐实在是有些半路出家没必要。
阔气着呢【哎呀确实是不在林州，怎么这么可惜呢】
张阔一边和方圆嘻嘻哈哈聊天一边手下打字，没心没肺的样子倒一点不像被伤到了。
方圆正和她聊着部门经理招新人的乌龙事件，忽然余光看见从眼科门诊室出来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高高瘦瘦的，直直朝她们这边走来。
男生走到她们面前站定了，也不说话，像是察觉到眼前的阴影，身边的阔阔姐才抬起头来。
“赵医生，怎么到五官科来了？”张阔惊讶，眼睛却笑眯眯的。
这位赵医生好像有点紧张，“你怎么没来拿消炎药了？”
“好很多啦。”张阔将手机收回到口袋里，看着他插兜笑道。
赵医生张张嘴结果只憋出一句“好了就好”。
张阔见他还站在这里，虽有些疑惑但还是颔首回应，“谢谢。”
“那我先回我科室去了，再见，不，怪不吉利的哈哈。”赵医生的笑快要挂不住了，只好慢吞吞转了个方向离开了。
在场的同事都在聊天，没注意这边，只有方圆旁观了这一场面，等人一走，她迅速扒住张阔的手臂，“阔阔姐！你哪儿遇到的这么个赵医生啊！气氛有点不对啊。”
张阔的身体被她拽向一边倒，哭笑不得，“医院认识的啊。”
“哪个科室的啊，长得还挺好看的。”方圆遥遥望一眼，然后斩钉截铁地说：“绝对对你有意思。”
“我知道啊。”张阔理所当然来了句，“但我不喜欢他。”
方圆听见愣了愣，盯着她看了几秒，“阔阔姐你多少岁？”
“25，怎么了？”
“啊啊啊啊啊阔阔姐再向我散发一点姐姐的魅力吧！”方圆狠狠摇她的肩膀，“刚刚那句别太帅了！”
“啊哪句？”张阔傻笑，立马丧失姐姐的魅力。
-
等到项目全都检查完，两人也快要饿坏了，也不上公司安排的车，直接溜去吃完饭逛了逛就各回各家了。
张阔累得瘫倒在客厅的沙发上，夏天出了汗黏黏糊糊的，动一下都不舒服。
加油张阔！站起来，去洗澡吧，去洗个不被定义的澡！
这样鼓励自己的张阔在几分钟后就后悔还不如当个邋遢大王算了。
-
在张阔将洗完的头发随手一盘，过了一遍水正要往身上涂沐浴露时，周围的声音忽然开始变得遥远起来，与昨晚的场景简直别无二致，张阔呆呆地“啊？”了一声，下一刻耳膜就如同被刺穿了一般。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是谁！”
张阔无助地捂住耳朵，十分六神无主。
花洒的水还在淋，张阔站在下面，湿发贴在耳鬓，不知道要怎么介绍自己。
“要不你让我先洗完澡？”想了几秒，张阔觉得这水不能一直放着，自己也不能一直在这里光站着。
“啊……”对面好像也有些愣，礼貌地说：“好好好，你洗吧。”
开头的场景就是这样出现的，对面问她怎么不洗了的时候，张阔简直想死在浴室，是幻觉吗？是幻觉的话快醒过来！是鬼的话就给我出来决一死战啊！
“我说，你是就这样听着我洗澡吗？”
对面的呼吸声明显一滞，欲哭无泪的样子：“对不起，我好像不知道怎么才能断开这个……像打电话一样的东西。”
好吧。
张阔试图把自己当成一只在热带雨林的猴子，三下五除二洗完了澡，洗完开门的时候冷风灌进来，才含泪感谢自己回到了人类世界。
-
“兹……”
吹风机的声音响起来，稍微有点盖过对面的声音，于是张阔提高了声音，“要不你再大点声？”
“我说……”对方仿佛还沉浸在之前的不好意思中，声音有些发颤，“你是昨晚我梦见的那个姐姐吗？”
张阔用手梳开垂在肩头的黑发，没忍住逗她，“你昨晚梦见我了吗？”
听见对面嗫嚅，她才笑出来，“听起来你发烧好了很多。”
“原来是真的啊。”对面有些不敢相信，“为什么会忽然这样呢？我们……我们是怎么交流上的呢？”
张阔低头想了想，面色平静，“你是哪里人呀？叫什么名字？”
可下一秒，对面的话就让她有些难以维持这种平静了。
“我是**人，叫**。”话语从中间断掉，像是某种空白直接卡住了，甚至都没有任何类似电流的声响。
等等，不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