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问题男女

MOKO金口一开,当着供应商的面拒绝,岂不是实习生不识相。

苏蕤跟住一行人,去到前院雅座。

久经应酬的中年男人都是人精,苏蕤敬酒,他们不喝,吐槽丁爽手下都系美人,藏着掖着。

徐耀祖让MOKO传话,讲丁爽不地道。

“小苏以后多多出来同大家走动,谈谈心,联络感情,对你有益处。”

端着酒杯,苏蕤没接话,腹诽中老年男人的职场恶趣味,眼里看的哪里是酒,是敬酒人的谦卑。

乐此不疲。

“suri,还不坐到徐老板身边去,好好敬杯酒,徐老板可是彭老总的好友。”

苏蕤被MOKO拉住手肘,微不可见的蹙眉。

众人起哄:“交杯酒!交杯酒!”

交杯酒,几多暧昧,为首的徐耀祖嘴上说别为难小女生,并不见几分真心阻止,混夜场的细妹,假装正经,他见得多。

他坐着,等她上前饮交杯酒。

雅座闯入访客。

“我说雅座的灯好亮,原来是徐老板大驾光临。”

君哲突然现身,立在苏蕤身后,伸手接过酒杯,望向主座。

在场众人错愕,边个啊?

“噢哟,小君总。”

徐耀祖认清人,示意服务生无妨,起身寒暄,“好耐冇见,估不到在和顺堂遇到。”

君哲对徐耀祖讲:“小苏呢~酒量不行的,这样,我代她同徐老板饮交杯。”

徐耀祖在苏蕤同君哲的关系上,揣测,一女侍两男,共享的喔。

“小君总,说笑了。”

君家,长江以南做工程机械的天花板,虽然君哲年轻,但是君家的面子,不得不给。

徐耀祖跟君哲饮一杯。

简单客套后,君哲带人离开。

聚餐众人窃窃私语,从徐耀祖对君哲的客气,便知来历不凡,关键是平平无奇的实习生,怎样搭上这样的人物。

“年纪小小,手段不小。”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一众低笑,“我看是惊涛拍岸,啪啪响咯。”

话传到MOKO的耳中,听得不舒服,前浪指谁?

*

苏蕤跟着君哲回到翠竹厅,曳西疆聊到碳中和对基建业的影响,君哲一脸不爽落座。

曳西疆睇向一声不吭的细妹,苏蕤摇头,表示无事。

君哲啧得一声,拿起匙羹①丢入汤碗,“你非要让suri去打工,啱啱(刚刚)寻咗人,她被四海建设的供应商扣在酒局上。”

苏蕤拉平裙角,解释一句,“碰见同事与供应商联谊,认识一下也无错。”

不是多大的事情。

玄少钦扫眼未表态的曳西疆。

君哲觉得细妹脑子不好使,“不是我及时救场,她已经吃亏,被拉到徐耀祖身边,饮交杯酒!!见着我,才放人。”

徐耀祖是什么做派,圈子里都晓得,见到女人管不住下半身。

“徐耀祖是不知曳生今日在!!”

气死人!

苏蕤被君哲的打抱不平逗笑,君哲一瞪眼,好像受气的人是他君哲,与她无关。

曳西疆不急也不恼,放下手中匙羹,“羹汤凉了,重新上。”讲完,才平淡交代,“那就令他知道。”

君哲一拍大腿,立刻拿出手机发简讯:【徐老板,曳生在。】

————————

跟着服务生,步入翠竹厅,进门见到曳西疆与玄少钦同在,徐耀祖满脸堆笑,“曳生、玄董。”

两人都是资本大佬,曼禾集团大股东,世人见到都得客气三分。

曳西疆招呼徐耀祖落座,却没交代服务生添碗筷。

徐耀祖睇向坐在曳西疆身旁的人,苏蕤一声“徐老板好”让他不自觉得跟着应一声“好”。

服务生端上拆骨鱼茸羹,仅碎葱点缀,外行人瞧不出哪里贵。

曳西疆亲手拿羹汤壳盛一碗羹汤,转手递到苏蕤面前,“头先你未饮到,现在趁热。”

举止似日常相处。

在徐耀祖的错愕目光中,苏蕤自顾饮羹汤,毫无不妥。

点解她未饮到?

因为那个时候,女生被叫去雅座敬交杯酒。

敬谁?

“……”

曳生给四海建设的实习生亲自递羹汤,徐耀祖又不蠢,又不是看不懂形势,他连忙端起一杯清茶,“是我徐耀祖冒失,以茶代酒,敬曳生。”

“今夜我送人,不饮酒。”曳西疆示意苏蕤,“徐老板一番心意,这样吧,suri以羹代酒,替我饮一个。”

实习生端起碗,颇有仪式感地跟徐耀祖碰个杯,如同适才moko让她敬酒一样听话,“suri在四海建设实习,还请徐老板多多关照。”

徐耀祖汗颜。

君哲全程看戏,玄少钦从未见过曳西疆为女人,亲自下场撕人,正如他自己讲过,无须他明示,女人只用报“曳生”二字,旁人已不敢轻视。

职场上,酒局敬酒,好平常嘅。

曳生啊曳生,让细妹面对社会险恶的是他,替她撕人的,还是他。

怎样女人能让曳西疆接送?

一点即通,见惯场面,不必话多。

徐耀祖同曳西疆告辞后,反身回到雅座里,只是散场时,故意留下moko,说要提点她几句。

“那个实习生,有点东西。”

也没点破。

所以,一个学画画,尚未毕业的学生,如何来的四海建设?

moko不屑,“谁没年轻过。”

筵席散尽,众人离去,停车场的无光角落,徐耀祖将她拦截,不经意握住女人小臂。

“今晚饮咁多,你必须负责,安全送我回屋。”

男人已经拉开车门,“一回生,两回熟。”

*

阿坚载曳西疆同苏蕤送回崧山府,途中,曳西疆CALL给返家的姚远,“明日将苏蕤调去曼禾总部。”

曳生的话,不带语气,却让姚远听出不满意,老板不满意,就是他安排有问题。

行车灯光,忽明忽暗,曳西疆睇出细妹不高兴,苏蕤发声,讲她不想换部门,“你讲过实习期间不会干涉我的,不作数吗?大佬。”

幼年时,父母频繁调动,苏蕤常年转校,年纪小小就被母亲送去不列颠的私校,异国他乡,陌生孤独。

后来,回到南洲府,细细個女仔,偷偷掉眼泪,扯住曳西疆衣角,讲她害怕上学,同学笑她讲话中英混杂,问他可不可以陪她上学?

那年,曳西疆三十岁,笑讲自己超龄,没法陪她去上学,但是呢,他有个分身,叫曳东屿,可以替他去学校保护她。

安全感这种东西,好似一根又尖又细的棉针,悄无声息扎在细妹胸口,见不到伤口,无根浮萍,随波逐流,前路不明。

无意触碰,立刻全身报警。

交通灯,绿灯变红灯。

“停车!”

苏蕤不耐烦,已经去推门,“阿坚!让你停车,听唔到?!”

阿坚紧急刹车,好危险,万幸红灯线前已降速,车泊路中间,后车按喇叭,大骂前车发癫。

迈巴赫下车一男一女,男人撑住车门框,同要走的女生讲:“作数!”绕过车尾,将女生塞入后排座,反手关门。

马路电影时常上演,小情人分手最经典。

后车人话男人有金又靓仔,女仔玩不过的,另一人反对,讲明明是男人先妥协。

细妹不如意,立刻发脾气,纵使是曳生,也冇好办法,细妹不用调部门,仍做她想做的,平平无奇的实习生。

绿灯通行,一路通畅,驶过本港老城,不亮刹车尾灯。

拔除棉针,需要时间。

——————

和顺堂的偶遇,moko闭口不提,不想让人对苏蕤另眼相待,不想让她成为焦点,八卦焦点都不行。

苏蕤也当做无事发生,碰见先问好,一声“moko姐”叫得好有礼貌。

收工时,方琪进电梯,连再见都不好意思讲,苏蕤心里明白,同事邀约聚餐,moko没叫她。

差不多忙完,正捶后腰,手机弹出一条讯息:

【晚一些,曳生返回崧山府小住。】

姚远发来的。

苏蕤睇三遍,才确认意思,匆匆忙忙叫的士,拉车门太急,被门弦擦伤腿,完全不在意,买份沙爹牛肉三明治,当做晚餐,赶回家整理衣帽间。

晚上十点过,听见密码开锁的机械音,苏蕤穿身家居服,现身门厅,目光与进门的高大男人撞在一起,所有慌张,在曳西疆出现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他在哪里,哪里就有安全感。

苏蕤开口:“辛苦晒。”

听上去顺耳,让人错觉每一日下班,都有她等。

“乖。”

曳西疆脱下外套,解开衬衫领口,换上棉拖,迈步往里走。

步入餐厅,厨房干净整洁,没开火迹象,他问,“没食晚餐?”

苏蕤说自己在减肥,曳西疆不认可,“你还在长身体,已经够晒靓,唔得减肥。”

“OK。”

苏蕤称明日下厨,打开嵌入式冰柜,想把蛋黄酱放去头顶橱柜,垫脚都不够,曳西疆走到她身后,抬手一拿,放到位置。

保持姿势没有动,“这里?对不对?”

离得那么近,近到耳边,像亲昵的呢喃。

苏蕤困在冰柜与男人胸膛之间的窄小缝隙,抬头后仰,撞到他下巴,闷闷的疼,“对唔住啊,大佬。”

“无紧要。”曳西疆揉她脑袋,顺手比划细妹到自己肩膀,“大学长高了。”

出现在苏蕤视野里的曳西疆,一直是成年人模样,时光静心打磨的,似乎只是细路女。

“166阿。”苏蕤在笑,166同185站在一起得唔得?

笑起来那么好看,露齿笑线,挑不出缺点,却让曳西疆好不放心。

近日得知,老曳夫妇度假后,苏蕤悄悄办理休学手续,谁都没讲。

MASTER那晚的反常,让曳西疆起疑,吩咐阿坚私底下去学校调查原因,看是否涉及校园霸凌,苏蕤并不爱社交,就算被排挤,也是不闹不作声。

结论跟学校无关,系里反馈因为家庭原因,学生申请休学一年,并且经过其亲属签字同意。

苏家父女有心结,经年未曾化解,只是,不知又是哪一根导火索,引爆心中核弹。

心中藏柔软,凌厉如曳生,也变柔和。

“suri想做的事,大哥唔会反对,细妹长大咗,有自己的想法,不过,休学一年,莫要荒废,你年纪小小,不明白错与啱(对)并不绝对,同自己和解,最紧要。”

人生似大海行船,怎会一帆风顺?

年长者如资深水手,可以提点暗礁急流,可是掌舵人,始终是自己,一旦方向有差,狂风巨浪亦要面对。

“给我小小空间就好。”

苏蕤让他赶紧洗漱,并交代衣帽间放得哪些衣物,才道晚安。

曳西疆知道,细妹心里有事,藏住不讲。

站在衣帽间,搵出换洗衣物,上身一试,松紧合身,正确无误,都是他常穿的尺码,细妹竟然替他买内裤。

曳西疆抱臂哑然,在细路仔面前,自己反而毫无秘密可言。

注释:

①匙羹——大勺:羹汤壳,小勺:匙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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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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