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的平静早晨，被一声内线CALL打破，海岛星辰启动概念设计，全球征集，丁爽对进度极不满意，让moko组成员前往会议室。

苏蕤抬头，目光越过格子间，风向突变，有人悄悄去pepe办公室通风报信。

丁爽在会上宣布moko另有他用，给到台阶下，调整后，设计征集工作由高级经理胡佩全权负责，抽调的人员中，包括方琪同埋实习生苏蕤。

办公室闲言碎语，苏蕤听到关于方琪的版本，版本里讲，丁爽对她尤为关照，讲的人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油腻食咁多，清汤寡水换口味咯。”

苏蕤好奇同事口中的自己，会是怎样的离奇剧情？

moko行去茶水间，沿途同事纷纷招呼，行至门边，听见内间议论声起，“喂……别看moko平时好威风，结果仲是pepe姐笑到最后！抢走她嘅人，剩她孤家寡人啊~”

孤家，寡人？

转身去往露台，moko摸出手机，对住乌云拍照，发条限定朋友圈：晴转多云。

一分钟，有人留言：【唔开心？】

moko睇见，没回，对方继续：【多大的事？今夜和顺堂，我买单，好不好？】

指甲在屏幕上磕了磕，moko才有笑意：【不够好。】

抢走她的人，就凭胡佩？

*

海岛星辰设计沟通会，在四海建设阶梯会议厅举行，邀请国内外知名设计公司出席。

苏蕤帮手pepe布置会场，调试投影设备，等到与会人员全部落座，胡佩轻碰苏蕤手臂，悄声同她讲：“左手边第一顺位呢，就是Jupiter（朱庇特，木星）事务所。”

苏蕤依着方向去睇，pepe单独同她讲，必然有原因，“大咖？”

“当然啦~”pepe介绍：“普利兹克建筑奖得主，投资142亿的新南湾玄月机场，就出自他们手笔，曼禾集团的战略合作伙伴。”

“难怪气场大不同。”

有一种势在必得，叫泰然自若。

会议中，四海建设先介绍项目规划参数，然后，设计公司各现神通，用自己的得意作品陈述理念，展现实力。

数小时的沟通，期间有人离席，丁爽给苏蕤发简讯：【去搵下朱庇特的施先生。】

苏蕤有印象，因为对方颇有佛罗伦萨巨匠的文艺气场。

搜索半天，在一处公区，苏蕤发现文艺大师，他正端着茶水间的环保纸杯，注视高墙上的巨幅装饰画。

苏蕤靠近，有礼询问：“唔该，施先生是否需要帮忙？”

“你识得我？”男人有些意外。

苏蕤介绍自己是今日会务专员，文艺大师点头，然后问出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点解选中这副画？”

她怎会知道？也许是装修公司定制的批量产品？

苏蕤尽力想出一个上台面的理由。

“类似科学制图的画风，枯索的颜色，密集的线条，破坏某种传统审美，您不觉得这副装饰画，充满达达主义的元素？我想这是一副向马塞尔·杜尚（Marcel Duchamp）致敬的作品。”

“马塞尔·杜尚，”文艺大师重复一遍，“达达主义？”忽而笑了，“实习生？”

“是的。”

苏蕤大方承认目前身份，走在前方，领着朱庇特的施先生回到会议室内。

沟通会顺利结束，四海建设彭老总亲自送客，转身拍在丁爽肩头，算是对行政部工作的认可。

会场内，胡佩盯着朱庇特的概念图，告诉苏蕤，“今天的施先生，似乎没有拿出满意的作品。”

苏蕤看向投影仪，建筑设计恢宏，可与迪拜棕榈岛比肩，所以，哪里不满意？

刚刚走出四海建设，施乔生就收到一条简讯，关心今日是否顺利，施乔生同对方坦诚相告：【我有些新的想法。】

他漫无目的地望向车窗，高楼闪过，回想起实习生胸前的铭牌，两个字，是那个实习生的名字：苏蕤。

*

设计沟通会的简报，上传到姚远IPAD。

周五下班时间，曼禾集团顶层办公区，齐齐端坐，无人离场，同仁将希望寄托在一人身上。

姚远身负重任，敲开常务董事办公室的门，将材料上呈。

曳西疆滑动页面，停顿在现场照片，右下角的小女生一身工装，聚精会神做记录，是他从未见过的认真，将照片放大，慢慢研究起细妹的模样。

关于概念设计，彭老总让姚远留意曳生的意思，姚远此刻感受到曳生似乎有点意思，他讲：“朱庇特那边还有修改意见，施先生似乎有咗新灵感。”

曳西疆放下IPAD，让姚远告诉彭庆，“好事多磨，相信Jupiter事务所能拿出最好的作品。”

大老板宣布今日收工。

姚远大捷。

走之前，曳西疆让姚远推掉周末的宴请，姚远关心他，“曳生，身体不适？”

曳西疆微顿，否认下属的推测，“无碍。”，从椅背上取过西服外套，再道：“另外有约。”

待曳西疆走后，姚远重新审视行程表，曳生另外有约？几时的事？他怎不知？看来连日忙碌，是他工作不够仔细，罪过罪过。

——————

周末，苏蕤睡到自然醒，睁开眼，不知时间，手机弹出一条简讯：

【CALL ME】

FROM：曳西疆。

吓到手滑，手机砸在鼻梁上，酸出眼泪止不住，苏蕤火速回拨，铃响几秒，对方已接听。

“大佬……”

“嗯，”熟悉的低音炮，“醒咗？”

苏蕤在手机这边点头，电话那头有笑意，问她是不是忘记同他约定swimming？

“GOD！”苏蕤赤脚跳下床。

周末的崧山府会所，业主比平日稍多，换好泳衣的苏蕤在泳池边，发现曳西疆的身影，蝶泳，似尾鳍有力的大枪鱼，水中破浪。

曳西疆取下泳镜，远远睇见细妹，招手让她下水。

细妹磨磨蹭蹭下到水中，立刻皱眉讲自己不会，曳西疆牵过她的手，让她别担心，“阿哥在的嘛~不信我啊？”

“信，怎么不信！”

苏蕤生来不爱运动的，可是曳西疆在泳池里陪她游泳，超有耐心，她只需要在换气时抬头，某人清晰的腹肌线条就近在眼前，甚至微微向前探出手，就能触碰到，她抗拒不了。

每次得逞，都被对方精准阻击，曳西疆捉住不安分的手指，阻止它得寸进尺。

领人在水中玩上几圈，曳西疆教授基础的换气方式，鼓励细妹，“自己游游试试看？”

苏蕤游个短程往返，回来睇见曳西疆离水上岸，用浴巾擦身，人鱼线没入鲨鱼裤，没有赘肉，赏心悦目。

最紧要的，他身边的位子，被一位大波女士占据，哦，摩根大通的Lady Lee，正在同曳生寒暄，“好巧啊~曳生~”

曳生笑讲：“陪细妹锻炼。”

细妹？

苏蕤深吸一口气，潜入水底，不想让Lady Lee见到自己身上的平底裤连体泳衣，此时此刻优势全无。

“Suri！”

有人叫她，也不理，别烦她好吗？

没一分钟，人已被一双大手从水中捞起，她大口换气，水花飞溅曳西疆一脸，“大佬？”

见她一直潜水，曳西疆担心她缺氧，呛着自己，所以重入泳池，捞人，苏蕤挂在男人手臂上咳嗽，一抹眼睛，见到落单的Lady Lee朝着他们的方向张望，她咳得更大声。

曳西疆替细妹拍背顺气，“你画画呢，一坐几个钟，老妈话你气血不通，加强锻炼，又能得到好身材，不必刻意瘦身。”

“好啊，你教我。”

“报个游泳私教，用心学先。”

“……”

是啊，曳生时间多金贵，按分钟赚钱，唔得闲。

苏蕤一听更无趣，敷衍几句，“我有跟Viki姨食姜醋猪脚补血啦，不必担心。”抬首往Lady Lee的站位睇去，又笑嘻嘻讲：“係咩（是不是）佳人有约，赶时间啊？曳生~”

“的确赶时间。”曳西疆替细妹擦掉眉尾的水珠，催促她上岸，“本想请你饮早茶，依家（现在）想想中午食乜嘢？”

原来他约的人是自己，苏蕤好开心，讲她做东。

“好。”

曳西疆直接进去更衣间，Lady Lee搭不上话，唯有落寞离去。

从会所出来，曳西疆对苏蕤说就别搞太复杂，食清淡一点，他晓得有家面铺很不错。

沿着圣乔治道，树上蝉鸣，比街铺内的大声公（喇叭）还吵，止步人行道，遇上红灯，须等六十秒。

苏蕤接住同学打来的语音通讯，聊斯蒂芬斯艺术馆，聊下月的潮流艺术展，约她同行。

谈得认真，几辆单车擦身而过，细妹没察觉，若不是曳西疆眼明手快拉她避开，她都意识不到危险。

“醒神啊~”曳西疆提醒。

苏蕤比个OK。

绿灯亮起，行人通行。

Peter Do廓形白衫，刚好遮住细妹大腿，搭双LANVIN浅米色袜靴，任由长发披散。

过街的后生仔，悄悄打量，女仔好靓。

苏蕤走路不专心，差点撞到迎面行人，

曳西疆索性握住细妹左手腕，领她过街。

小女生的腕关节纤细，皮肤很凉，末肢血液循环不畅，秋冬季尤为明显，他记得，细妹的手指头，时常冰冰凉。

*

面铺主打嫰牛肉蟹黄捞面，排队等位，客人不耐烦，撺掇起老板，“别只顾食老本啦，开分店，挣大钱咯！”

正在传菜的老板摆手，“不开不开，工人都不够用啊。”

终于等到位，老板丢支笔，点餐自己写，苏蕤睇眼餐牌，眼角都在跳，大呼上当，后生太好骗！嫰牛肉蟹黄捞面，1688蚊一位，钱包在尖叫。

曳西疆点点最下面，敲定情人餐，2288，他讲：“双人份划算。”

苏蕤哭笑不得，“好感动哦，曳生还会替我省钱。”

面里，大粒牛肉丸配着虾籽、蟹肉，围一圈，搭配辣酱、沙茶酱、虾酱三碟，曳西疆嘱咐她，“中间拌开，另拿只碗，每个酱料尝一尝。”

苏蕤感慨，“一碗面足见贫富差距~”

左臂摆上椅子靠背，曳西疆盯住她，眼角眉梢皆在笑，“姚远同我讲，你领咗实习薪水的。”

苏蕤摊手，“一碗面食咗三层薪水啊，曳生。”

曳西疆搵出问题关键，“零花不够用？”

怀疑她现下手头紧？苏蕤警觉大佬是不是知道曳东屿私下搞什么，饮口冻鸳鸯，苏蕤决定按照曳西疆的思路聊，转移话题。

“最近好钟意哈维尔.卡勒加，最热门的潮流艺术家，想买几幅大眼仔萌娃系列的画，挂在家里睇，努力存钱咯。”

“你钟意呢，阿哥送给你。”

苏蕤从未缺过曳西疆送来的丰厚礼物，想要什么，统统满足，今日气氛不错，不一定能赌赢，赌徒都要试一试手气，才肯愿赌服输。

“先锋潮流艺术展，下月在斯蒂芬斯艺术馆，你同我去现场挑，行不行？”

苏蕤对住他做拜托。

曳西疆略思索，抿唇摸出手机，打给姚远问行程，苏蕤坐在对面守着，面都不吃，直到男人挂断电话，讲：“OK，就当你的实习奖励。”

再贵重的礼物，都比不过大佬一句“陪你去”，她赢下这一局。

曳西疆没有再继续聊天，陪她食完捞面，深知细妹没讲实话，苏蕤呢有一张卡，苏家的天价生活费，任她从小到大作零花。

能让苏大小姐手头紧的孽债，不作他想，后生仔必定有事，瞒着他。

*

返咗家，苏蕤拿起IPAD，倒在EDRA爆款岩石沙发，望住墙，好似大眼仔萌娃已挂墙上，她摆个舒服姿势，低头浏览曼禾官网，将新闻逐条点开，逐图浏览。

经贸部的推介会、跨国经济合作组织的座谈，在无数会议现场，发现熟悉的背影或侧面。

点击保存。

曳西疆没有接受过单独采访，网络上没有特写照片，苏蕤将下载的图片放大放大，终于隐约得见，熟悉的侧颜。

睇住人，细妹在沙发上入睡。

其实，曳西疆握住苏蕤的手腕那一刻起，她已经记不住同学在电话里讲什么，皮肤那么敏感，只剩下男人炙热的掌温。

讲什么不重要，她只是不想，不想挂断电话罢了。

取名Jupiter（朱庇特，木星），因为念旧，在星际文《我的主序星是你》里有一章木星飞行，讲执政官亲自教导科学家老婆，驾驶飞行器，穿越木星，我很喜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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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约定（精修）